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不過這絲赤也唯綴天邊。似漫落入湖,把水染上了醒目的紅。
“我給你們說,這撈月那地兒真的不錯?!币囊粋€勁兒地叨著,“那家串串呀,真的香??!”一副垂涎三尺的吃貨像引得眾人笑顏難逐。
“喂喂,哥們兒?!币氖寡凵?,“來來來,我給你說……”
湊近,又警惕地瞧了瞧一旁聊著天的倆女孩,然后在我耳旁竊語:“我給你說……”
“這林心夏肯定喜歡你,我看你們倆眉目傳情的,你只管上啊。機會都給你造了?!彼禈分?,好像很有趣似的。
“好啊,你小子……”我故作一絲氣惱,摩拳擦掌的樣子像又要教訓(xùn)他似的。他見狀,脖子一縮,一溜煙跑開了。
我也想到了,今天下午這事兒恐怕皆是耀文的杰作。仔細想想也不可能有這么巧……原來那句“漂漂亮亮”是這樣一回事。
余暉末了,殘月入夜。我們沿著湖漫步。叢中蟲鳴愈演愈烈,似乎在頌夜歌舞。
于是乎便望見那燈火月蔭下的店坐落在湖的岸堤旁。這撈月串串香的百年招牌,乃是傳承至今。我小時候就曾光顧過很多次。這店生意興隆,緊傍著湖,這特色便是露天,特別是夏夜,還能吃出另一番風味來。
我們選在挨著一棵墨柳樹下的四人座位。耀文和馨語靠著坐在背著湖泊的方向。林心夏頓了一下,但也緩緩坐在了另一旁。
可我還像個木樁站著,遠眺著映著月的琉璃。清美月兒勾起深憶來……似乎曾經(jīng)也有一個如此的夜晚。
……
那是約定在老樟樹下見面前的故事,是男孩女孩曾經(jīng)的最后一次相遇。
父母為慶祝男孩期末取得好成績,于是來到撈月串串香犒勞犒勞他。這本應(yīng)該是尋常的,平淡的??闪钅泻]有料到的是……他偶遇了那個女孩。
一如既往的喧鬧店面,兩岸墨叢的幽然湖泊,男孩是不大感觸的……直到那個若媚陽,如嬌月的女孩再一次出現(xiàn)在他眼前。
女孩倚著欄,任憑涼風拂面。時不時用玉手輕梳慢理著散亂的秀發(fā)。男孩借著明冽皎月,看清了她的顏色――那是夏的色彩。女孩不經(jīng)意間回頭,才看到身后若樁般立著的男孩。
女孩抿著嘴,盯著他,眨了眨眼,輕聲笑了笑道:“喂,子棋!你什么時候來的?”
“啊……我……”才緩過神來的他吞吞吐吐,“就……剛剛……”
“嗯!”她笑得更迷人了,“好久沒見到你了呢!”
“你是來欣賞月景的么?”她漸漸湊了過來,探出靈活的小腦袋。
“差不多……吧,我在撈月吃過飯來這兒……轉(zhuǎn)轉(zhuǎn)?!蹦泻⒑磺宓卮鸬馈?p> 女孩望著他的眼,柔聲說道:“嗯嗯。話說這月下湖真美呢!”
男孩也瞧著她的眼,滯了很久……
“可……可我覺得……還是你更美!”
若紅霞般的潤色上了頰,揉著銀絲,顯得尤為嬌媚。女孩猛地轉(zhuǎn)過身來繼續(xù)倚欄隔望,似乎想要掩飾她的失態(tài)。
男孩也學著她靠著欄桿朝湖中望著。女孩目光有些游弋,時而偷偷地向身旁瞄上一眼。
唯見湖心夏月白得無瑕,唯聽蟬蟲抑聲靜得出奇……
“子棋?!迸⒔凶∧泻ⅰK^頭來看著她。
“我想送你個禮物?!彼持炙坪醪刂裁矗裆衩孛氐?。
男孩有些迷惑,也有許欣喜。
“我想……”她忽地伸出了雙手,空無一物,卻又指了指湖,“想撈月送你!”
男孩有些驚訝……這無非是最無形的禮物了吧,不過這也是最棒的禮物了吧,對他來說。
男孩愣了愣,也學著她背著手。
“那我……”他也指了指湖,“也想把這月兒撈來送你?!?p> 女孩笑顏如花,靜靜地看著他。轉(zhuǎn)而唏噓:“那天邊就一個月,我都撈來送你了。為何又有月兒可撈?”
“湖中月兒你撈來送我,”男孩不經(jīng)意間醉了,醉的酣暢,“但我心中的月兒還可以撈來送你呀!”
她笑了,笑得楚楚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