蕭塵很久沒有睡地這么踏實了,血獄之咒讓他的睡眠很淺,今晚卻感覺渾身舒泰,似躺在一雙溫柔的大手中,眼皮很重,不愿醒來。
當蕭塵睜開眼時,太陽已經(jīng)高掛在天上了,他伸了個懶腰,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先前學院分配給自己的房間里。雖然自己離開有段時間了,但明顯有人定期清理,房間很整潔,基本上沒有看見灰塵。
蕭塵推開房門,刺目的陽光照射而來,讓蕭辰忍不住瞇了瞇眼睛,伸手遮擋?!爸ㄑ?!”蕭塵左手相鄰的房門打開,林涵臉色蠟黃,打著哈欠,頂著黑眼圈,一臉萎靡地走出來。
“你這是咋了?”
蕭塵好奇地問道,怎么一副腎透支的樣子?“你問我怎么了?”林涵一臉幽怨地盯著蕭辰,沒好氣道:“你知不知道昨天是我蹩著腳,把你扛回宿舍的?你倒好,呼嚕打的震天響!”
林涵很想照著蕭塵人畜無害的臉蛋來一拳,昨晚蕭塵的呼嚕讓很多人想沖進去痛打她一頓,林涵好說歹說才擺平?!鞍??真的很響嗎?”蕭塵撓頭,不好意思地確認。
林涵很認真地用力點頭。
“蕭塵!林涵!”
蕭塵剛想辯解幾句,男生宿舍樓下傳出呼喊聲。兩人探出頭一看,看見與自己一起修煉的少女秦雅和柳泉導(dǎo)師站在樓下。
“你這是咋了?”
看見林涵的臉色,即使是柳泉導(dǎo)師都不由得一怔,問道。林涵佯裝惡狠狠地刮了不斷撓頭的蕭塵一眼,說道:“被兇獸崽子拱了一晚上,沒睡好而已?!笔拤m聞言伸手捏住林涵腰間,用力一擰。
“嗷!”
林涵慘嚎一聲,原地蹦跳而起?!罢l???!大早上擾民有沒有公德心?!”樓上頓時響起成片的指責聲,林涵生生把慘叫憋了回去,瞪了眼一臉無辜,吹著口哨的蕭塵。
“別鬧了,跟我來,今天帶你們?nèi)ゴ蟮囟雌??!?p> 柳泉導(dǎo)師搖搖頭,從懷里取出兩個黝黑的饅頭拋給蕭塵和林涵,說道。饅頭黑黢黢的,像一個蜂窩煤,但散發(fā)著淡淡的稻米香。林涵將信將疑地啃了一口,雙眼一亮,疲勞感頓時一掃而空!他三下五除二把黑饅頭吃完,而后眼巴巴地盯著蕭塵。
“蕭塵,我能和你商量個事嗎?”
“不能?!?p> 蕭塵果斷拒絕,狼吞虎咽的把饅頭吃完。可能是修煉《少陽拳》的原因,蕭塵的感覺比林涵還要強烈。蕭塵感覺渾身暖洋洋的,像大旱后久逢甘露的土地,渾身上下的毛孔都在吶喊,渴望更多的滋養(yǎng)。
“這是用黑精玉米制成的饅頭?!甭飞?,柳泉導(dǎo)師為三人介紹饅頭的由來,這是一種用山露澆灌的稻米,對土壤的要求很苛刻,書院內(nèi)只有導(dǎo)師以及以上的人員才有資格享用,一次也只有一個,柳泉導(dǎo)師平時都舍不得吃,為了這次大比也是下血本了。
“大地洞瀑原先的開放時間是在每月末,也就是大比之后,我向院長提出為更好的迎接大比,把洞瀑開放時間提前的建議?!绷獙?dǎo)師解釋道,”本來這個建議是遭遇西院導(dǎo)師的強烈反對的,認為對西院不公,但我將你們贏回來的原本屬于西院的時間平分給了南北兩院部分,以此換取他們的支持,讓這個建議得以實施?!绷獙?dǎo)師嘴角罕見地微微上揚,能讓西院導(dǎo)師吃癟,損失一點時間是完全值得的。
大地洞瀑位于一片紫竹林的中央地帶,一根根紫瑩瑩的竹子蒼勁挺拔,連成一片,遠看像一大塊紫色玉石,近看似一道紫色屏障。一面湖泊靜靜地鑲嵌在湖泊中央,說是湖泊,倒不如說是被填滿的大坑更為貼切,銀白色的匹練從湖泊盡頭的假山上呼嘯而下,假山上雕刻著一個個石質(zhì)蒲團,下方有一個黑黢黢的洞穴,瑩瑩紫色霧氣從洞穴里飄出,讓假山、湖水、假山上的植被都覆蓋上一層淺紫色。
等柳泉導(dǎo)師帶著三人來到這里時,已經(jīng)有不少另外兩院和東院的學員頂著水流,盤坐于蒲團上。
“柳導(dǎo)師,這次可是沾了你們東院的光啊,不過大比的時候我們可不會放水哦?!逼渲幸晃粚?dǎo)師遙遙朝柳泉導(dǎo)師點頭示意,另一位一襲紅裙,嘴角有一粒痣的女導(dǎo)師看上去和柳泉導(dǎo)師關(guān)系不錯,笑吟吟道?!斑@是自然?!绷獙?dǎo)師回道。
蕭塵一眼掃去,看見了很多熟悉的身影,有關(guān)系不錯也不冷不熱還有兩看生厭的,其中最熟悉的莫過于那道盤坐于瀑布中上段的倩影,正是和自己共患難的呂小清。后者今天穿了一襲白色的單薄練功服,浸濕之后緊緊貼在其身上,勾勒出美好的弧線。
視線再往上,一道渾身籠罩在綠色斗篷下,背負一柄血紅闊刀的身影讓蕭塵瞳孔微微一縮。無他,就因為那柄血色闊刀的樣式與先前在大荒中一直與自己糾纏不起的傀儡的兵器一樣!
