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界的極南之處,這里是地處極夜,長年被黑夜籠罩,不見絲毫光明,但是整個城卻被烈火包圍,明亮如白晝。這里便是夏之焚城,這里的臣民善火,崇尚馭火之術(shù),在雪琉璃降生的日子,在極南之地的焚城也發(fā)生了一件讓焚城人民欣喜過望的事情。這一天,焚城的兩位雙生小王子呱呱墜地。焚城的國主歐陽燚的夫人因為先天體弱,靈力低微,在大王子歐陽若落地的那一刻,國主夫人已經(jīng)接近靈力衰竭,在生死邊緣徘徊,本以為夫人生產(chǎn)已經(jīng)結(jié)束,可誰知靈女用靈力游走國主夫人全身,卻發(fā)現(xiàn)國主夫人腹中還有一條鮮活的生命??墒谴藭r的國主夫人,微弱的生命僅憑一絲仙氣吊著,如若此時再讓夫人經(jīng)歷一次生產(chǎn)之痛,恐還未等到腹中胎兒落地,國主夫人已經(jīng)帶著腹中的胎兒靈力衰竭而亡,最終釀成一失兩命的悲劇。
靈女將此事稟明國主,請求年輕的焚城國主定奪。聽到此噩耗,焚城城主歐陽燚心如刀絞。
“如若給夫人灌輸靈力,是否可以保母子平安?”歐陽燚心里仍然存著一絲僥幸,希望能得到靈女肯定的答復。
“可以,不過夫人本就不是本國人,需要至陰至純至寒之氣才能緩解焚城烈火的灼氣。”
靈女話音即落,至陰至純至寒六個字重重的落在歐陽燚的心上。放眼望去,焚城的臣民自小修習馭火之術(shù),身體里壓根不可能有至陰至純至寒的靈力。
“或許正好有這么一個人,只要她肯幫忙······”歐陽燚欲言又止,對殿外的侍衛(wèi)吩咐道,“來人,幫我請雪清淼?!辈灰粫?,侍衛(wèi)與一位身著白衫,滿頭銀絲,皮膚白皙靚麗的女子雙雙踏進焚城的宮殿。
“歐陽燚,你叫我過來最好是有什么大事發(fā)生?否則,擾了姑奶奶我的好夢,看我不砸了你的城?!?p> 雪清淼從踏進大殿開始,便滿臉睡意未消,絲毫不顧禮節(jié)地一屁股坐在大殿內(nèi)雕著熊熊烈焰的椅子上。
“大膽,見了吾王還不下跪,竟敢如此無禮。”隨行侍衛(wèi)被雪清淼的舉動惹的怒火中燒,面紅耳赤地斥責雪清淼的傲慢無禮,恨不得提起手中的刀,一刀劈向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村婦。
“好了,你殺了她,誰來救我的夫人和孩子?”歐陽燚見侍衛(wèi)身上燃燒的熊熊烈火與如烈火般紅艷的發(fā)絲融為一體,生怕侍衛(wèi)一個按耐不住,直接將手中的火團扔向雪清淼。雖然以侍衛(wèi)的道行未必能傷得了靈力清純深厚的雪清淼,可是在這關(guān)鍵的時候,歐陽燚一絲一毫都不敢冒險。
“感情是要我來救命???姑奶奶我不救?!毖┣屙等酉乱痪湓捦现紤械纳碜訙蕚滢D(zhuǎn)身離開。
“只要你答應(yīng)救母子二人一命,日后你有任何要求,我歐陽燚都答應(yīng)你。”
“姑奶奶我不感興趣?!?p> “雪清淼,只要你答應(yīng)救她,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歐陽燚話音剛落,雪清淼停下腳步,靜靜地呆站在原地。
“這可是你說的,可千萬別后悔。趕緊帶姑奶奶我過去,還愣著干嘛?”雪清淼對站在身后的侍衛(wèi)毫不客氣的吩咐道。
歐陽燚見雪清淼終于松了口,趕緊示意侍衛(wèi)將雪清淼帶到城主夫人的寢宮門口。左思右想之后,歐陽燚依然覺得不放心,立刻跟了上去。
雪清淼在侍女的引領(lǐng)下來到城主夫人的床榻邊,雪清淼用自己的靈力探尋城主夫人全身,嘴角掛著一絲隱隱微笑走出寢宮大門,來到歐陽燚的身邊。
“歐陽燚,要我救她也可以,但是你得答應(yīng)我,她腹中的胎兒一落地便要拜我為師。”
“好,我答應(yīng)你。”
“還有一個條件,如今她已經(jīng)油盡燈枯,我可以渡靈力給她,讓她順利產(chǎn)下腹中的孩子,可是產(chǎn)下孩子之后,她是死是活便與我無關(guān),我也不會再出手相助?!?p> “雪清淼,你忍心見死不救?”
