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快三十年前,大年初一的前一夜,那天是我母親的生辰,她也在那天病重去世,那年我十六歲,正值二八年華?!?p> “我的生母是大房夫人,卻只生下我一個女兒,本來她性格軟弱,不喜歡爭風(fēng)吃醋,所以二房一直欺負(fù)母親,后來母親再次懷孕,二房害怕她生下男孩,撼動她的地位,于是暗中害死了母親,母親去世之后我徹底淪為二房的欺凌對象,二房繼母也連續(xù)生下兩個兒子,正所謂母憑子貴,所以她倍得父親寵愛,我在忍受了半年欺辱之后,逃離了這個家,一路顛簸來到銅城”
“正巧那年我遇見了蘇般若小姐,她才十二歲,吃不飽飯的我,雖然年齡略大,外貌卻看起來比她還幼小瘦弱,她帶我回到安宮,我也展現(xiàn)出了超然的劍道天賦,成為她的劍侍”
說道這里,聶千寒眼眶再次濕潤,苦澀一笑,手背擦了擦眼淚。
后來呢?你和葉楠發(fā)生了什么?潘雨沉默之后再次開口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從來沒有”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看到他臃腫的肚子,看到他泛黃的牙齒,看到他不為人師的一舉一動,我就打心底厭惡他!”
“只是因為這些?不,不可能,肯定還有別的事,到底是什么?”
“你為什么要刨根問底?我和他的事,和你沒關(guān)系!”潘雨,你負(fù)了蘇般若多少年,現(xiàn)在又來插手我的感情,我和你有關(guān)系嗎?聶千寒嬌軀一震,對著潘雨吼道,隨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尷尬之下不知道該做什么舉動。
“算了,今天聽到此言,葉楠和你怕不是有弒父之仇,居然惹得你如此惱怒”潘雨嘆息之后緩緩說道。
“對不起,我失態(tài)了,那我也不妨告訴你完整的故事吧”
“那是你飛升之后的事情了”
那也是我來到安宮的第三年……
“正是春意盎然時”
畫面一轉(zhuǎn),曾經(jīng)的畫面出現(xiàn)……
“我是葉楠,潘雨的親兄弟?。Τ莿Π竦诙?!情同手足啊你們懂嗎!?”此時,一個憨厚可掬的小胖子當(dāng)著師兄師弟們的面揮動長劍,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周圍的人都在譏笑。
“這不是潘雨的小跟班嗎?怎么,前些年非要跟劍仙去南海降妖,受的傷又好了?哈哈哈哈”
“喂,小胖子,既然你是潘雨兄弟,那你會雪中劍嗎?再不濟(jì),夕陽劍法也得會吧?”
“對啊,給我們表演一下啊,總不至于啥劍也沒學(xué)成吧”
周圍的弟子們發(fā)出一陣陣哄笑,前方的小胖墩羞紅了臉,嘴巴撅起,氣鼓鼓的跑走,回頭之時還撇了一眼聶千寒,冷漠的聶千寒對他眼神不屑,調(diào)頭走向后方,她身穿黑白長裙,猶如筆直的長劍屹立在原地,氣質(zhì)絲毫不輸旁邊的圣女蘇般若。
到了太陽落山時,小胖子灰頭土臉的回到楠山殿內(nèi),殿中坐著骨瘦如柴的老人,他雙目慈祥,面容溫和,笑瞇瞇的看著葉楠,問道
“今天劍法學(xué)的怎么樣?讓師父看看,有沒有超越潘雨啊?”
“師父,你就別打趣了,我怎么可能超越他?不過我想知道潘雨到底去哪了?飛升到蒼穹之外的地方去了?那地方到底是什么啊?”
老者笑而不語,隨后回答:“師父也不知道,師父這輩子都沒有走出過這片荒古大陸,就連南海,極北之處都沒有去過,更何況星球之外的世界?”
“那師父,你知道喜歡嗎?喜歡是什么呢?喜歡的感覺又是什么呢?”
“喜歡啊?我沒有喜歡過的女人,不過在青樓里有不少容貌俊麗的小娘子喜歡我,那些容貌巧麗的女人都說我身體好,老當(dāng)益壯,十分猛!
“哈哈哈哈哈哈”老人放聲大笑,猥瑣之態(tài)盡顯極致。
“老不正經(jīng),再這樣下去,我們就解除師徒關(guān)系吧,以后你走你的獨木橋,我過我的陽關(guān)道”葉楠打趣的說著。
“你還小,你不懂,師父是過來人,情情愛愛的都太讓人難過了,身無愛意方得一身輕?!?p> “那師父,你覺得修煉和愛情哪個重要?”葉楠小眼發(fā)光,詢問老頭
“傻徒弟,你為什么要把愛情和修道放在一個階層呢?我問你,你修道是為了什么?”
“我啊,當(dāng)然是為了變強(qiáng),為了長生,為了得到喜歡的女人啊”葉楠有理有據(jù)的回答。
“這就是你修煉的目的?有些人卻不是這樣的,他們純粹為了修煉而修煉,修煉已經(jīng)是一種目標(biāo),甚至是信仰,她他們逃離情情愛愛,靜心寡欲,甚至不吃不喝,去尋求辟谷凈身,只求道法精進(jìn),那你告訴我,他們又是為了什么呢?”
