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穿過云層一點點的掛到了中央,人流從體育場朝外涌,走到大路才四散開來。
梧桐樹下走著的柯萌萌肩上披著易可不知從哪變出來的外套,整個人被襯的更加嬌小。
她無精打采的將兔耳朵拿下來,拎在手里,涼風(fēng)習(xí)習(xí)吹亂了秀發(fā)。
因為一場架子鼓表演,找車的路上總有人拍她,但柯萌萌早已困得睜不開眼,只知道被易可拉著向前,根本沒留意到。
最后,易可見她實在困得厲害,打了個電話,不過兩分鐘,一輛黑色保時捷車停在他們二人面前。
車窗打開,兇神惡煞的臉露出,正要招呼,易可示意他閉嘴,隨即帶著柯萌萌坐了進(jìn)去。
“易可,我明天考試會不會遲到?”
柯萌萌遲來的想到考試,話輕飄飄的,含著自己都不知道的撒嬌意味。
易可笑著將她的腦袋放到自己肩上:“明天我叫你,不會遲到,睡吧。”
“哦?!?p> 柯萌萌尋了個舒服的角度,胳膊穿過他的臂彎,如愿以償?shù)拈]上眼。
待柯萌萌氣息徹底平穩(wěn),易可單手捂住柯萌萌的耳朵,臉上表情淡了。
“阿木,我說攝像掃過我便好,為什么會定在她身上?”
“抱歉易少,后臺出了點狀況。”阿木攥緊方向盤,有些忐忑:“陸總因為陸老夫人的緣故清了后臺的人,咱們的人被清出去了?!?p> “陸鶴洲?”
易可微皺了下眉,想到演唱會開始時一人來找陸鶴洲,當(dāng)時他在回信息沒留意,但好像確實有老夫人三個字。
“是。”
易可靜默幾秒,偏頭看柯萌萌,眉頭漸漸松了。
他溫柔的撥開擋著她臉的發(fā)絲,看她覺出癢撓了撓,揚起嘴角。
暴露了便暴露了,于他而言也不是壞事。
既在這緊要關(guān)頭擺脫了他這個渾戾愛玩的私生子的嫌疑,又……滿足了他的私心。
將她提前圈在自己地盤的私心。
阿木見他真的沒怪罪,不動聲色的松了口氣,后背沁出了汗。
幸好,柯小姐在……
車緩?fù)T诰嚯x不遠(yuǎn)的酒店門前,易可見柯萌萌睡得熟,推開車門抱她出去,明明是第一次抱她,柯萌萌卻好似習(xí)慣一般,摟住了他的脖頸,窩在他胸膛睡的香甜。
易可手緊了緊,他從未與女孩子這般接觸過,柯萌萌親昵的動作勾的他心神微蕩。
但……現(xiàn)在還不行,不管怎樣柯萌萌不點頭,他都不會碰她。
這樣美好的人兒值得他等。
他踏進(jìn)酒店大門,看到迎面而來的人避開了步子。
陸鶴洲黑色西裝上滿是褶皺,袖口上是明晃晃的血跡。
在經(jīng)過易可時,腳步不明顯的定了下,隨后接著朝前。
不把害她的罪魁禍?zhǔn)滋幚淼?,他沒臉見她。
殘留在空氣中的血腥味飄進(jìn)柯萌萌鼻尖,柯萌萌不太安穩(wěn)的動了動腳。
易可將她抱的緊了些,按下電梯后回頭,看到外面的車閃下燈光沖出,好似目標(biāo)極其明確。
耳邊在這時響起閑聊,服務(wù)員小聲談?wù)撝齻兊睦习尻扂Q洲好似頹唐了許多,就這么兩三個小時的功夫鬢角有了幾根白發(fā)。
易可想起剛才陸鶴洲的模樣,確實與之前總提不起勁頭的樣子不同,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全靠一口氣撐著。
“不要……”
柯萌萌悶聲悶氣的囈語,打斷了他的思路。
他沒能聽清她的話,低頭看到她皺著的小臉,便以為她被抱著睡的不舒服。
電梯門開的瞬間,易可大步踏進(jìn)去,手上抱的愈發(fā)小心,如待珍寶,生怕她在自己懷里難受亦或者一丁點的不開心。
……
陸家老宅沉睡在半山腰,在黑暗和樹林的籠罩下格外陰森,月光找不進(jìn)一絲光亮。
一排車急停在黑暗的門前,剎車聲刺耳,車內(nèi)星星點點的紅色應(yīng)聲而滅,打開的車窗飄出一縷縷的白煙。
陸鶴洲率先跨出車門,指尖松松拎著的匕首在月光下閃著銀光。
鐵門被按下密碼自動打開,傭人按亮門口的燈,看著陸鶴洲來勢洶洶卻沒意識到不對。
以往陸鶴洲對陸正還算尊重,因為陸正對外一直以來都是令人敬重的人物。
令人敬重……
陸鶴洲動了動手指,身后的保鏢并立兩旁,除了于河,都沒跟著進(jìn)去。
他要親手為她報仇。
宅子內(nèi)的燈遲來的亮起,運籌帷幄的陸正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孫子會在大半夜來找他報仇。
他身著睡衣,披了件衣服從樓上下去,滿頭白發(fā)卻精神飽滿,身后跟著微彎著腰的管家,臉上習(xí)慣性的掛著得體的笑。
陸正看著陸鶴洲走到近前,剛好踏下最后一層階梯。
“鶴洲,這么晚了你怎么過來了?”
“柯萌萌。”
言簡意賅的三個字帶著繾綣自責(zé)悔恨心疼,許許多多情緒雜糅在一起,組成了他們十年的朝夕與共與四年的苦痛分離。
當(dāng)年陸鶴洲將八歲的柯萌萌撿回家,把她護(hù)的極嚴(yán),從未與任何人提過她的存在,怕的便是在自己根基未穩(wěn)時家里人為難她,直到柯萌萌離開前他都以為護(hù)住了她。
可……現(xiàn)實給了他沉重一擊,家里的抑郁癥藥物,她艱難掙扎下記錄的日記,都在訴說他母親對她的脅迫,而已經(jīng)如此痛苦的她還在十八歲生日當(dāng)晚目睹了“他”與聯(lián)姻對象上床,雪上加霜。
因此這四年來,他堅定的以為她那晚會離開是對他失望了,誰知……她根本就沒不辭而別。
過往被扒開,那么多人來往其中卻只余一個遍體鱗傷的柯萌萌。
“柯萌萌?”陸正拄著拐杖坐到沙發(fā)上:“找到她了?”
他掃過陸鶴洲頹廢的樣子,心里隱約有了猜測,但……
她的記憶應(yīng)該不在了,那段錄像他在四年前便看過而且已經(jīng)銷毀了,難道他找到了?
陸鶴洲嘴角噙了抹笑,嗜血一般,兩人對視,電光火石剎那而過,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出了自己所想,不言而喻。
“哎……”陸正率先開口,端著管家倒的杯茶喝了一口:“當(dāng)年的事我也沒辦法,公司動蕩,需要一個沒有軟肋的接班人,也需要一個成長極其迅速的掌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