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你故意的!
長公主前腳進(jìn)宮,后腳消息便傳到了老皇帝這兒。
此時勤政殿,玉案上擺滿了奏折,老皇帝神情凝重的聽著太監(jiān)的稟報(bào)。
“那個洛氏,知道朕寵愛凰兒,便百般借著凰兒的名義討好朕!若不是怕傷了凰兒的心,朕怎會留她在宮中!”
“陛下說的是,長公主殿下年幼不懂事,想必再大些,便能理解陛下的苦心了?!?p> “哎……”老皇帝長嘆一口氣。
苦心不苦心的他不指望黎凰能明白,只求黎凰什么時候能看到他肩上的重?fù)?dān),也好替他分擔(dān)一二才是。
老皇帝正發(fā)愁,便見侍衛(wèi)進(jìn)來,貼著太監(jiān)的耳朵低聲說了幾句什么。
太監(jiān)眼睛都亮了,忙湊到老皇帝跟前,低聲將方才洛貴妃宮里發(fā)生的事情重復(fù)了一遍。
方才還滿臉感慨的老皇帝頓時容光煥發(fā):“當(dāng)真?朕的乖寶當(dāng)真說日后再也不準(zhǔn)洛氏自稱母妃?”
“陛下,千真萬確!就連二公主,也被殿下留在貴妃寢宮里繡花呢?!?p> “朕的乖寶啊!”老皇帝熱淚盈眶。
當(dāng)年洛氏哄騙黎凰喊她母妃,黎凰年幼喪母,自然不懂這些,便一直這么喊著。
老皇帝教訓(xùn)了多少次她也不肯聽。
洛氏更是仗著這一點(diǎn),在后宮里幾乎橫著走!
如今倒好,他的乖寶終于想明白了!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大太監(jiān)立馬跪下,激動的熱淚盈眶。
老皇帝嘆了口氣,突然挺起胸膛,笑道:“去,將今年南珠國進(jìn)貢的上好的云錦綾羅,都給凰兒送去?!?p> “是?!?p> 南珠國的云錦綾羅手藝精湛,且十分華貴。只可惜產(chǎn)量太低,一年也不過能產(chǎn)十匹,如今方才送入盛京,洛貴妃都來要了好多回,陛下一匹都沒舍得。
如今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要全給長公主殿下,這份寵愛,簡直無人能及。
大太監(jiān)轉(zhuǎn)身之際,又猶豫道:“陛下,那日馬匹瘋癲一事,可還要繼續(xù)追究?”
雖說馬是洛明川的,可畢竟馬兒發(fā)癲也不受控制,總不好因此寒了國舅的心。
老皇帝皺眉思考片刻,擺擺手,“罷了?;藘郝敾郏氡刈杂写蛩?。朕這把老骨頭,就不攙和了。”
“是,奴才明白了。”
大太監(jiān)笑著點(diǎn)頭退下。
此刻,偌大的勤政殿,只余老皇帝一人。
他小心翼翼的從案桌旁拆開一副畫,緩緩打開。
畫面上,郝然畫著黎凰和一位黑袍少年,矜貴冷傲,唯獨(dú)那雙看向黎凰的眸子里,透著點(diǎn)點(diǎn)暖意。
老皇帝蹙起眉,目光緊鎖她旁邊的少年身上,良久,長嘆一口氣……
*
黎凰從宮里離開后,剛出宮門口,便看見馬車旁站著一個玄青色的長袍少年。
今日依舊是一副銀色面具,日光傾斜而下,可少年渾身仿佛都在散發(fā)著一股寒意,令人不自覺的就想逃離。
就連平日里等候在宮門口的泠鳶,今日也躲的遠(yuǎn)遠(yuǎn)地,生怕被凍死。
黎凰走上前,看了眼墨景湛臉上的銀色面具,無奈道:“你這副模樣,若是去打家劫舍,倒是合適。”
“打家劫舍?”墨景湛挑眉,忽的俯下身居高臨下的對上黎凰的視線,問道:“尋常人家,我可沒有興趣。”
黎凰翻了個白眼,“難不成你還想打劫本公主?”
