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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理

第五十二章 不會到來的黎明(上)

問理 月昇之時 4884 2022-07-19 08:48:32

  蘇雨迷路了。

  雖然感覺是沿著來路回去,可是這巨大防空洞的地下管道實在是太過復雜,她剛剛跑出去沒有多久,就不得不面臨了岔路的選擇。

  不過蘇雨并不是喜歡糾結(jié)的人,想好的事情,她會直接去做,所以現(xiàn)在,她終于從地下道爬了出來,打開了作為偽裝的小屋的房門,來到地面之上。

  顯然這里不是他們最開始進入防空洞的學生宿舍,也不在這兩天學生們的活動范圍里,天空中赤紅色的月光,卻不能驅(qū)散太多黑暗,導致一切都是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下雨了?”蘇雨聽著淅淅瀝瀝的聲音,有些不敢確定,因為水泥地面并不潮濕,至少她落腳的地方,并沒有踩到水洼的感覺。

  從屋檐下伸出手去,紅色的雨滴打在蘇雨的手掌上,她只覺得胸口一陣煩悶,好像整個人都沒有力氣了。

  蘇雨嚇得立刻將手縮了回來,那種乏力的感覺在她的身體上停留了好一陣,才漸漸消失了。

  “這是什么呀?難道是……”蘇雨瞬間想到那些亂七八糟的解密節(jié)目里的內(nèi)容。

  “難道是……輻射?”蘇雨越想越怕,聯(lián)想到那些教官神神秘秘的行為,她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猜想沒錯。

  感覺自己發(fā)現(xiàn)驚天陰謀的蘇雨,此刻對自己的好友卻也越發(fā)擔心,真的發(fā)生那么恐怖的事情的話,那她們……

  “如果有帶傘來就好了。”看著面前的不斷落下的雨幕,蘇雨也只能望而興嘆。

  面對“輻射”還能如此淡定,只能說蘇雨是真的心大,不過如果她不是這樣的人,大概也沒有辦法和凌舞依、洛可這樣的人成為朋友了。

  就在蘇雨束手無策的時候,雨聲中隱約卻傳來了交談的聲音。

  “居然有人能在這奇怪的雨里面行走?”蘇雨想了想,躲進了小屋之中,悄悄觀察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血雨之中,有一行大約十人正閑庭信步地走著,好像不是身處在滿是血腥味的戰(zhàn)場,而是要去趕赴哪里的宴會一般。

  “公爵大人,您借助陣中血祭聚集的能量,而今已突破到第五秘境,相當于我們練氣士的先天空明境界了,可笑馬名揚、麻曠義之流還以為自己布置得當,殊不知一切都在公爵大人計劃之中。”

  說話之人正是先前從馬名揚與李忠手中逃脫的盧耀,只是此刻他并沒有當時一人面對兩名頂級體修的傲氣,相反顯得有些諂媚。

  “哼,如果不是某些人臨陣脫逃,公爵大人此刻已經(jīng)借助血祭直接突破到第六秘境了,到時候別說什么馬名揚、洛可,就算是直接橫掃G省,也不在話下。”

  那“公爵大人”還有沒有說話,卻有另一人對盧耀出言譏諷,正是臉色依舊十分蒼白的莫撒。

  對于同境界的莫撒,盧耀可不會有半分尊敬,不過礙于那“公爵大人”在場,他也只是冷笑一聲,并未出言反駁。

  被所有人簇擁在中間的,卻是一名少女。

  少女身著男式黑色禮服,看起來不過只有十六七歲年紀,尚且有些稚嫩的面孔卻已經(jīng)煥發(fā)出了艷麗的光芒,金色的長發(fā)并未卷曲,而是柔順地披在背后,但那雙赤紅的瞳孔,卻散發(fā)這不似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滄桑。

  被這雙眸子掃過,哪怕剛才譏諷盧耀時態(tài)度無比桀驁的莫撒,也不得不地下頭顱,露出恭順的表情。

  “第六秘境已經(jīng)是下個位階,就算再繼續(xù)下去也沒有突破的可能,莫撒,你也不要信口開河,讓盧家的朋友看輕了。”明明是清脆的少女嗓音,但在其他人聽起來,卻覺得無比沉重,這不僅僅是境界之差帶來的壓迫,還有可在靈魂上以及血脈上的威壓。

