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透了,像閉緊了幔帳,雨落密了,像拉滿了紗帷,燈黃暗了,像殆盡了殘燭。
我從樓門跑出,狼狽地“奔逃”了。我努力地不去思索那些讓人煩悶的事,可有一樣?xùn)|西我怎樣都甩不掉——“為什么”的問題不停地在腦海里回響。現(xiàn)在的我對這風(fēng)雨侵蝕早已絲毫不在乎了,我在雨夜中奔跑,任憑風(fēng)吹雨打,卻覺得這樣比無所事事地呆坐來得更自在,才能更好地理理現(xiàn)在這亂如麻的內(nèi)心。
孑然一身反而更有愜意,敞開心扉才算合乎情理。不過我知道這也僅僅是單方面的說辭,是自我安慰的說辭罷了。
風(fēng)的冷澀,雨的涼意,或許正好澆滅了心中躁動不安的點點火星。
不知幾時我才到了家,一身水漬淤泥顯得十分狼狽,不過心卻安寧了許多。今天午飯也沒吃好,這算是把肚子折騰壞了。
全身上下都濕透了,還好手機防住了水,還能用。那么,先去洗個澡換了衣服再去弄點晚飯?zhí)钐疃亲影伞?p> 溫?zé)岬牧魉^肌膚,偷偷在我身上留下它的溫度,讓最后一絲暖意得以溫存。
其實說來也奇怪,被水涼透了的身又被水溫暖了,被傷束縛住的心又被傷拯救了。繞來繞去,本來就是說的就是一個東西,是本源之物。可是……為什么?
出了浴,便自己動手簡單做了點小菜,在客廳里坐著品味。
客廳不大,占據(jù)一席之地的便是這深灰又帶些黑線的格紋沙發(fā)。沙發(fā)面前放了張純白方石矮桌,桌上擺著剛出鍋的飯菜。正前方的墻上掛了臺液晶電視,熒屏下面則是比方桌還矮一些的臺面,臺上放了些果盤之類的東西,還有各樣的雜物,一切都太熟悉不過了。可有些時候,越熟悉卻越覺得陌生?,F(xiàn)在我就深感如此,那個熟悉的“小夏”,已經(jīng)“陌生”了,反而“陌生”的“心夏”卻更加“熟悉”了。
幾株矮叢草木擺在陽臺,盡情地沐浴風(fēng)雨,享受甘露。
我關(guān)了窗門,拉了客廳的米白帷幔,以便我受不到刺骨的凜冽陰風(fēng),讓我看不見晃眼的朦朧燈霓。面前的電視隨意地放著新聞,沙發(fā)上的手機慵懶地平躺著。
我一邊吃飯一邊整理著自己的思緒,品嘗眼前的“食物”,回味今天的“事故”。
一陣匆忙的電話鈴聲打斷了這份少許“閑適”的時光。
……
“米斯特爾李,鼓得奈特!”
我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心里忍不住暗道:這小子,一天天精神好得很——啊。
“Good night.This is Li. What's wrong? You would know that my hands full right now.”
“ Excuse me?……啊啊啊!不說了,整不懂洋文!”
“Take it easy. Could you speak English?”
“別折磨我了,你知道我學(xué)不懂這玩意兒的。”
“哈哈!耀文,不是你先開得頭么?”
說著我便大笑了起來,笑得差點把剛吞下去的飯給吐出來。
“誒誒誒!別笑了,我可是有事兒要給你說!”
“哦……是么,真的假的?”
“一個好事兒一個壞事兒,你準(zhǔn)備先聽哪個?”
“什么好事壞事,別磨磨嘰嘰,挨著挨著說?!?p> “那不行!這可是‘機密文件’,好事壞事總有個順序,選吧。”
“唉——你一天天的,那就,壞事吧。”
“嘿嘿!壞事兒就是你的‘小夏’心有所屬啦!誒——你可別不信,這可是我從內(nèi)部一線傳出的‘情報’?!?p> “這個一線間諜還能有誰啊,只怕是你家的馨語吧?”
“別扯遠(yuǎn)了,好事兒就在后面啊,你聽著,根據(jù)一線‘情報’,林心夏同學(xué),她……還沒有男朋友!”
