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在宿舍做清潔,從柜子取物品的時候,柜子放著的一臺豆?jié){機突然摔下來,響聲之大,嚇了一跳,豆?jié){機外殼碎了,我正疑惑,似乎沒有操作不當,豆?jié){機為何摔下來呢。幾天后的傍晚,媽打來電話,說外婆今日走了,讓我趕緊回家,她已通知弟弟,弟立刻從鵬城趕回老家。我感到腦袋一片空白,無法言語,站在原地流淚,媽繼續(xù)道:“不用太傷心了,人老了,總是會走的,外婆身體不是去年才不好,很多年前已經(jīng)不好了,住院也不愿意,老太太(外曾祖母)那時去廟里求簽問過,先生說,你外婆可能最多還剩三年壽命,現(xiàn)在六年多了,算是多賺了幾年,老太太心里早知道,不敢說出來,今天才對我們說......”
我哪能不傷心,立刻給部門長打電話請了假,坐最早的班車回去。到外婆家時,再不見龍眼樹下,有外婆站在樹下笑瞇瞇的等待我到來,家門口也不見她站在那,微笑著慈愛的望著我,只有紫色挽聯(lián)赫然寫著,音容宛在,德澤常存。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哭的淚眼朦朧,也不知是哪位親眷伯姆把我扶到祠堂,只聽得一聲鑼香,兩位舅舅和表兄弟們跪在兩邊,內(nèi)里媽媽和阿姨,舅媽等人哭喊聲,聲震屋瓦......我親愛的阿婆,對我第一好的阿婆,靜靜的躺在那里,永遠的沉睡不醒了。
那幾日,是我最傷心難過的日子,鑼聲一響,心又碎一次。
午飯的時候,我和表兄弟姐妹們都盯著廚房,只要廚房喊一句飯好了,我們幾個就搶著去拿碗筷,舀一大勺飯,要滿滿的一勺,也只能是一勺,所以務(wù)必要盡最大力氣舀滿,讓碗裝滿,然后在飯中央插上一雙筷子,恭恭敬敬的端到外婆靈前,叫一聲,阿婆吃飯了。這是那幾日唯一讓我們開心一點點的事了,也是我們幾個最積極搶先的事,沒搶到這個任務(wù)的,只能站旁邊默默的看著。
人生自古,誰能避免,終究要駕鶴西去,外婆是去陪外公了,舅舅捧著外婆的骨灰回到村里,大家跟在后面,各兄弟姐妹們只會默默的流淚,只有弟弟,拿著香,淡淡定的說,阿婆,您回來了啊,放心吧。就像平常一樣對外婆說話,好像外婆就在我們身邊。我一向以為,弟弟最不懂事,只顧自己玩樂,從不幫忙家里生意,書也不好好讀,寧愿外出打工,也不愿意回來店里當老板,那一天,當我們?nèi)咳酥粫鳒I,不知如何表達的時候,他就像平常一樣淡定的這樣說,阿婆回來家里了,放心吧,那一刻,我感到弟弟是長大了,他是懂事的,外婆沒有白疼他。
一只白色蝴蝶飛來,繞著眾人飛著,大家都覺得奇怪,不知蝴蝶何時飛來,只見它一直繞著眾人翩翩飛著,似在和人說話,叮囑什么,長輩們說,這是外婆變的蝴蝶,飛來和大家告別。
晚上,大家坐在客廳,聊聊家常,三姨整理外婆房間,只有一個玉鐲子和臺灣親戚贈送的幾件金飾品,她從未戴過,習慣了每日在田頭地尾耕種勞作;還有2顆未啟封的安宮牛黃丸,我見著,正是過年前買給外婆吃的牛黃丸,可是她老人家知道這一顆500多元,一口就要吃掉500多塊,她總舍不得,如今,看著這安宮牛黃丸,又讓我傷心流淚。
外婆總是和藹可親,溫柔慈愛的,我和弟弟,還有表兄弟姐妹,都是外婆帶大,直到入學(xué)年齡才各回各家,那些年,外婆照顧我們,是多么辛苦勞累,我們只知她無限慈愛,毫不疲倦的樣子,實際上,外婆身體并不好。她一生節(jié)儉慣了,連醫(yī)生開的藥,她也不舍得按量服用,但表弟說一聲,外婆煮的雞蛋面好吃,她毫不猶豫立刻買回一箱,要表弟帶回去,我愛吃的梅菜肉餅,每次來,她都用心制作,把她的愛都包含在每一碗菜飯里。我們已長大,在外謀職,卻未好好報答她,如今一別,即是永遠,只留下祖孫情誼不可磨滅,外婆給我們的愛,才是她留下的最燦爛,最寶貴的遺產(ch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