  如果說吸血鬼只是異于常人的變種,那這名少女,可能已經(jīng)是非人之物了。

  莫撒將頭埋得更低了,哪怕這名少女是他看著長大的,但實力與血脈的差距,也讓他生不起半點倚老賣老的心思來。

  “阿爾亞怎么樣了?”見莫撒不敢回話,那少女就又問道。

  “雙手徹底沒了,估計以后也……”

  “嗯,讓他回去看守古堡吧,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工作嗎?”

  “是!”莫撒仍是一臉恭謹。

  “盧耀?!鄙倥挚聪蛄艘慌缘木殮馐?。

  “公爵大人有何吩咐?”

  “你應該知道我要問什么?!鄙倥涞乜粗R耀。

  瞬間,冷汗就布滿了這名血氣化精境界練氣士的額頭。

  “公爵大人……在下的族兄失手戰(zhàn)敗,所以……”

  “沒有那邊的情報了是嗎?”少女的眼神更加冰冷了。

  “就算是布陣的長老,也沒有辦法掌控陣內(nèi)全局,畢竟這個陣……實在太大了?!北R耀拼命躲閃著少女的視線,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

  “盧淘失手戰(zhàn)敗,什么原因?”少女的神色稍微舒展了一些。

  眼見這位“公爵大人”好像不是要問罪,盧耀松了一口氣,趕忙回答道:“有個以二級異能者之身就能使用先天之火的家伙,還有就是一個不知道在哪修煉了精神力的小子?!?p>  “修煉精神力的嗎……”少女臉上突然露出了笑容,“很好,你們做的很好了,那個叫凌舞依的女孩,我會親手交給你們的?!?p>  “多謝公爵大人!”盧耀心中大定,受制于凌家某位長老勢力的他們,如果完成不了任務,誰知道回去要遭受多大的責罰。

  由于雨聲的印象,蘇雨也只能聽個大概,不過她還是捕捉到了自己兩位好友的名字、以及這些人想要加害她們的意圖。

  “不行,要趕緊想辦法通知她們!”蘇雨心中焦急,但是那些人還未走遠,電話也沒有信號,所以她只能等待。

  雨中對話的聲音好像越來越遠,蘇雨暗自又松了一口氣,她想退回防空洞中,地面上沒法行走,那也只能寄希望于地下的通道了。

  但是,小屋外亮了起來。

  雖然只是手電筒大小的光芒,但在這黑暗之中,卻猶如太陽一般。

  蘇雨靜止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心中默默祈禱自己沒有被發(fā)現(xiàn)。

  然而像是太陽的光芒終究沒有太陽的溫度,蘇雨只能被那冰冷的氣息所纏繞,最后陷入深淵。

  小屋的門被推開了,那位“公爵大人”走了進來,看著面如死灰的蘇雨,少女露出了笑容:“小姑娘,偷聽可不是什么好習慣?!?p>  “你……你才是小姑娘呢!”看著面前的少女,蘇雨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但想到這是洛可和凌舞依的敵人,她還是忍不住懟了回去。

  “公爵大人,如果我記得沒錯,這個小丫頭應該是洛可的好友……”莫撒在少女耳旁低聲說著,凌厲的目光卻在蘇雨身上逡巡。

  少女看著蘇雨那雖然滿是膽怯,卻依舊堅定無比的眼神,突然又是一笑:“有趣,給她一塊陣石,帶上她,我有點想看看洛可的表情了?!?p>  “是!”莫撒點了點頭,徑自走到了蘇雨身前。

  “可可跟舞依、不會輸給你們的!”蘇雨竭力控制自己的目光不向防空洞入口所在的地方游移,勉強著對上莫撒那滿是殘酷的眼神。

  “洛可會死,凌舞依也會,你想藏起那個小地洞的出口?別傻了,我只是現(xiàn)在沒有興趣去找那些弱者玩耍而已。”