“呼——耀文,你是來逗我玩的嘛?”
“別急?。∥医o你說我推測,那個心有所屬的對象啊,很有可能就是……你?。±钭悠?!”
“你是特意來拿我尋開心的是么?”
“哥們,你要相信我??!給你打包票?!?p> “好吧好吧,我還忙著呢!還有其他事兒么?”
“你看……我都給你遞了情報,啊……就是……那個……你懂的。”
“作業(yè)?”
“果然是兄弟,太了解我的難處啦!”
“我記得的,明天我休假,寫完發(fā)給你?!?p> “好耶,老板大氣!”
“沒啥事兒我就先掛了,耀文。”
“嗯嗯!哥們,好夢,拜!”
掛了電話,我便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心有所屬么,那……我呢?
我吃完飯,關(guān)了電視,收拾好了桌子,便去刷了刷牙。一切都準(zhǔn)備就緒才回了自己的房間。我沒有去開燈,黑暗的房間才能讓我暫時感到舒適而自然。
雨似乎停了,渾濁煙云也被清風(fēng)“拂袖而去”,消散而殆盡,終于露出了嬌羞的月,柔情似水的月。柔月撒了飄忽不定的輝,千絲萬縷的銀絲編織了衣,撫慰了風(fēng)雨飄搖的世間,滿是一派光風(fēng)霽月之景。天并不沉悶,反而很是清爽。我推開窗拉開帷幔,縱情地呼吸清涼的雨后氣息。
我坐在床邊,靜默地望月,但心緒早就跑得無影無蹤。
月么……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身體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在黑暗的床底下摸索著那個陳舊之物。又是那個老木箱,我再一次把它拉了出來。它仍然積了灰,不過根本沒有上次拖出來時的滄桑感了,反而充滿新鮮與陌生之感。
借了月色,我的內(nèi)心早就波瀾起伏,穩(wěn)住過分戰(zhàn)栗的心,怯怯地將它打開了。那精致的禮盒依在。它終于呼吸到了這清新的空氣,融入夜幕卻并沒有黯然失色,反而在月下盡露奪目的亮麗光澤。
呆滯地望了它良久,我才定了定神,終于下定了決心——打開它。手很哆嗦,不過很快就被我穩(wěn)住了,我緩緩地拆了它的柔順絲帶,揭開了方形的紋飾盒蓋。
玲瓏剔透的小月牙散漫地躺在墨床上,散發(fā)的淡淡月黃染了眼簾。對啊!我怎么可能忘記它,這可是一輪月兒??!源自我內(nèi)心里的月兒。
我撫了撫這沉睡許久的婉月,但是沒有取出它,還是讓它繼續(xù)靜靜地長眠吧——我沒有這個勇氣。我關(guān)上了盒子,沒有放回箱,只是擺在了最顯眼的書桌臺上。
床頭柜上的手機忽地亮了,我并沒有馬上去看它,現(xiàn)在的我只在專心于把自己拖入這寧靜的月夜之中。頓了良久才去拿了手機,按亮屏幕。
“琪”請求加為好友。
琪?不會是葉戀琪吧?我望著手中再一次黑了屏的手機,糾結(jié)的情緒頓時占據(jù)了心頭。是她么?
支起抖得哆嗦的手,還是鼓起勇氣來按下了“同意”。
子棋:葉戀琪?