“好了,你們快去吧?!绷獙?dǎo)師沒有察覺到蕭塵的異樣,催促三人,告知三人在不催動靈力的情況下,登上的蒲團位置越高好處越大。林涵和秦雅聞言迫不及待地沖向瀑布,蕭塵深深地看了眼那道盤坐于高處的身影,緊隨二人之后。
瀑布的水流很湍急,每一滴都似一塊薄且銳利的石頭砸在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有肉眼可見的紫氣在流竄于水流之中,卻無法攝取。假山在瀑布長年累月的沖刷下變得很光滑,讓難度進一步提升。
“咔吱咔吱?!?p> 蕭塵渾身骨頭都在響個不停,每跨過一個蒲團后壓力便會呈幾何倍增加,但蕭塵很明顯地感覺到肉體在變強。大地靈乳有淬煉筋骨,鍛煉經(jīng)脈之效,從某個層面來說已經(jīng)初步達成來此的目的了。
“呼……我不行了?!绷趾蠛沽芾?,止步于瀑布中段,他很不甘,沒想到自己的肉身強度還比不過看上去嬌滴滴的秦雅。又向上攀登了一段距離后,秦雅也吃不消了。
距離頂端的三個蒲團還有三分之一的距離,此刻蕭塵遭受的壓力已經(jīng)完全不能和先前的相比較了,每一滴水滴都如冰雹般砸在他身上,縷縷血跡從皮膚下滲出,浸濕的衣服緊緊貼在她身上,對蕭塵的攀爬造成了諸多不便,這里的紫氣更濃郁了,水流都轉(zhuǎn)變成淺紫色。蕭塵每攀登一小段距離,都要停頓修整片刻,似背負著一個成年人。
不僅如此,蕭塵還要分出部分精力去提防那位斗篷人,以防他也在背后給自己來一下。
“這小家伙,毅力不錯嘛?!?p> 大地洞瀑邊,紅衣導(dǎo)師對蕭塵贊許道,“柳泉,你倒是撿了個好苗子?!薄靶闹緢远?,是個可塑之才。”就連另外一名導(dǎo)師也這般評價蕭塵,他們身為導(dǎo)師很清楚,大地洞瀑其實分為兩個階梯,中段以下是恰好適合蘊氣境的舒適區(qū),往上則屬于開脈境。
柳泉導(dǎo)師雖然沒有答話,但眼中滿是驕傲之色,同時他在心里暗暗嘆息,血獄之咒,蕭塵的修行之路注定荊棘叢生。
“不行了,再往上真的扛不住了。”
當攀登到和斗篷人相同的位置時,蕭塵皺眉,感覺再往上的壓力扛不住了,超越了蘊氣境的承受范圍。他深深地看了眼邊上的斗篷人,琢磨要不趁其不注意先斬一劍?
“不要亂來,他和那個人確實有關(guān)系,但不是敵人?!眳涡∏宓穆曇粼诙享懫?,蕭塵一愣,這才發(fā)現(xiàn)手腕上不知何時纏繞上一條星辰色的藤蔓?!澳阆率值故强臁!笔拤m盤膝端坐在蒲團上,沒來由地說了一句,呂小清沒有搭理她,連那條藤蔓表面都黯淡下去。
蕭塵全力運轉(zhuǎn)靈訣,吸納流水中的紫氣,一瞬間他渾身像炒豆子般響個不停,全身毛孔舒張,貪婪的攝取紫氣,蕭塵清晰的感受到一種難以克制的“饑餓”感,仿佛七天七夜沒有進食了,每一處細胞都在向他傳達索取的念頭。
蕭塵端坐在蒲團上,全身心與臟腑交感,嘗試開啟寶藏的大門。在紫氣的刺激下,臟腑內(nèi)的誦經(jīng)聲越發(fā)清晰,但蕭塵就是聽不真切,仿佛有人隔著一個世界在給自己誦讀經(jīng)文。
蕭塵嘗試與心交感,頓時他感覺那里不一樣了,一輪完全由符文構(gòu)成的大日懸掛在那里,照亮黑暗,散發(fā)著高溫,源源不斷地向四肢百骸運送力量,蕭塵甚至隱約看見在那大日中有宮殿瓊樓,有人端坐于宮殿內(nèi),手持一卷經(jīng)文,在誦經(jīng)。
蕭塵皮膚表面出現(xiàn)一個個金色漩渦,瘋狂攝取水流中的紫氣,近乎蠻狠地把紫氣半路截斷,他的筋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強,大量散發(fā)著惡臭的污穢連帶著老皮被排出體外。
“好舒服!”蕭塵在內(nèi)心呻吟。
“嗯?”
端坐于另一處蒲團上的斗篷人眉頭微皺,是自己的錯覺嗎?怎么感覺攝取到的紫氣越來越少了?
漸漸地,不止斗篷人一人有這樣的感覺,處于中游的學員連一絲紫氣都感受不到,只有冷冰冰的瀑布水在臉上胡亂地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