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殿下要反悔?
寢殿內(nèi),泠鳶見墨景湛跟在黎凰身后進來,眼神憤憤的在他身上掃了好幾圈,這才識趣的退下。
桌子上,各類金瘡藥已備好。
黎凰端坐在凳子上,有些不知所措。
墨景湛在她對面坐下,見黎凰面紅耳赤,不由得笑道:“殿下不會是,害怕吧?”
“本宮怕什么?”
黎凰干咳一聲,不自在道:“你褪下衣衫?!?p> 畢竟是為了救自己才受的傷,上個藥而已,應該的。
墨景湛倒是沒有聽話褪下衣物,只看著黎凰,“殿下第一次給人上藥?”
黎凰沒好氣瞪他。
普天之下,就連她父皇都沒有這個待遇!
“本宮的手法不太好,可能會有些疼。你忍忍。”
墨景湛點點頭,“殿下盡管下手便是。”
他說的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便解開衣衫,露出精壯的上身。
看著少年在自己面前一臉坦然,黎凰突然有些說不出話來,只覺得一團熱氣從脖子瞬間沖向頭頂。
她盡量不讓自己視線亂飄,可還是情不自禁的打量。
平日里瞧著纖瘦的一個人,是怎么做到肌肉如此勻稱的?
黎凰正好奇,便聽身前突然傳來一聲輕笑:“殿下今日,是打算一直這么看下去嗎?”
黎凰:“……”
“本宮是想看下你身上可有別的傷口?!?p> “哦?”墨景湛挑眉,故意道:“殿下可是還要我褪下余下衣物?”
“別!”
黎凰一驚,忙按住墨景湛。
這一出手,一時不察,正好按在他受傷的肩頭。
墨景湛眉頭微微蹙了蹙,倒是黎凰被嚇了一跳,忙趴在他肩頭輕輕吹了起來。
“本宮的確是頭一次上藥,若是弄疼了你,多擔待。”
“嗯。”
墨景湛聲音沙啞,想避開,卻又僵在原地。
半晌,黎凰小心翼翼的替他上好藥,包扎好之后,剛替他整理好衣襟,便聽見寢殿門口外突然傳來一聲暴怒:“你們在干什么!”
黎凰一抬頭,便看見臉色提誒請的黎玉澤和一臉震驚的黎楚楚站在門口。
黎凰直起腰,看向墨景湛:“你先回去?!?p> “殿下,還是我來解釋吧。”
墨景湛剛說完,黎凰便冷下臉,一字一句道:“沒什么可解釋的。”
“……”
“寧柒,你先回去?!?p> 見黎凰態(tài)度堅決,墨景湛起身,目不斜視的走了出去。
黎玉澤的視線一直緊緊地盯著墨景湛,見他直至出門都不曾正眼看自己,頓時怒氣更甚。
他怒視黎凰,“你身為長公主,竟做出如此不知廉恥之事!皇室的顏面都讓你丟盡了!”
黎凰冷笑,淡定的在一旁坐下。
“不知廉恥?還請?zhí)拥钕抡f明白些,本宮聽不懂?!?p> “還要如何說明白?自古至今,公主豢養(yǎng)男寵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更何況如今,你竟光天化日與他衣衫不整,拉拉扯扯,你到底知不知羞!”
見黎玉澤氣的不輕,黎楚楚忙在一旁低聲勸道:“太子哥哥,長姐一定是有苦衷的……”
“苦衷?”黎玉澤諷刺道:“身為公主不知自愛,他有什么苦衷!”
黎凰面無表情的看著暴跳如雷的兄長,冷漠的像是一個陌生人。
黎玉澤見狀,扭頭吩咐道:“來人,取我的金鞭來,今日我便替父皇好好管教管教她!”
“免得日后被世人嘲笑,令我皇室蒙羞!”
黎楚楚眼底一喜,面上卻不動聲色,“太子哥哥,金鞭只懲戒犯錯之人,長姐她……”
“金鞭!”
隨從很快遞上一條鞭子。
黎凰的目光在看到那條鞭子時,便冷凝成冰。
“太子想要動刑可以,只是,給本宮一個理由。”
“你還有臉問理由?!”
黎玉澤握住金鞭,緩緩朝著黎凰走了過去。
寢殿內(nèi),氣氛冷到極點。
眼看著黎玉澤就要動手,突然,一道身影從外面沖了進來,死死地攔在黎凰身前。
“太子殿下息怒!”
“我家殿下從未養(yǎng)過男寵!奴婢以性命擔保!”
黎凰身邊就泠鳶這么一個得力宮女,加上泠鳶為人機警,黎玉澤從前倒是頗為放心。
可如今,一想到剛才看到的那一幕,他就怒不可遏。
“滾開!”
“殿下!”泠鳶急紅了眼,身體不動分毫,“昨夜殿下遇刺,多虧了寧柒替殿下?lián)趿艘坏?,殿下這才幸免于難!”
“方才殿下是在幫他上藥,奴婢可以作證,殿下與寧柒絕無半點私情!”