這句消息發(fā)出去后,對方卻遲遲沒有回復(fù),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我又隨意地翻了翻手機,莫名其妙地再一次進入了與“心夏”的對話框,本來想發(fā)點什么,不過看到“為什么”那三個字我又愣住了。
這頭感覺暈乎乎的,也是,的確累了吧。拖著疲軟的身子上了床,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天花板便閉了眼,不覺之間就睡糊涂了。今天沒咋用手機,電還多著呢,就不管了,讓它靠著枕一起休息吧。
斷斷續(xù)續(xù)的夢境消磨了夜,絲絲縷縷的曙光帶來了晨。鳥語充斥我耳,花香彌漫我鼻,點點耀輝正如煙云般匯成霧茫茫的晨曦。和煦的風(fēng)兒帶了光的云煙,時而聚攏,時而拂散。綠油油的枝葉垂了飽滿的雨露,露珠被光芒所染,變得晶瑩剔透。
“阿——秋!”我捏了捏微癢的鼻子扯了紙巾擦拭欲滴的鼻涕,晃了晃頭,還覺著暈眩之感。這下倒好,昨天給整感冒了。
我乏力地坐起了身,望著窗外,刻意讓自己變得更清醒一點兒,但時不時卻被噴嚏折磨得“體無完膚”。外面一片天堂,而我這兒,則是地獄。說得有點夸張,但事實的確如此,并不是說環(huán)境,而是這令人頭疼的感冒,還有這像有什么東西一直在搗鼓我心頭的煩亂感。
順手拿了手機看看時間,七點二十一啊,又是這么巧么?我麻利地從床上下來,先去做好一些繁瑣而重要的“生活工作”吧。
等到空閑下來,我才回到臥室拿了手機在書桌前坐下。一頓家務(wù)之類的忙碌,折騰下來都已經(jīng)快九點了。聊天軟件上的紅點很是醒目,我愣了下,才懷著忐忑的心情點開它來查看。
琪:昨晚月兒真美啊?。?:30)
子棋:是啊,真美。
琪:可惜了,那不是屬于我的月。
子棋:能有的,屬于自己的月。
琪:是么?
琪:也是,或許可以撈來啊!
我盯著這三言兩語的消息,瞳孔放大了許多,身軀一動不動,心跳愈來愈烈,像是在我耳畔邊砌了座又厚又高的墻,都已經(jīng)掩蓋了都市嘈雜的聲音。
撈來?撈月!
一聲刺耳的鳴笛才讓我回過神來,我猛地抬頭望向了桌上正沐浴陽光的禮盒,它映了耀眼的輝光。我目不轉(zhuǎn)睛地盯緊它,好像眼透過了黑,看清了墨床上的那彎月牙兒。
雙腳一蹬,立起身,撲向桌臺;兩手一抓,拿起盒,握緊手機。我匆匆忙忙地取了鑰匙沖出家門,在街上發(fā)瘋似的狂奔著。
令人眼花繚亂的亭臺樓閣礙了路,使我不得不在這樓宇間繞來繞去。太陽掀起了猛烈的火焰風(fēng)暴,令我更加心急如焚。蟬鳴鬧得人心惶惶,車喧嚷得心煩意亂,不過這都不重要了。我不知道路上行人詫異的神色,也不在乎,我只知道心中已有了答案,這才重要。手中的月兒就是我夢寐以求的答案……
到了么?遮掩住赤陽的樓廈又一次映入我的眼簾。本來困擾我的感冒也不知到哪里溜達去了。我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頭清醒極了。站在陰涼處緩了緩氣,定了定神,終于進了樓。銀色的電梯門微微映了我的身影,那身影分明是相同的,這個立在電梯門口的我和那個站在老樟樹下的我。我,我的心思,真的……變了么?
癡呆的我緩緩地晃過神來,但是按向電梯按鈕的手卻還在哆嗦,深呼吸了一下,強忍著不適,努力讓它穩(wěn)定下來,最終成功地點亮了21樓的小方塊。
慢慢走近了陌生而熟悉的門,又盯著手中有些褶皺的禮盒看了很久,這才下定決心伸出手按響門鈴。
樓道上過分的寂靜,碎碎的腳步聲輕易地竄進我的耳,讓我知曉,她在??傻攘税胩鞗]見門動過一分一毫,我僵硬的四肢不再僵硬,而是被凍成了冰。眉心早就褶皺得不成樣子,就差紋些花樣,做成裙擺了。
為什么?為什么!
