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國國教,佛宗。
這可以說是顧長生迄今為止最為熟悉的一個宗派了。
他知曉其中的教義所指,并且同時接觸到了兩份不同的內容。也是憑借于此,顧長生才能得以接觸到萬象樓一行。
毫不夸張地說,佛宗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顧長生的‘領路人’。
而現(xiàn)如今他看到這幾個大字,那原本就有些忐忑的心思,便在此刻徹底沉落。佛宗……果然是徹底湮滅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
短暫的沉默之間,顧長生的心思浮動萬千。他聯(lián)想到了許多人與事,卻是還未繼續(xù)發(fā)散思維,又見身前的字體開始緩緩蠕動。
事關于宗門的情報,還未完全描述。
‘佛宗滅于千年以前,據(jù)傳,在最后一名皇室主戰(zhàn)派,楊成念戰(zhàn)死于前線之后。東國落敗,佛宗大能隕于陣前?!?p> ‘而佛宗最后一處據(jù)點,闊南寺。作為其傳人最后的抵抗之所,被血洗三日,最后焚燒殆盡?!?p> ‘自此,佛宗大勢已去,并隱秘于修士派系之間?!?p> 看到這里,顧長生卻是已經(jīng)目瞪口呆。
他看著這些個簡短的字符,目光發(fā)顫,最后更是忍不住說道。
“這,這……”
眼下這段文字的信息含量過于夸張,讓顧長生都一時之間有些理不清思緒。
“不對勁的東西太多了,得好好想想,一個個整理才行?!?p> 低語之下,顧長生重組念頭,開始一段段地書里起了情報信息。
第一個需要關注的內容,那便是‘闊南寺’這個地名!
要知道,這地方顧長生可是一點都不陌生的!
“闊南寺,那是我被吸入到了黃銅之門過后,第二次在九環(huán)村進入噩夢空間,最后找到的地方。”
“對,就是這樣的。我還記得跟凈慎小師傅長得一模一樣的化安,他帶著方丈的佛珠,最后還發(fā)生了一些詭異的變化……”
過去的記憶被理清,同時結合著當下獲取到的內容,顧長生很快就得出了一些更為貼近‘歷史’的真相。
“根據(jù)龜殼所言,闊南寺是佛宗正統(tǒng),是斷代前的最后一股力量。而在其之后,佛宗便是除卻了一些極個別的例子以外,便是徹底地沒了聲息……”
時間段。
如今最讓顧長生關注的一面,正是這闊南寺所處的時間段。
如果這龜殼所言不虛,那顧長生便是通過噩夢空間,真的跑到了千年以前,并且親眼見證了這‘闊南寺’的樣貌與輪廓!
只見顧長生猛地從椅子上起身,如今目光微顫,正是輕聲地念叨著。
“我一共見到過兩個寺廟,先是金山寺,后是闊南寺。”
“而按照這個說法看來,闊南寺是佛宗之絕唱,在其之后,便應該不存在寺廟這種東西了才對……”
如此推論。
那豈不是說明,這金山寺應該就是被排在了闊南寺之前的時間線?
可這么一來卻又有些奇怪,因為顧長生這幾日也沒少跟其他人接觸,故而也知曉了……在這個世界里頭,‘改頭換面’是大忌。
有道是舉頭三尺有神明,地為基,名為面,唯有二者合一,方可得庇佑,不受擾。
可偏偏金山寺跟闊南寺的外貌是如此相像,甚至在顧長生看來,二者除卻了那名聲之外,根本就沒有丁點之多的區(qū)別!
這又……說明了什么?
“金山寺排在了闊南寺的前面,他們的時間間隔多久不明??啥呓ㄖL格竟是如此相像,那有沒有可能,金山寺就是闊南寺的前身?”
反正佛宗都快要被滅了,改頭換面這種事情,指不定也是做的出來的。
如此看似有條有理的理論,卻只是思考了一小會兒,就引得顧長生微微搖頭。
“不,不太對勁。”
因為如果真的同顧長生預料這般……
那方丈,還有凈慎小師傅,才是這條故事線的起點。
“方丈給了我這串佛珠,這東西應該是方丈的才對??稍谖掖┰搅它S銅之門過后,佛珠卻出現(xiàn)在了化安身上?!?p> 難道……
“化安是凈慎小師傅的后代?”
如此荒誕念頭一經(jīng)浮現(xiàn),顧長生便是連連搖頭,趕緊把這亂七八糟的想法給拋至腦后。
胡思亂想什么呢……這個年代的和尚,可是不沾葷腥,不碰女色的。
更何況凈慎修的又是方丈那般的路子,他追求五感皆閉,怎么還會有那種念頭?
“最主要的還是原因,對,原因為何……”
化安為什么會長的與凈慎一般無二,他身上又為什么會有佛珠!
這才是如今的問題終點所在。
只是顧長生站定在了原地,如此思索起來過后,卻又覺得有些頭暈目眩……沒辦法,信息量還是太少。
眼下的情報,不足夠讓顧長生做出更進一步的判斷與分析。
“這個念頭應該不對。不行,顧長生,你不能用這種類似于‘常識’的概念,去套用到修士的身上。”
深呼吸,轉換思緒。
顧長生開始原地踱步,他將佛珠取出,安置在了手掌里頭。
他此刻目光更是凝實,似是要將其看穿一般,正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這玩意兒。
“化安跟凈慎的關系可以先放一放,最主要的,還是的根源,還是在你身上才對?!?p> 這串佛珠跨越了兩個時間段,將金山寺,闊南寺牽連在身,并且不腐不化。如今顧長生也是因為它的存在,這才陷入到如此糾結的地步。
簡而言之。
“我要是能弄明白,你到底是怎么來的,這些問題應該也就迎刃而解了?!?p> 如此道理成型,便是心境如常。
顧長生長舒口氣,正想要重新入座,腦中思緒卻是微微一拐,又想到了其他的念頭。
剛才那些個信息里頭,似乎還有東西,是被自己忽略掉的?
