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晚晚仰頭看了看天,可沒有回頭再去取傘的道理,便是加快了腳步,埋頭沖進(jìn)雨里。誰知這雨卻是越下越大,街上行人亦是匆匆。晏晚晚用手搭起棚子,遮擋在頭頂,幾乎是小跑著往前而去。
跑了幾步,前頭卻是迎面走來一人,緊接著,頭頂?shù)挠牦E然一停。她一愕,視線從那有些眼熟的繡著深深淺淺綠竹葉的直裰下擺往上移去,頭頂沙沙作響,哪里是雨停了,而是有人舉著傘,為她頭頂撐起了一片天。
“夫君?!币姷媚菑垈阆虑逖诺拿嫒?,她不由展顏而笑。一雙眼睛好似也被這雨水洗滌得透亮一般,如寶石,熠熠生輝。
因著那一聲夫君,和這一記燦爛的笑顏,言徵的雙眸陡然一深,繼而也是笑了起來,低柔著嗓音道,“看著要下雨了,所以我想著來接你,誰知才走到半路就下起雨來了,好在帶了傘。你看著天色不好怎么也不帶把傘,或是等我一會(huì)兒也好,瞧瞧,都淋濕了?!毖葬缫贿呎f著,一邊抬起手來,用袖子替晏晚晚擦拭著微濕的鬢角和額頭。
“本來只是點(diǎn)兒小雨,我也沒那么嬌弱?!标掏硗韰s是渾不在意道,對(duì)上言徵一雙恍若自帶春風(fēng)楊柳的雙眸,她目光一閃,轉(zhuǎn)了話題道,“這雨怕是一時(shí)半會(huì)兒停不了,咱們先回家再說吧?!?p> 這個(gè)家字帶著莫名的力量,猝不及防戳中言徵的心房,他啞著嗓道一聲“好”,便是抬起另外一手來,虛護(hù)住晏晚晚的肩頭,兩人一道朝著坊西的方向疾步而去。
一路上沒有言語,只能聽見頭頂雨落紙傘的沙沙聲,還有他們的腳步聲,偶爾相視一笑,真真生出一種此時(shí)無聲勝有聲之感。
晏晚晚自覺體驗(yàn)了一回偶像劇的套路,難怪都喜歡這樣的情節(jié)。這確實(shí)讓人覺得很甜啊,齁甜。
跑了一路,到了言府門口,收了傘時(shí),晏晚晚還能感覺到胸腔間心房急促歡喜的躍動(dòng),看了看還是濕透了的鞋襪和裙擺,她滿不在乎地笑著,抬起眼,笑容卻是微微一頓。
目光所及之處,言徵右半邊身子竟都被雨濕透了,那因?yàn)殇穸绕渌胤揭钚┑纳珴赡行┐萄邸?p> “還是淋濕了,快些回去泡泡熱水,將濕衣裳換了,千萬不要著涼了?!毖葬鐓s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只是皺眉看著她濕了的裙幅和鞋子道,下一瞬卻是微微一愣,因?yàn)殛掏硗沓拷徊剑挥煞终f就是從衣襟里掏出一條帕子,替他輕輕擦拭起了右肩,眉心亦是顰起道,“還說我呢,你瞧瞧,你自己才淋得透濕?!泵夹陌櫟酶o了兩分,帶著兩分懊惱,“這完全沒用啊?!?p> 言徵側(cè)頭一看自己的右肩,笑了起來,“看來,咱們倆都需要梳洗換衣裳啊?!?p> 晏晚晚好似被他語調(diào)中的輕快所感染,仰起臉望著他,也是笑了起來。
等到晏晚晚梳洗了一番,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一邊用干的櫛巾擦拭著頭發(fā),一邊從凈房?jī)?nèi)出來時(shí),言徵已經(jīng)換了一身干凈的白衫,恍若一朵云般,輕飄飄落在了臨窗的大炕上,正盤腿坐在炕桌邊,朝著她招手,“過來,娘子!”
兩日的工夫,這“娘子”二字聽在耳中,仍覺有絲不自在。晏晚晚注意到他手中那一抹喜氣的艷紅,挑了挑眉,走了過去,“在看什么?”
他望著那張紅箋,一雙眼好似也被那喜氣浸染了一般,灼亮閃耀,嘴角勾著笑。聽得她這一問,倒沒有遲疑,將那張紅箋遞了過來。
晏晚晚低頭一看,有些詫異地挑起眉來,那居然是一紙婚書,上書——兩姓聯(lián)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jié),匹配同稱。謹(jǐn)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左下角已是落下了一人的名字——言徵,那兩個(gè)字筆走龍蛇一般遒勁有力,卻又透著風(fēng)骨,清雅溫潤(rùn),字如其人,誠(chéng)不余欺也。
“娘子?!币还茱栒毫四挠窆芾呛帘贿f到跟前,晏晚晚抬起眼就撞進(jìn)了言徵眸中,四目相投,她頓了頓,這才垂眸,從他手里那管狼毫望向了他手邊不知何時(shí)備妥的筆墨上,嘴角不由得淺淺一勾,卻不過略一遲疑,就從他手中接過了那管狼毫。
言徵已很是自覺地接過那婚書,將之平平整整擺在了炕桌上,就在晏晚晚跟前。
晏晚晚提筆,緩緩落在那婚書之上,就在“言徵”二字的旁邊,一筆一劃寫下了她的名字——晏晚晚。
晏晚晚一收筆,言徵就是迫不及待地將那婚書拿了過來,放在眼前細(xì)細(xì)端詳。
她的字跡娟秀精麗,他的則清雅端巧,明明截然不同,放在一處卻又格外的和諧,甚是好看。言徵是怎么看怎么順眼,怎么看怎么歡喜,嘴角的笑一路蔓延至眼角眉梢,就連頭發(fā)絲兒好似都透著歡喜。
晏晚晚看了一眼邊上捧著一張婚書傻笑的男人,在心里低低哼了一聲——傻子,嘴角卻跟著彎了起來。
屋外雨聲淅瀝,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已黃昏,屋內(nèi)亮了燈。
他們倆并肩坐在窗邊,一邊喝著熱茶,一邊看著外頭的雨色,雨絲斜飛,在晃悠的宮燈映襯下,格外的明晰,卻也有一種難得的美。
“你真的不吃點(diǎn)兒東西嗎?我方才在春織閣吃過了的?!标掏硗磙D(zhuǎn)頭對(duì)著言徵又是確定道。
“我方才也吃過了。娘子放心,你家夫君雖然只是個(gè)教書先生,可好在家有恒產(chǎn),只是吃飯的話還吃不垮我,我絕對(duì)不是因?yàn)槿⒘似?,有了養(yǎng)家糊口的壓力,這才省這頓口糧。”他嗓音清潤(rùn),嘴里卻是說著俏皮話。
晏晚晚聽著笑了起來,不再糾結(jié)讓他吃些東西的事兒,轉(zhuǎn)頭又望向窗外。光線昏暗,她“咦”了一聲,抬手指向院墻邊一棵樹道,“那是棵柿子樹?”
言徵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柿子!”
“真好!我從小就喜歡吃柿子,到了上京城才知道,北地的柿子長(zhǎng)相與南方的有些不同,本還擔(dān)心味道,好在,味道倒沒有什么不同?!?p> 言徵喜歡與她說這些家常,聽著就是笑了,“喜歡吃柿子???那敢情好,這柿子樹每年都結(jié)不少的果子,今年定能讓娘子吃個(gè)盡興?!?p> ------------------------------
酌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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