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片刻,院外廝殺之聲傳入,月上初困頓的腦袋突然清醒過來,她與蘇小鈴對視了一眼,院墻之上有十個武功高強(qiáng)遮面的黑衣人飛身而來,與她們廝殺一處。
為首那人一根長鞭如蛇,進(jìn)入院子就直攻蘇小玲而去,顯然他們對這里的部署了解的一清二楚。蘇小玲的武功雖然上乘,可實(shí)戰(zhàn)還是第一次,手中招式不夠狠辣果決,被對方左一鞭右一鞭,纏在她的劍刃上躲避不及,身上已經(jīng)挨了少下。月上初忍不住往她看去,擔(dān)心她的安危,可就這一眼,驚得她險些將手中的劍跌落,若不是自己的對手步步緊逼,恐怕下一瞬就要飛過去砍殺。
她太熟悉那人的眼睛了,瞬間,她劍尖一挑,挑穿了對手的肩頭,隨即往前躍出一步,劍鋒一轉(zhuǎn)還不等他反應(yīng),劍刃已劃破他的喉嚨,又一腳將其踢開,舉劍朝那雙熟悉的眼睛攻去。她與蘇小玲一左一右,她功其上,蘇小玲功其下,這是她們的默契。
青玄怎么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妹妹會與他兵刃相見,要置他于死地。他手下留情,她招招無情。穆盛捷趁機(jī)闖進(jìn)屋中,又一個躍出對著外面的人說道:“撤!三公主不在此處?!?p> 其余九人聞此皆收手,可為時已晚,屋頂突然出現(xiàn)十?dāng)?shù)名弓箭手,將其圍困在院中。三公主一身戎裝,長槍在手,立在院門口對著里面的黑衣人吼道:
“亂臣賊子,誰都別想走!”
月上初耳邊似是什么都聽不見,她手中的劍越來越快,青玄的長鞭還未及她身側(cè),已被她用劍身提前擋開。她太熟悉他的招數(shù)了,那些曾幾何時要她命的武功招數(shù)此時成了青玄的弱點(diǎn)。穆盛捷見此,持劍替青玄擋了一劍,又一掌將他推開,喊道:“主上快走。”
青玄不敢遲疑,才轉(zhuǎn)身想走,便被一把帶著勁風(fēng)和殺意朝他面門刺來的長槍直逼的后退。院外有人高喊道:“他們有支援,快報公主!”
不等外頭的人來報,屋頂?shù)墓忠驯蝗松渎洌粫r間,局勢翻轉(zhuǎn)。青玄雙眼一亮,后腳跟抵在墻面上,側(cè)身躲過,長槍刺進(jìn)墻體之時,他長鞭朝周云昕脖頸揮去。后者一個轉(zhuǎn)身躲過,退至長槍一側(cè),槍頭一轉(zhuǎn)帶起飛揚(yáng)塵土,朝他橫劈過去,動作之快,打在青玄左臂上,將他擊飛出去,連同穆盛捷撞在一起,倒在地上一時間竟起不來。
這時,一條火紅色的長鞭從周云昕身后直逼過來,她微側(cè)過頭,長鞭擦過她的發(fā)絲呼嘯而過,長鞭收回時一把將其抓住,又在手腕出繞了兩圈,使出五分內(nèi)力直將使鞭生拖過來,甩到面前,又一掌拍碎了她的肩胛骨。
蘇苒被這簡單粗暴的打法打的措不及防,不過幾招,已經(jīng)將她打的內(nèi)傷外傷,爬不起來。不過,即便是如此,拖的時間也夠青玄逃脫。
可她忘了,還有一個幾乎發(fā)了瘋的月上初,緊盯著青玄不放。見其又要趁機(jī)脫身而去,提劍飛身過去,二話不說就是命門。穆盛捷將青玄一推,劍尖穿透他的肩頭。
月上初暗笑一聲:“好狗。”
穆盛捷只驚詫剛接過這一招被摸了脖子的人,現(xiàn)在用在他身上。在她要借勢橫劈劃破他喉嚨之前,手中的劍網(wǎng)上一揮要砍她的手腕,她放開手中劍是,兩指彈了劍柄兩下,帶著內(nèi)力的銀雙劍插在穆盛捷身上竟然上下回彈,震得他內(nèi)臟劇痛,一時間手提不起劍來,月上初一個跨步又將銀雙劍握在手中,唇邊的笑在月色下鬼魅異常,下一瞬,劍刃順著傷口被她往下一壓,似要順著傷口往下劈開。
“小初不要!”蘇小玲急切的喊聲將她拉回一些理智,手中的力道收了回來。
她抽出銀雙劍,用劍尖挑開他的面巾,一張熟悉的臉毫無意外的映入眼簾。
“好久不見啊。穆盛捷?!?p> 看著這一幕的人,內(nèi)心都不由打了一個寒戰(zhàn)。即便殺敵無數(shù)的周云昕見了這一幕所震驚,太過很辣兇殘。
院外還在廝殺,青玄已經(jīng)逃了。李若妍帶著染血的劍走了進(jìn)來,對著周云昕拱手稟報。
“來支援的是錢家雇來的鏢師,已經(jīng)被周公子帶人制服。我方人手受傷十?dāng)?shù)名,弓箭手十名,皆為皮外傷。已俘獲亂臣賊子二十名,待將軍發(fā)落?!?p> “關(guān)入州府大牢,等候發(fā)落?!?p> 蘇小玲看著受傷的蘇苒,上前問她:“你為何如此?”
