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他過來，要么你過來
混沌的夢里，姜貍貍看見了那群臟臟的小孩。
為首的那個小孩手握鐵棍，嘴里叼著根狗尾巴草，盯著墻邊那個比他們更臟的小孩露出不友好的笑。
鐵棍在水泥地上滑出刺耳的聲音，墻邊的小孩抬起頭來，盯著晃動的狗尾巴草強裝鎮(zhèn)定。
“怎么老不聽話呢？”狗尾巴草被吐到一邊，鐵棍從地上舉到手心，輕輕砸動，“我們只能代她讓你長點記性了?！?p> 棍子落到她身上的瞬間，一道帶著稚氣的怒吼嚇停了眾人。
“不想被抓去坐牢就趕緊滾！”
男孩看起來比他們個頭高，瘦瘦的。身后的巷口有輛煎餅車，破破的。
小孩們沒有動，男孩皺眉朝他們走來。
剛走兩步，墻角的小孩突然起身朝他的方向跑去，一溜煙跑出巷口，撞歪了煎餅車。
……
畫面突地轉(zhuǎn)到某所學(xué)校外，定格在那輛不起眼的煎餅車上。
畫面朝前拉近幾步又回到了原位——放學(xué)了，人群涌向了那個攤煎餅的少年。
人來人往，煎餅少年機械地攤著煎餅，打包，遞給客人，繼續(xù)下一個……人群拿著煎餅逗留在原地，直到上課鈴聲響起才不舍地走進校園……
鈴聲越來越真切，眼前的畫面逐漸模糊到散去，姜貍貍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
手機鈴聲響了許久，她回過神來接起。
“哪位？”
“請問是李二虎的家長——嗯？不是家長？那是什么？”
姜貍貍皺眉起身，努力搞明白電話那頭在講什么。
一道熟悉的聲音和叫喊點醒了她。
“掌門人！我是小和尚！”
**
小和尚在公共電話亭給章?lián)翊蛲觌娫捄缶捅唤诌叺幕旎於⒆×?，他護緊錢袋連跑了幾條街，轉(zhuǎn)進了亮燈的公安局。
公安局替她聯(lián)系上了姜貍貍，將他安置在休息區(qū)等候。
姜貍貍趕到的時候，小和尚剛吃完第五個面包。瞧見她，興奮起身：“掌門人！”
聲音響亮到整個廳的工作人員都側(cè)了頭。
“噓——”姜貍貍食指放在嘴前跑過去，“你怎么來了？”
接待小和尚的警察走過來：“你是李二虎的……掌門人是吧？”
說起這陌生的詞匯，警察有點不自在地清了清嗓。
姜貍貍不好意思地抿笑點頭，配合他們做好信息登記，將小和尚帶出了警局。
小和尚很興奮，邀功似的跟她講自她走后每天都有人下山化緣、留下的錢用得很省還有結(jié)余巴拉巴拉……
姜貍貍頭有點大，本來沒想再回少林寺，結(jié)果少林寺和尚找上門來了。
“掌門人，你這工作什么時候結(jié)束呀？我們都還等著你回來教我們功夫呢?！?p> 想學(xué)功夫的和尚不少，小和尚是最迫切的那一個。
“額……我特別忙，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休假呢。”
“那怎么辦啊，周末能回嗎？”
小和尚嗓門不小，吸引了些過路的人，轉(zhuǎn)頭看見他一身和尚裝扮，眼里閃過驚詫落到一旁的姜貍貍身上。
姜貍貍攔下一輛出租，帶小和尚鉆了進去。
她打算先帶小和尚回公寓休息。
下了車，小和尚望著外形漂亮的公寓大樓驚呼：“哇，掌門人你住在這里嗎？”
姜貍貍“嗯”了聲，拉著他胳膊走進電梯廳。電梯門打開，一只腳伸出來頓住。她低頭繞過那只腳，帶小和尚進了電梯，摁下頂樓樓層。
“掌門人你看?！?p> 小和尚指著電梯里的顯示屏，上面正在放某位功夫明星的片段。
姜貍貍抬頭，瞧見杵門口的身影愣住。
陸西海收回腳轉(zhuǎn)身，電梯門在他身后緩緩閉合。
小和尚的吸引力從屏幕轉(zhuǎn)到了面前這位整張臉只露了對眼睛的高個男人身上。男人看了看他，然后轉(zhuǎn)向一旁的掌門人。