“嗯,可以考慮?!?p> 墨景湛說的一本正經(jīng)。
語氣輕快的仿佛昨日就是黎凰的錯覺一般。
沒等黎凰反應(yīng)過來,墨景湛忽的直起身,抬起一條胳膊,淡淡道:“上車?!?p> 黎凰看了看遠(yuǎn)在百米之外的泠鳶,又看了看墨景湛伸出的胳膊,咬咬唇,扶著他的胳膊就要上車。
誰知她剛用力,墨景湛卻突然一收胳膊,黎凰瞬間失去重心,整個人便朝著地面摔下去。
“凰兒!”
一聲驚呼從身后傳來,黎凰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誰,便覺得腰上一沉,一雙手?jǐn)堊∷瑢⑺匦卤霊阎小?p> 她抬起頭,沒好氣的瞪向墨景湛:“你故意的!”
“是故意的又如何?”
“寧柒!”
“殿下動怒,是為了他?”
墨景湛冷哼一聲,面無表情的將黎凰放下,面具下的臉冷硬無比,不善的視線冷冷的朝著黎凰身后掃去。
黎凰無語。
這廝怎么愈發(fā)的喜怒無常了?
她站直身子,轉(zhuǎn)身看向身后。
顧沉舟大步流星的朝著她走了過來,眼底滿是擔(dān)憂:“你可有哪里傷著?”
黎凰看見顧沉舟,微微一怔。
方才寧柒所說的為了他,難道指顧沉舟?
沒等黎凰想明白,顧沉舟便倏的冷夏蓮,怒目瞪向她身側(cè)的墨景湛:“你身為長公主的貼身侍衛(wèi),平日里便是如此懈怠嗎?”
墨景湛心里本就憋著氣,此刻聞言,似笑非笑的挑釁道:“顧世子照料得當(dāng),不如你來?”
“放肆!”
顧沉舟惱羞成怒,對上墨景湛那雙面具下的雙目時,猛地頓住。
有些人,即便是被面具遮去大半張臉,卻依舊能驚艷的令人難以挪開眼。
可可觸及他的眼神兒時,他渾身血液瞬間凝固,整個人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那眼神兒,犀利,冰冷,若是眼神兒能殺人,像極了一匹廝殺成性的孤狼!
“呵!”墨景湛一聲冷笑,收回視線。
顧沉舟這才像是從冰牢里放出來一般,渾身血液重新開始流淌。
黎凰沒察覺兩人之間的氣氛,只是看顧沉舟緊盯著墨景湛不放,便走上前一步,攔住他的視線,冷聲道:“有勞顧世子掛念,本宮無礙?!?p> “你沒事便好?!鳖櫝林凼栈匾暰€,不悅的蹙眉道:“只是你身為長公主,言行舉止當(dāng)注意分寸。宮門口人多眼雜,日后還是要與外男保持距離才是。”
剛好好說了一句話,便又是一番教訓(xùn)。
黎凰突然有些想笑,諷刺道:“顧世子不是外男嗎?”
“我……”顧沉舟一怔,就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從頭到尾,他對黎凰好像從來沒有過男女大防的意識,更沒有,自己是外男的自覺。
這個認(rèn)知,讓顧沉舟臉色瞬間一片灰白。
一個念頭在他心底,悄然升起……
“無論如何,你身邊的這個人來歷不明,你切莫被他蒙蔽了才是?!?p> “可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三番兩次的救過本宮,也從未傷害過本宮!”黎凰心底的怨氣瞬間被顧沉舟激起。
想起從前她的種種付出,以及顧沉舟的冷眼相待,黎凰只覺得諷刺至極!
“顧沉舟,你我青梅竹馬的情義也不過是一場笑話!你又何必總仗著這份情誼在本宮面前若即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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