我慌忙地掏出手機來,不斷地點擊它,進行了一番慌亂而熟悉的操作。
我再一次進入“荒涼”了許久的對話框。又默默地翻閱了聊天記錄,緩緩地發(fā)去了一條消息。
子棋:因為我心里有夏。
發(fā)了消息,我閉緊了眼,握緊手機,有些不敢看接下來會發(fā)生的現(xiàn)實。
“子……棋?!?p> 這聲音來得柔弱,但已經(jīng)足夠打斷我苦苦的冥想。我睜大了眼,凝視出現(xiàn)在眼前的她。
光線有些暗,不過門已經(jīng)被推開了,那熟悉的人兒肩靠著門框,卻看不清她秀色可餐的容貌。她穿著桃紅睡衣,秀發(fā)散亂,一手無力地?fù)沃T,身子明顯很乏力,一副憔悴的樣子。
我輕輕向她挪了一小步。就在這時,她猛地?fù)湎蛭?,兩手攥著我的后衣,把頭深深地埋入了我的懷中。
沒入陰暗處的蒼白臉蛋像沒有一絲的血色,眼角上的淚痕明顯是剛剛擦拭過的,她發(fā)燙的身子很是軟弱無力。
我輕輕地扶她正身,用手掀開她額前的碎發(fā)又柔柔靠了靠額頭,“心夏,你發(fā)燒了?”
“嗯。”她點了點頭,發(fā)微微遮住泛紅了的臉,“先進來吧?!闭f著,她便離了我,搖晃著身子慢慢進了屋。
我望著她的身影,頓了頓,咬了咬唇,也跟著進了門。
等我進了屋,她已經(jīng)木然地坐在沙發(fā)上,微微垂頭,盯著胸前的那條四葉草項鏈——似乎是才帶上的。
“子棋?!毙南目吹轿疫M來了,便拍了拍身旁的沙發(fā)墊,輕聲說道:“坐吧。”
但我沒有行動,一直站在她面前的電視旁一言不發(fā),倆人霎時陷入了無盡的沉默之中。
即使樓層很高,蟬鳴聲也清晰得“如雷貫耳”,讓人煩躁不安。我們沒有凝視對方,只是時不時不經(jīng)意間的眼神碰撞,那種眼神是游離的,飄忽不定的。
“心夏……”我終于張了張干燥的口,艱難地發(fā)出了苦澀的聲,“不……不對。小夏,我把月兒撈來了?!?p> 她聞言抬了頭,只是默默地望著我,那股視線明顯是深情的,蘊了深不可測的復(fù)雜感情。
我也沒有避開她的目光,迎著它,朝著她,緩緩地走近,伸出拿著黑色禮盒的雙手放在了她的面前。盒子被我捏的很褶皺了,但它仍然是那么的亮麗,至少在我眼里它是的。
她接過盒,不過仍直勾勾地盯著我的眸。我的嘴角微微動了動,柔聲道:“打開吧,這就是我曾經(jīng)想送給你的……這塵封已久的禮物?!?p> 她仔細(xì)地?fù)崦种欣吓f的禮盒,過了良久才慢慢打開它取出了埋藏在其中的那彎月牙。
凌亂的碎發(fā)蒙了臉龐,讓我看不見她此時的神情。她用手梳理了散發(fā),慢慢地把月形發(fā)卡插上了墨叢。
“子棋,”她突然站起身來,竊竊朝我湊近,“好看么?”
月舟漂泊在墨海上,成了獨一無二的奇觀。順著海盡頭的瀑流而下,是片白嫩的雪泥,不過它卻不止白,還夾雜了兩片誘人的紅霞暈圈。一棵若大樹般蒼勁的四葉草攀在兩座崇山的溝壑間,富有光澤的金邊勾勒,如若映照明輝,尤其生機盎然。
我直盯著她,嘴邊不覺之間溜出一句話:“好看。”
她瞇眼笑了起來,笑得是那么楚楚動人,就連百花都沒有誰能與她笑顏爭艷的芳容,那張笑顏就像清澈柔水,輕輕滴入了我內(nèi)心的泥譚,那面笑容就如靈巧纖指,悄悄撥動了我胸懷的心弦。
她的雙手突然繞到了我后背上,纏住了我的腰,用側(cè)臉貼緊了我的胸脯,整個身子都倒進我的懷。
我的身子受了刺激,猛地顫動了一下。我很驚訝,但是,這次我不會再偽裝了,偽裝成那個可憐的“膽小鬼”。
我也用手順勢摟緊了她,擁入我的懷,我知道我不會再放手了,永遠(yuǎn),天長地久……
“子棋,”她嘀咕著,聲音似乎有些哽咽,但溫柔到了極點,“對不起,我沒能來……”
“心夏。”我忽然打斷了她的道歉,用手幫她捋了捋幾束亂發(fā),淺淺揚了揚嘴,輕輕彎了彎眸,“無論從前的你還是如今的你,不論你是小夏還是心夏,你要知道,只要是你……我都喜歡?!?p> “昨天是我不好,太過于執(zhí)拗過去了?!蔽胰崛岬?fù)崦男∧X袋。
“不,不對!”她幾乎喊出了聲,直搖頭,“是我的不好,是我對不起你,是我的違背約定傷害了你。應(yīng)該是我不能面對以前的事,‘膽小鬼’是我才對!”