直覺強烈,讓顧長生的眉頭都是緊鎖一陣。他如此沉思片刻,卻是很快,顧長生便是反應了過來。
那個名字。
“楊成念!”
顧長生記性并不算是太好,但既是在噩夢空間里頭撞到的人和事,他能都一五一十地記在心中,方便隨時做出比較與分析。
而這‘楊成念’。
便是那一日,撞在了顧長生身上的那個小鬼!
一念通達之下,顧長生在剎那之間就回憶起了那一日的遭遇。他碰上了這楊成念,對方還有個哥,名喚楊成緒。
“那一日聽那楊成緒的說法,應該就是皇親國戚的口吻了,如今看來……這念頭倒也不錯?!?p> 根據(jù)龜殼所述,成長過后的楊成念似是以一種‘天子守國門’的姿態(tài),戰(zhàn)死沙場的。
那般害羞,不愿開口說話的小孩。在長大之后竟然能擁有如此氣度嗎……
顧長生的眼神飄渺了一陣,也是到了這會兒,他才算是對‘噩夢空間’有一種切身實地的感觸。
也是直到此刻,顧長生才體會到了一種名為‘歷史’的厚重感。
他看到的不是虛擬的場景,而是真真切切,曾經(jīng)發(fā)生在了某時,某地的過往。
顧長生穿越了時間,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一切。
“這些,居然都是真的……”
簡單地感慨一番過后,他才算是微微回神,把注意力重新歸攏于心。而等到顧長生再度入座之時,龜殼上頭的字體也已經(jīng)隱沒。
看來這東西也不算是太過于‘智能’,畢竟方才顧長生沒有去看,它照樣自顧自地就把話給說完了去。
就像是一種古板異常的機器設備。
還別說,的確挺像……
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種修士造物,的確已經(jīng)超出了時代的限制。
類似于佛珠,木雕,還有眼下的龜殼,它們都發(fā)揮著類似于‘神跡’一般的效能。
輕輕搖頭,顧長生暫時不去深思這些念頭。他開口,又是將閣佬之前的問話重復一遍——面前的龜殼沒有遲疑,當即又開始浮現(xiàn)出了之前的那些個字體。
顧長生也是樂的再看一遍,鞏固記憶。
而等到最后一節(jié)浮現(xiàn)而出的時候,他總算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將這些信息一并收入眼底。
‘宗門大系,一類為惡?!?p> ‘此等宗門以地獄門為主,伴陰陽閣,長生道,為禍人間,草菅人命。此等宗門不以物喜,只求己歡?!?p> ‘是以人人得而誅之,乃天怒人怨之相。凡此等宗門之傳人,皆為陰邪,不可教說,不可解脫?!?p> ‘是為大惡,大難。’
顧長生將這評語看在眼中,不僅囁嚅了一下嘴唇。
幾乎是不難看出,將這段信息記錄在‘龜殼’里頭的萬象門大能,應該是對這三個宗派相當有成見的。
那極具個人色彩的厭惡之情,幾乎已是溢于筆觸之上了。
但結合當下之情況,顧長生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畢竟地獄門是個什么德行,他可是最清楚不過了……
顧長生回憶起了自己穿越噩夢空間之后的慘狀,如下吳院村,九環(huán)村,還有之后的十八層地獄之景。
“草菅人命,不以物喜,只求己歡嗎?”
他喃喃地重復了一遍這個說法,雙目之中的光彩一陣吞吐,似是在此刻有了更為確切的感悟。
此等宗門,的確是人人得而誅之的程度……
暗暗地將這三宗名諱銘記于心,顧長生順勢抬頭,長舒出了心中的一口抑郁之氣。
早些時候,曾經(jīng)縈繞于心的一大問題,現(xiàn)已得到了解決。
顧長生他知道了如今世間留存的十大宗派,并且也明確了其陣營之劃分。在如今輪廓之下,他更是忍不住感慨出聲。
“這個世界……的確很大?!?p> 一宗一派,一個傳承,便是一段悠長的歷史。
顧長生或許不知道其他宗派究竟是個什么模樣,但僅是通過了解‘地獄門’,他便已能窺見到那朦朧的冰山一角。
毫無疑問,若是讓這些宗派放開了手腳,大打出手……恐怕在某種大能眼中,所謂的移山倒海也不過如此。
更何況橘子洲他顧長生都沒能看個遍,也不知道那隔海相望的大陸,又是一副怎樣的場景?
在這略帶憧憬的思緒之間,他微微吸氣,這才重新回過了神來。
“不行,不能想這些有的沒的。我還是得抓緊時間才行……”
能夠直接使用這個‘龜殼’的機會肯定不會太多,因為顧長生還記得自己進入之后看到的場景——閣佬仔細地翻看了一下這個玩意兒,并且認為目前尚且不用替換。
說明這是一個‘消耗品’。
“既然是消耗品,就必然擁有著磨損,替換,折舊這種概念。我初入萬象樓,能夠使用這種資源的機會肯定不多?!?p> 這應該是一種類似于‘新人福利’,抑或是特別照顧到顧長生的一個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