  少女滿意地看著絕望爬滿蘇雨的俏臉,裙擺揚起,轉(zhuǎn)頭回到了血雨之中。

  盧耀看了看扛著被打暈的少女的莫撒,又看了看那位“公爵大人”的背影,苦笑一聲。

  “這些吸血鬼只怕早有內(nèi)應,而且地位不低,不然怎么可能把這么隱秘的事情都調(diào)查清楚,馬名揚真是一開始就敗了?!北R耀心里這樣想著,在心中暗暗把血族的危險性又提高了幾個檔次。

  柏秋寒和宋玉階互相攙扶著,好不容易終于走進了學生宿舍,兩人靠著墻壁坐下,身上的傷痛讓他們是一動也不想動了。

  洛可和凌舞依比他們狀態(tài)要好一些,真氣或血斗氣都還有剩余,傷勢也不像柏秋寒那么嚴重,倒還能獨立行走。

  柏秋寒看著凌舞依背后兩道長長的傷口,心中不忍,就對宋玉階說道:“老宋,這里有醫(yī)務室沒有?”

  宋玉階自然也看見了凌舞依那被血浸透的衣服,點了點頭道:“有的,在二樓角落,里面應該有基本的藥品和敷料。”

  “那我就帶舞依去包扎一下?!甭蹇煽粗栉枰?,眼中除了疼惜,還有幾分自豪的情緒。

  “小傷而已?!?p>  “你看你眉頭都疼得皺起來了,還說什么小傷?”洛可笑著,伸出手指,輕輕撫平了凌舞依的眉間。

  過于溫馨的一幕,讓柏秋寒和宋玉階都不由一笑。

  “看什么看?”凌舞依臉上掛不住,狠狠看了柏秋寒一眼,拉著洛可就要往二樓走,只是過于激烈的動作顯然又牽扯到了傷處,只走了兩步,她就忍不住哼了一聲,眼中已經(jīng)含著淚水——倒不是凌舞依內(nèi)心軟弱,單純是疼的。

  “好了,我們上去了,別來偷看哦!”洛可沖柏秋寒一笑,拉著凌舞依,強行給她來了個公主抱,然后慢悠悠地向樓梯上走去。

  凌舞依想要掙扎,只是她既不想再次扯到傷口,又不想用力過猛傷到洛可,最后只能維持這個羞恥地姿勢,將緋紅的臉頰狠狠埋在洛可胸前,躲閃著兩名男生的目光。

  柏秋寒忍俊不禁,差點笑出聲來,萬萬沒想到,那個言語間從不饒人的凌舞依,居然還會遭遇到這么羞窘的情況,而那三人組中的地位高低,這里也可見一斑了。

  “秋寒,看不出來啊,你嘴上說著不要,身體挺誠實的,什么時候跟她們關(guān)系那么好了?”

  “老宋,我倒要問你……”柏秋寒轉(zhuǎn)過臉來看著宋玉階,正色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

  宋玉階一怔,顯然沒有想到柏秋寒會在這個時候問這種問題,他嘆了口氣,說道:“我和老馬他們,都是G省某個特殊部門的,不過老馬他們是直接處置小組,也就是暴力機構(gòu),我嘛,是隸屬統(tǒng)計科的,主要負責統(tǒng)計以及觀察隱藏在普通人中的練氣士,也就是干文職的?!?p>  “文職?沒見過這么能打的文職!”柏秋寒忍不住吐槽。

  “政委也要沖鋒,這可是當年留下的傳統(tǒng),”宋玉階也開了句玩笑,“本來我只是負責省大相關(guān)的統(tǒng)計和觀察,這一次是受到老馬委托來幫忙的,本來這也算是機密,不過你都是當事人了,告訴你倒也沒什么?!?p>  “那位馬先生膽子可真大?!卑厍锖嘈?,“敢拿這么多學生來賭?!?p>  “他也是沒有辦法?!彼斡耠A又嘆了口氣,“他們上任隊長犧牲以后,丟失太多資源了,只有用這種賭博一樣的方式,來根除那些間諜組織在G省的影響?!?p>  柏秋寒搖了搖頭,沒有回話。