“忍心?何為忍心?當初她從我身邊奪走你的時候,可曾忍心。再說了,我雪清淼雖為仙,但也不能跟閻羅殿搶人。畢竟她一個半仙之體,能在焚城生活十多年已經(jīng)是奇跡,她的生死存亡與我何干?!?p> 雪清淼未等歐陽燚再次答復自己,便拂拂衣袖,再次進入寢殿。而雪清淼的這一番話,并非是臨時毀約變卦,而是,當她的靈力在城主夫人身體里游走一遭之后,從靈力探尋的結(jié)果來看,此時這位正值貌美如花,風華絕代的城主夫人,其實內(nèi)里早已被兩位王子吸干了真氣,如今她能順利產(chǎn)下一位王子,自己還能有一口真氣吊命,全憑她胸口的那枚靈力充沛的珠子保護,若不是這顆珠子護主心切,恐成主夫人早已靈力散盡而亡。雪清淼借由給床上之人輸送靈力的契機,仔細端詳城主夫人胸中的那顆珠子。此珠子乍看之下如干癟的樹干般丑陋不堪,盤繞的虬枝錯節(jié)間,一顆如玉石般普通的珠子散發(fā)著絲絲冷咧的光芒,該光芒穿過佩戴之人的肌膚,直抵心臟,如今這顆玉石光芒漸漸變得灰暗,此乃靈力衰竭之征兆。
“瓊羽,她怎么會有羽國之物?羽國如此珍貴之物斷不可能佩戴在一位素不相識的半仙身上,難不成她跟羽國之間有何關(guān)聯(lián)?”這些年雪清淼游走世間,對人、魔、神、仙各界的器物都有所涉獵。識出此物之后,雪清淼頓時對眼前這位女子有了諸多好奇,但是縱使如此,雪清淼也絲毫沒有要救她于危難的打算,不止因為對方命數(shù)已盡,也因為她對歐陽燚還心存幻想。
經(jīng)過一個時辰的靈力輸送,雪清淼終于體力不支,差點倒在地上,好在侍女眼疾手快,立馬扶住她搖搖欲墜的玉體。
正當門外之人焦急如焚之際,屋內(nèi)再次傳出稚子的啼哭之聲。靈女將手中的孩子立馬抱出寢宮門外前來復命。
“恭喜主上,夫人誕下兩位小王子?!睔W陽燚看著兩位侍女懷中新生如烈日般的孩子,欣喜萬分。
可是令人沒想到的是,一切竟然如雪清淼預想的那樣。孩子吸盡了母體最后一絲靈力,最終床榻上的嬌艷的母親還沒來得急睜眼看看自己拼盡性命孕育的兩位孩子,最終卻因靈力衰竭,赫然長逝。
“雪清淼,你說好要救她的,怎么會?”歐陽燚氣急敗壞的質(zhì)問靈力尚未恢復的雪清淼。
“是,我最開始答應(yīng)了,但是最終我又反悔了。”面對歐陽燚的質(zhì)問,雪清淼絲毫沒有辯解,相反還全盤接受。
“你這毒婦,我們的事情與她沒有半點干系,你有什么事情何不沖著我來,為什么要折磨她,她可是無辜的?!睔W陽燚一把抓住雪清淼的衣領(lǐng),恨不得一掌將雪清淼擊斃在殿堂之上。
“歐陽燚你是不是忘了有沒有關(guān)系我說了算。”面對歐陽燚的發(fā)難,雪清淼絲毫不放在心上,依舊鎮(zhèn)定自若地看著眼前這位君主一點點被自己逼的發(fā)狂。
“你給我滾,永遠不要出現(xiàn)在焚城,否則我怕我忍不住殺了你?!?p> “這你可說了不算,畢竟我可是你兒子的師傅。而至于是否還要見你,可是我說了算,你可管不著?!毖┣屙嫡f完,抓住歐陽燚放在自己脖頸處的手,拍拍被對方抓皺的紗衣,拂拂身上的灰塵,轉(zhuǎn)身離開了大殿,消失在歐陽燚的視野范圍內(nèi)。
因為一母同胞的關(guān)系,打小歐陽若與歐陽焰兩兄弟長的一模一樣,身邊人常常將兩兄弟認錯。而自打歐陽燚在宮殿之內(nèi)跟雪清淼撂了狠話之后,雪清淼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宮殿之內(nèi),焚城的人無人知道如今的她究竟身在何處,也無人知道雪清淼究竟從何處來,為何久居焚城。