我的胸口傳來一片溫?zé)岫鴿駶欀小曂纯蘖恕?p> “其實那天……我……”她軟綿綿的身子躲在我的懷里,嫩膚好像更燙了,竭力地止住淚,聲音嗚咽。
“沒事,已經(jīng)不重要了,”我手順著鬢發(fā)向上攀爬,輕柔地擦拭她眼角的淚,“你在我眼前就好?!?p> 寬敞的客廳似乎變得狹窄起來,周身的世界仿佛只有我們兩人,我們體會著這份獨特的愜意。雖說這份愜意算不是寂寥,但它的確是心曠神怡的寧靜。我們沒有說話,兩人默默相擁,感受對方的溫度,體味對方的氣息……
我長舒一口氣,像懸在心口上的巨石終于消失不見般,無比輕松而自然。
“子棋?!睉牙锏男南耐蝗惶痤^,睜大了亮晶晶的眼,那眼眸若璀璨星空,深邃而絢麗。
“你能……”她聚了聚眉,抿了抿唇,深深凝視著我,“只做我的棋么?”
“當(dāng)然,”我聳了聳肩,欣然笑了笑,“我已經(jīng)是林心夏的李子棋了?!?p> “不,不對!是我的棋!”她聲音變得洪亮起來,像是在宣布什么公告一般。
“難道……有什么區(qū)別嗎?”聞言我木然了,只是不經(jīng)意間輕輕捏了捏鼻子。
“當(dāng)然有!因為,你是我的‘棋’,我就能任意擺布??!”她放松了剛才緊繃住的凝重神色,突然笑開了懷。
“原來如此……”我裝著一副高深莫測的老者模樣,捋了捋下巴的胡須。
她忽然頓住了,我也愣住了。不過沒僵持多久,兩人就一起歡笑起來,不亦樂乎。
我們笑得斷了音,便不再笑。
霎時間,我感覺到她的兩手游走著,順著我的背滑上了后頸,柔柔地勾住了我的肩,緩緩輕閉了眼。
我靜靜地觀望著近在咫尺的她,不由地愣了一下。我手順著秀發(fā)繞過耳,滑上了她的臉蛋。
嫩滑的膚吹彈可破,微燙的頰蘊了一絲暖意,透過手,溫存了心。手又偷偷溜上她的額頭,輕輕撩開擋在前面的染墨劉海,頭勾下去,柔柔地吻了吻。
剛擺正頭,就見她忽地睜開眼,眼里透露些許幽怨。我剛想說些什么,卻感到掛我肩的手上稍稍用了力。她踮起了腳尖,臉蛋湊了上來,用小嘴堵住了我的唇。
……
“子棋……”她若受驚的小鳥依偎在我的懷抱中,柔聲喃喃道,“后天,后天下午,你能再等我一次么?在那棵老樟樹下?!?p> ……
靠著老樟樹的草地上,我蹲在這里,靜靜地觀摩著萎蔫的四葉草。我用手輕輕地?fù)嵛坑行﹩柿松鷼獾乃瑖@息著:“可憐的小家伙,是被炎炎烈日給折磨頭了吧?別擔(dān)心,滋潤你的雨會來的?!?p> “子棋!”一聲柔情的呼喚偷了我的心,隨即我望向了那聲音的源頭。
烈陽耀眼,蟬鳴悅耳,倩影竊神。
是么?她來了!我的小夏,不……是我的心夏,我的心形之夏。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