泠鳶字字鏗鏘,話落時,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
可自始至終,黎凰一個字都不曾解釋。
她輕輕推開泠鳶,走到黎玉澤身前,垂眸看了眼他握著金鞭顫抖的手,突然笑了起來。
“太子殿下要打便打,何必裝作一副舍不得的樣子?!?p> 她的話云淡風輕,卻像是一把利劍,狠狠地刺透了黎玉澤的心。
“即便是上藥,為何不請?zhí)t(yī)!即便不請?zhí)t(yī),府上這么多下人,又為何要親自替他上藥!”
“本宮樂意!”
黎凰挑眉,冷笑:“怎么,太子殿下難道還要管一管本宮為何樂意?”
“那本宮告訴你,因為以命護本宮的人,愿意也愿意真心相待!”
“畢竟,千言萬語,從來不如行動來的實際?!?p> 她這話沒有任何指摘。
可聽在黎玉澤耳中,格外刺耳。
黎玉澤手一抖,金鞭險些掉在地上。
他定定的望著黎凰,這個從前黏著她喚他哥哥的女孩,已經(jīng)出落的亭亭玉立。
也不知從何時起,他再也不喚他哥哥,而是一口一聲皇兄。
黎玉澤心里突然升起一股無力感。
他伸出手,想要去安撫黎凰。
可剛一動,泠鳶便緊張的撲上來,驚呼:“太子殿下!我家殿下風寒方才痊愈,實在是經(jīng)不住用刑?。 ?p> 而黎凰,不閃不躲,眼神兒疏離,冷漠。
黎玉澤張了張口,突然間不知該說些什么。
見原本動怒的黎玉澤沒了動作,黎楚楚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拉了拉黎玉澤的袖子,柔聲道:“太子哥哥,你就原諒長姐吧?就當楚楚求您了?!?p> 一邊是冷冰冰的眼神兒刺的他生疼。
另一邊是溫聲軟語,乖巧的令他一塌糊涂。
黎玉澤長舒一口氣,最后避開黎凰的視線,警告道:“你好自為之。”
說罷,轉(zhuǎn)身離開。
見黎玉澤離開,黎楚楚斂去眼底的得意,好心道:“長姐放心,楚楚一定會替你好好勸誡太子哥哥的?!?p> 黎凰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好啊,帶著這根鞭子,好好勸勸。”
黎楚楚嚇得身子一抖,連忙彎腰撿起地上的金鞭,拎著裙子跟了出去。
寢殿內(nèi),再度冷清下來。
泠鳶驚魂未定,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黎凰扯了扯嘴角,“若有下次,不必再攔了?!?p> 泠鳶紅著眼,“殿下……”
見泠鳶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黎凰無奈道:“放心吧,本宮不會讓任何人傷害自己的?!?p> “嗯。”
泠鳶這才點點頭,破涕為笑。
此時,黎玉澤剛走下回廊,便看見一道頎長的身影站在月亮門下,手里把玩著一根斷刃。
就在黎玉澤經(jīng)過的瞬間,斷刃射出!
寒光閃過,一只老鴉慘叫一聲,摔在黎玉澤腳前。
腳步倏的頓住。
黎玉澤大驚之下,目光瞥過那根斷刃時,忽的反應過來!
這人發(fā)現(xiàn)昨天夜里的此刻出自太子府了!
他抬眸,冷冷的看向墨景湛,“放肆!本宮面前,你竟敢行兇!”
墨景湛環(huán)抱著胳膊,不緊不慢的瞥向錦衣華服的黎玉澤:“昨夜我失手重傷殿下的龍陵衛(wèi),今日,特來請罪?!?p> 請罪?
他這分明是在挑釁!
黎玉澤臉色鐵青,身為太子,龍陵衛(wèi)是他的王牌!
可就是他引以為傲的龍陵衛(wèi),昨天夜里瞬間折損兩個!
而這一切,竟都出自長公主府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侍衛(wèi)之手!
一想到昨天夜里兩人回去時的慘狀,黎玉澤壓就恨得牙癢癢。他制住火氣,質(zhì)怒道:“你留在黎凰身邊,到底有什么企圖!”
“我說沒有,殿下就信?”
墨景湛依舊云淡風輕,淡然的對上黎玉澤的視線。
黎玉澤被他的視線掃過,一瞬間,竟是有種被刀子劃過一般的寒意。
他心下一沉,冷聲道:“本宮不管你留在黎凰身邊是什么目的,若你敢傷她半根毫毛,本宮決不輕饒!”
“呵!”
墨景湛冷嗤出聲,嘲諷又鄙夷。
縱使他一個字都沒說,黎玉澤卻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般,一時間臉上火辣辣的燒。
“你笑什么?”
墨景湛漫不經(jīng)心的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太子殿下對長公主的關(guān)懷,一向都這么愚蠢嗎?”
“放肆!你以為本宮真的不敢殺你嗎?”
“殿下敢,只不過,殿下做不到?!?p> 一時間,黎玉澤眼底怒意肆虐,他攥緊拳,正要動手,便聽見回廊拐角處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