因為母胎缺陷的關(guān)系,歐陽若占盡先天優(yōu)勢,天資聰穎,思維敏捷,無論術(shù)法還是治國之道都研習精湛,焚城上下臣民無不臣服。而歐陽焰則先天駑鈍不堪,各項技能都遠不如歐陽若,在焚城受盡冷眼,成了焚城最不中用的一位王子。而在性格方面,歐陽若為人剛毅勇猛,正直無雙,偶爾還不通情理,一切按章辦事,人情冷漠,臉上鮮有笑容。歐陽焰隨和,有親和力,笑容常掛臉上,性格上如稚子般單純無辜,不喜紛爭打殺,喜好和平,雖然術(shù)法學習的馬馬虎虎,但是天生具有與植物通情之能,能與植物交流,喜好擺弄植物。
然而就如歐陽焰出生當天,雪清淼向歐陽燚索要的那樣,在焚城獄火之下,一塊潔凈空靈的地帶,每天焚城宵禁之后,歐陽焰都會佩戴著母親留下的瓊羽去拜見他的師傅雪清淼,偷偷跟她學習法術(shù)。在歐陽焰愚鈍的認知里,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大哥修習的法術(shù)自己無論怎么努力都學不會,而對于雪清淼教授的法術(shù),自己不光能輕輕松松的搞定,還能掌握地很好。
歐陽焰雖然不在乎外界如何看待自己,如何評價自己,但是作為焚城的小王子,歐陽焰還是想要有所作為,不想事事都讓自己的哥哥與父親替自己出頭。對于偷偷學藝這件事情,歐陽焰正如當初拜師時親口答應(yīng)的那般,未曾在第三個人面前吐露一個字,也從未在第三個人面前展露自己身上的術(shù)法。
百年時光彈指一揮間,歐陽若與歐陽焰已經(jīng)出落成風流倜儻的亭亭少年。這些年歐陽燚治理焚城殫精竭慮,為人間布夏也是盡職盡責。按照焚城的規(guī)矩,王子年滿百年便可立為焚城下一任王儲,然后離開焚城,接受人間歷練。待游歷歸來,便可跟著自己的父王學習如何處理焚城大小事務(wù)。
在焚城熊熊燃燒的火焰宮殿之上,歐陽若紅色織錦加身,火紅的頭發(fā)在焰火的映照下顯得愈發(fā)英偉不凡。而跟歐陽若有著相同的樣貌,同樣站在宮殿上的歐陽焰,此刻在歐陽若的映襯下卻顯得渺小很多。
當滿城的臣民將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大殿之上這位少年英才的時候,卻無人注意到在有著同樣樣貌與身份,站在大殿另一側(cè)的少年此時心中是否有感想。當大家因為歐陽若的英才偉績而指責歐陽焰的懦弱無能時,卻無人想過如此差距是否是歐陽焰愿意的。當滿城臣民紛紛夸贊歐陽若的英勇堪稱大任時,作為歐陽若的胞弟,歐陽焰內(nèi)心依然為自己有此哥哥感到自豪。
焚城林立的山石間,一雙如冰晶般明亮的雙眸迸發(fā)著冷冽的光芒。雪清淼靜靜地注視著焚城立儲儀式上的一舉一動,再滿眼心疼地看看自己的徒弟,雪清淼細細盤算,如今的她已經(jīng)沒有什么能再傳授給歐陽焰的了,或許離家百余年的她也是時候該離開了,因為她想看看雪國臣民盼了千年的公主如今是否已經(jīng)修成臣民們所希望的模樣?還是說就如同幾千年前的她那般,養(yǎng)成了跳脫,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喜歡游歷闖蕩,從不知怯弱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