“我,我不知道,可是我還是覺得愛一個人,比修道還重要,如果修道讓我不能和她在一起,那我愿意舍棄一身修為!”
老者搖了搖頭,又說道:“七情六欲本就是人的天性,修道壓制了天性,雖然這會讓修道的前期順風(fēng)順?biāo)?,可是到了更高的境界,你就會思考各種問題,為什么修道?為什么活著?為什么要經(jīng)歷這一切?”,當(dāng)你想的越多時,你就會越頭疼,就想轉(zhuǎn)牛角尖,可是你無法找到心中的答案,你就會對生活,對修煉失去了熱情,感情也一樣,當(dāng)你越不能得到時,你就越痛苦越難過,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每天吃吃喝喝,想修煉就刻苦的修行,想閑情逸致就放縱的去享受,如果你每天都嚴(yán)格律己,到最后你就會失去生命的意義,陷入無休止的痛苦,不停的思考我們來到這世間的究竟是為了什么?
“徒兒,你覺得你活著是為了什么呢?”
葉楠想回答,可是他卻無法說出答案,總不能說想成為劍仙,這不切實際,想娶聶千寒?這讓他羞恥,想來想去,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每一個答案都是滑稽而又不能表達(dá)問題的全部。
老頭見葉楠遲遲無法開口,于是說道:“我們活著的意義,無非是看花成花,看樹成樹,看水流向大海,看鳥翱翔天空,吃想吃的美食,做想做的事情,懂得更多的知識,比如學(xué)習(xí)劍法,當(dāng)你覺得水到渠成的時候,就去完成,去實踐,去做到自己能做的,這樣的人生才會快樂”,如果你每天都在思考活著的意義,你不吃不喝,整日渾渾噩噩,那肯定會陷入痛苦,陷入虛無,你會失去努力的感覺,因為最后的一切都會消失,無論是凡人還是花草樹木,都會化作黃土一杯,永遠(yuǎn)的被人遺忘。
葉楠突然被這番話整迷茫了,他無法理解師父的意思,只聽懂了人要想活的開心,那就不要去想各種問題就好了。
“所以師父,感情比修道重要嗎?比生命重要嗎?又或者其他的?”
“感情?你所說的只不過是男女之情,除了這些呢?還有貪嗔癡慢疑五毒煩惱不斷,會受各種情緒干擾,很容易陷入各種所謂的“感情”中不能自拔,一生為情所困,最終也沒弄懂情為何物?!?p> 葉楠沉思了,所以男女之情只不過是小道,修煉也不過是小道,真正的大道他也不知道,師父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他只明白了不要過度思考問題與煩惱,想法越多,越容易陷入痛苦之中,深深無法自拔。
“好徒兒,你明白了嗎?”老頭一笑置之,看著小胖子,發(fā)出“嗤”“嗤”的笑聲。
葉楠搖搖頭,說:“我不明白,我不懂,可我就是喜歡聶千寒啊”
“原來你喜歡聶千寒啊?哈哈,你小子不愧是我的弟子,眼光毒辣!有我的風(fēng)范,不過你不明白也正常,師父剛剛的話你當(dāng)作胡扯八道就是了,其實師父這一生也沒有活的明白,現(xiàn)在我只要能稀里糊涂的過好每一天,師父我啊,就知足了。”
“那我要怎么讓她也喜歡我呢?我感覺她很討厭我啊”
“你小子還是太年輕,你想想,少女最喜歡什么?英雄?。∮绕涫桥擞昴欠N英雄,一人斬盡八鐘派十三謫仙,試問天下還有誰敢與他劍道爭鋒?,你現(xiàn)在好好修煉,修出個長老之位,修出個劍道魁首,她還能不喜歡你?她恨不得倒著追你呢,哼!”老者放聲說道。
葉楠聽完之后熱血沸騰,一路小跑到楠山殿山峰之上大聲怒吼:“我要做劍道第一!我要成為天下第一高手!高手高手高高手!”
剎那間,聲音傳遍安宮,弟子們紛紛側(cè)耳傾聽,尋找聲音的來源處。
老頭看著小胖子笑了笑,隨后飲下一口烈酒。
世界是很有趣的,有人踏海掀起萬丈波濤,有人揮劍獨擋千軍萬馬,有道士閉關(guān)百載一飛沖天,有和尚立地成佛修成正果,凡人們默默的羨慕著這個奇妙玄幻的世界,修士們?yōu)榱嗣馃o窮的戰(zhàn)亂,凡人有凡人的平凡,修士們有修士們的平庸,因為有了參差,世界有了不同,人與人之間有了攀比,因為這一點點的攀比,打造了弱肉強(qiáng)食的世界,爭奪著那天下第一的稱號!
“須知少時凌云志,曾許人間第一流!”
“那一年,葉楠十七歲,聶千寒十九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