“這是……來探親？”
“算是吧?！?p> “這個點？”
“您不也正準備出去浪么?！苯傌傁掳椭噶酥戈P(guān)閉的電梯門，“不下？”
陸西海轉(zhuǎn)過身去，重新摁下1樓。
安靜的電梯里，小和尚提問的聲音稍微壓了壓。
“掌門人，明天你上班嗎？”
“上。”
“你上班是做什么呀？會耍功夫嗎？”
“不會?！苯傌傁肓讼?，改口，“偶爾?！?p> “我能跟著去嗎？想學(xué)。”
“不行。”姜貍貍回絕得果斷，“今天你先去我房間休息，明天一早我找車送你回少林寺，別再自己找來了知道嗎？多危險?！?p> 電梯爬到頂樓打開門，陸西海長腿邁了出去。姜貍貍目光追著他徑直走向房間的背影呼喊：“你不下了？”
陸西海打開房門，拉著門把手回頭看小和尚：“過來?！?p> 小和尚不動，他看向姜貍貍：“他過來，要么你過來。”
“干嘛？”
“知不知道男女有別這件事情？”
姜貍貍目光呆滯了兩秒，將小和尚推向陸西海：“阿虎，今天你睡哥哥家，別調(diào)皮?！?p> 說完，溜進自己房間關(guān)上了門。
進房間就沖到廚房倒了杯冷水灌下肚。
陸西海剛剛是讓她去他房間？？不是說男女有別嗎？什么意思？？
陸西海房間。
小和尚站在客廳，盯著他走動的身影不敢亂動也不敢亂出聲，莫名地，他覺得他有點兇。
“床會鋪吧？”
陸西海撤下床上那套用品，扔上去一套新的被單床套。
“嗯嗯?！?p> 小和尚上前接過床單一角，以為他要幫忙，結(jié)果對方徑直走出了房間。
陸西海鎖好幾個重要的柜子，環(huán)顧四周，朝臥室開口：“東西都別亂動，明早走之前把你睡的那床用品帶走或扔掉?！?p> 小和尚走到臥室門口，目送陸西海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沒一會兒玄關(guān)傳來關(guān)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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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
穆野朝姍姍來遲的陸西海抬了抬手，陸西海拉開電競椅，戴上耳機。
玩到凌晨四五點，穆野準備回家，陸西海跟在他身后上了車。
“借宿一晚?！?p> “遇事兒了？”
“沒事兒就不能去？”陸西海打開車載音樂，調(diào)到穆野皺眉的音量大小。
穆野調(diào)低音量，起步疾馳而去。
岐苑別墅。
林小西抱著被子，盯著投進房間的月光，眼睛眨得緩慢。
院子里響起剎車的聲音，她掀開被子，趿著拖鞋跑到二樓拐角，從那里可以看見大門。
沒一會兒，那個熟悉的身影開門走了進來，后面還跟著個人，沒開燈的房間她看不真切，多瞄了幾眼。
一道光看向她，她緊張地抖了下。
穆野看著二樓那個身影，皺眉開口：“怎么還沒睡？”
陸西海隨他聲音抬頭，只看見迅速消失的一抹背影。
穆野習慣在黑夜里行走，陸西海打開燈，刺眼的亮光照得他眉頭皺得更深了些。
“東西都在。”穆野指了指某間房間，扔下外套走進自己臥室。
陸西海母親剛?cè)ナ滥菚涸谀乱凹艺税雮€月，后來很少再留宿，穆野還是習慣地讓人替他收拾干凈，保持原來的樣子。
洗漱完，穆野看了眼客廳，燈已經(jīng)關(guān)了，陸西海進了房間。
目光滑到通往二樓的樓梯，他丟下擦頭發(fā)的毛巾，踏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