  宋玉階又道:“只是這個陣法破了是我沒有想到的,那位布陣的麻曠義先生,都是刻意在最后才請過來的,就是為了避免走漏風聲,這么看起來……”

  “看來你們組織里出了叛徒?!卑厍锖f出了心中所想。

  “怎么可能……”宋玉階卻忽的激動起來,“那些人我都認識,都是為了國家出生入死的,怎么可能……”

  “老宋!”柏秋寒一把按住了掙扎著想要站起來的宋玉階。

  宋玉階頹然地坐在地上,目光悲戚地望著天花板:“你是對的,我也只是……不敢承認罷了,可能老馬也是吧!”

  柏秋寒不知該說些只能,只能拍了拍宋玉階的肩膀。

  “柏同學,你說的很對!”

  馬名揚不知何時也來到了宿舍之中,身后跟渾身染血的李忠和以樹枝做拐杖的麻曠義。

  “老馬,外面怎么樣了?”宋玉階卻不想在那個問題上深究,所以他強撐笑容,對馬名揚說道。

  “跑了一個高階血族,其他全部擊斃了,玉階,這次真是謝謝你了!”馬名揚目光灼灼地看著宋玉階。

  “我沒什么值得感謝的,要不是秋寒,還有凌舞依、洛可兩位同學拼死奮戰(zhàn),什么都晚了。”宋玉階搖了搖頭。

  “對不起,柏同學,是我們工作沒做到位,讓你們遭受了這么大的風險?!瘪R名揚說著,向柏秋寒低下頭去。

  “我們至少都還活著,只是那兩位教官……”柏秋寒又想起了那兩位已經(jīng)殉國的教官,看著馬名揚的眼神不由變得有些不快。

  “老周和老岳……”馬名揚自然在外面看到已經(jīng)身死戰(zhàn)友的尸體,神色一暗。

  “他們是英雄也是烈士,但也是沒有辦法留下名字的人。”宋玉階低下頭去,“這大概也是我們這些人的未來吧!”

  這些從事著地下工作、與危害國家利益的各種勢力打著交道的人們都很清楚,他們這樣的人,能得有善終的可能性很低很低,甚至于就算犧牲了,也沒有辦法在烈士墓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最后得到的,也只有一方小小的骨灰盒——甚至連骨灰都不會有。

  只是他們?nèi)匀粓猿种约旱睦硐?,為之寧愿付出生命?p>  柏秋寒嘆了口氣,明白了為什么宋玉階不愿意相信這樣的人中會出現(xiàn)叛徒的可能。

  “好了,這里也不能久留,恐怕對方布陣之人還在,我們先下到防空洞里去,只要里面的防御工事展開,沒有重武器根本攻不進來,到了白天,他們不退也得退!”馬名揚畢竟是領導人物,自不可能一直沉浸在感傷之中。

  “只可惜不能和外面聯(lián)系,不然直接給他們包了餃子,讓他們知道現(xiàn)代武器的恐怖!”李忠一臉悔恨地說道。

  “老李,這次計劃泄露,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jīng)很好了?!瘪R名揚搖了搖頭,然后對麻曠義說道,“麻先生,這次也感謝你傾力相助,請先去防空洞吧,善后的事情交給我們就好。”

  “好,馬組長保重了?!甭闀缌x也不矯情,他深知已經(jīng)耗盡真氣與體力的自己留在這里也是累贅,向馬名揚拱了拱手,走向了防空洞入口所在的地下室。

  “柏同學,玉階,你們也快走吧,洛可和凌舞依同學呢?”馬名揚問道。

  “在醫(yī)務室包扎傷口,我去叫她們?!卑厍锖鲋鴫Ρ谄鹕韥?,正要向樓上走去時,卻忽然摔倒在地。

  不是因為柏秋寒已經(jīng)虛弱得走不動路了,而是因為整棟學生宿舍,都好像是遭受地震一般搖動起來,而一種危險的感覺,也縈繞在在場所有人的心中。

  雨還在下,夜還很深,距離黎明的到來,還有多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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