“還不是因?yàn)槟?!我是師門大師姐,這宮主之位該是我的!你日日霸占著師父的寵愛,我何時能被看見!”蘇苒幾近瘋狂的樣子朝蘇小玲吼道,眼里的不甘與憤怒讓月上初不悅的皺眉。
“你好不要臉,宮主之位向來是能者居之,鄭宮主從未說過以長相傳?!?p> “還不是她硬要進(jìn)岐云宮跟我爭,好好的蘇小姐不做,來江湖里找什么存在感。仗著自己年歲小,家境優(yōu)渥,與我爭師父的寵愛!”
聞此,蘇小玲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道:“我入門時,不過十歲,你十八,已在宗門立住了根基。你的心眼就這么大,且不說蘇家如何,師父從來就沒有把你當(dāng)成繼承人,早就看穿了你。若不是我們這些姐妹日日勸解師父,你早被趕下山了。你其實(shí)早有所覺,才會在我這找立不住的借口?!?p> “不!師父是看中我的!是你,是你奪走了我的一切!”
“你看我年歲小好欺負(fù),還是覺得我家世不敢和你硬碰硬,落個欺負(fù)平民的壞名聲。你想多了,我們這種世家,根本不屑多看你一眼。”說罷,拉起月上初的手徑直走了出去。
周云昕意味深長的看了兩人一眼,一揮手,讓人將院子里的人帶走。
蘇小玲趴在月上初的床上,額上冷汗涔涔。被青玄打的幾鞭子方才不覺得什么,此時周遭靜下來竟是火辣辣的疼。月上初回了屋里,也是吐了口血,嚇得點(diǎn)點(diǎn)連忙請了大夫。兩個人都趴在床上,一個喝了藥閉目養(yǎng)神,一個敷了藥久久不能釋懷。
“從前,大師姐還是很疼愛我的。不知道她為何變成了這樣?!碧K小玲有些沮喪的說著。
“每個人的經(jīng)歷不同,所思考在意的東西自然不同。”
“可所說她出身困苦才會走偏了我是不認(rèn)的。師門里我這樣的家世是很少的。師父早年并不收弟子,但她慈悲心腸,見著資質(zhì)不錯,又過的不好的總想接回來培養(yǎng)。大師姐,二師姐,三師姐一直到我之前的師姐,她們的身世,誰不得說一聲苦。她是師父第一個弟子,手把手教的,竟然都沒有其他師姐的覺悟?!?p> “你師父一直都是親自教導(dǎo)弟子嗎?從課業(yè)到武功?”
“自然,到我的時候其實(shí)師父并不是很上心的。她年齡也不小了,課業(yè)我家里我夫子,只在武功上教導(dǎo)一二,但因著師姐們很是寵愛我,武功也都是她們指點(diǎn)我。師父覺得對我沒有對師姐們上心,平日里就縱容我一些,這,師門里都是知道的呀。”
“那你大師姐不滿在何處?你師父真不想把宮主之位傳給她?”
聞此,蘇小玲嘆了一口氣,道:“師父這兩年一直在考察幾位師姐,可大師姐越來越囂張跋扈,沒有章法,好似這宮主之位非她莫屬了,對著底下新進(jìn)的弟子打罵都是日常。師父早就想責(zé)罰她了,可師姐們這么些年的情分,不忍她大師姐的名頭落了處分,便一直勸著。私下里,師姐們也勸著她。如今你瞧見了,一點(diǎn)用都沒有。而且,我是不可能繼承宮主之位的,不然家里亂了套?!?p> “想不通別想了,你一個正常人怎么能理解偏執(zhí)之人的想法。不過給自己徒增煩惱?!?p> “你說的很對?!?p> “那你呢?今日差點(diǎn)發(fā)瘋因?yàn)槭裁矗俊?p> 月上初一愣,別過臉,哀傷道:“為了一個已經(jīng)不在的人打抱不平吧?!?p> “那她肯定是你很重要的人了,是誰?我都沒聽你提過?!碧K小玲撇了撇嘴,有些生氣。想到她說已經(jīng)不在的人,又有也慚愧。
“我第一個認(rèn)識的人。在我不安,迷茫,恐懼,對生活沒有希望的時候是她給了我力量。她不怕我,不介意我,她像個仙女,與我共存。”
蘇小玲對共存不太理解,聽起來確實(shí)是一個很不錯的女孩子。
“后來呢?”
“后來她被她最愛最信任的人害死了。這個世界,從此只剩下了我一個,不斷被人拋棄?!?p> “胡說!我就沒有拋棄你!你瞎說什么,再瞎說,我就不理你了?!碧K小玲撅著嘴,激動的喊道,這一喊,牽動了身上的傷又是一陣哀嚎。
月上初看她忍著痛還要瞪她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她想,在不經(jīng)意間,時光給她了答案,星辰會見證她們的友誼。她不曾溫暖過任何人,可這世界如此可愛的人這么多,一直溫暖著破碎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