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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至尊

第287章 廬江兩鬧(其之一)

太歲至尊 果殼里的大杰子 4090 2023-03-21 00:05:00

  秦雋和言笑酬已經(jīng)到了廬江郡地界三天,三天里他們反復(fù)打聽比對江湖傳聞,再回到廬江城里藏身。

  所知的還是太少。

  言笑酬只花了三十兩上下便買通各路叫花子,好歹是鋪好了別人能尋來的線索,只等陳至或者任何和陳至搭上線的人找上他們來。

  而他們兩人藏身的地點,干脆就叫花子弄,揚州澇災(zāi)之后叫花子其實遍地都是,每座城里也不免有這么一個花子弄,非是廬江城比其他郡治縣城要窮。

  這一天,他們兩人又在這花子弄緊里頭的破廟碰頭,首先談的卻不是揚州兩大禍亂的事。

  秦雋先開的口:“我們還是想得太簡單了點,這些花子……活該他們一家上上下下都是花子,簡直莫名其妙。

  大鼻子,你說我們是不是最早分配錯了,本來是說老弟要去赴那‘水月仰天’之會便讓他帶去最多的銀票,到頭來咱們不夠花了算是怎么回事?

  這幫花子自己有自己的規(guī)矩和大小,想讓他們做掩護,每天就得給其中頭目點好處?!?p>  言笑酬倒是不急不忙,秦雋叫慣了他“大鼻子”,他也便真的時時回話前要摸摸自己那標(biāo)志性又大又圓的鼻子:“陳兄弟說過今天他會找來,如果不是他找來,便是他搭上的人找來。

  結(jié)果都是一樣,我們不必在這花子弄長久窩著,彩頭也可以今日為止。

  如果太早和這些叫花子發(fā)生沖突,到頭來不是提前惹來別人,就是這群叫花子一呼而散,到時候沒人掩飾我們的藏身之地。”

  秦雋則道:“你明明知道我要說的是哪一回事,扯這些我也知道的是怎樣?莫名其妙!”

  言笑酬笑笑,再次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

  秦雋的意思他確實知道,只是除了安撫秦雋的情緒他也做不到別的,該發(fā)生的事情必然會發(fā)生,三人出發(fā)前并不清楚各地的情況,想得確實未免簡單了點。

  江湖有江湖的規(guī)矩,花子有花子的規(guī)矩,廬江花子也另外有廬江花子的規(guī)矩。

  正如揚州澇災(zāi)之后很多人流落街頭成了叫花子,澇災(zāi)平定后這些人也都既不去做流民也不愿發(fā)掘新家整治新地而是一股腦兒涌進大城里,揚州多少大城突然間都被“涌”出來個花子弄一樣。一座城,就可能興起一個丐兒幫。

  秦雋、陳至曾經(jīng)見識過的青竹幫就曾剿滅過一個丐兒幫,雖然和揚州遍地的眾多丐兒幫不是一回事,實際上成因和事后的表現(xiàn)也都大同小異。

  做慣了叫花子的人選擇繼續(xù)做下去,往往都是因為找到了做叫花子能夠做舒服的辦法,這些辦法有的是這些人在未成叫花子時不敢嘗試,一試之下來“杵兒”又快且不花力氣,從此再不愿意用正經(jīng)的法子“掙杵兒”。

  這已經(jīng)是江湖組織的雛形,但凡這樣聚起來的叫花子既不能算作純粹的民間人也不能算作江湖人。

  本來的話,這種人正有天衡府平安司的玄衣衛(wèi)去管著治著,察覺他們的組織壯大到可能越過那條看不見的界線的時候,玄衣衛(wèi)就會組織人力一擊即中覆滅之。

  可揚州地界最厲害的那些玄衣衛(wèi),因為“切利支丹”之亂已經(jīng)無暇分心顧及這些叫花子的松散組織。

  各地的丐兒幫可謂逮著機會,著實各自都發(fā)展了些。

  秦雋和言笑酬在廬江藏身兼打聽風(fēng)聲,恰好就是要和這種人做鄰居。

  他們不過才來了三天,已經(jīng)在這里的叫花子上使了八次錢,其中最早的一次這些叫花子還推說他們兩人給錢的那個人不是這里叫花子的人,是著了別人的道兒。

  而秦雋和言笑酬又哪里是傻的?叫花子們越來越勤地來確認(rèn)他們在或不在,兩人都看出這群叫花子的試探之意。

  三天交道打下來,秦雋、言笑酬和這群叫花子可謂是互相提防,彼此都明白和對方的關(guān)系將會發(fā)生新的變化,又摸不清對方的底細。

  言笑酬對此事態(tài),覺得尚可拖延到不必再待一拍兩散:“近葦原那個‘江南城’一事后,除了一些小門派沒人向我們發(fā)出懸賞,江湖尚且如此,何況朝廷。

  即使是小門派,我們聽到的風(fēng)聲也是只懸賞你老弟,而且多半是要活的。

  這些叫花子縱然有其他想法,私下也有暗中勾結(jié)什么江湖人或者民間渾人,我相信他們連我們底細都還摸不清。”

  以言笑酬和秦雋的武功,縱然這些叫花子找來一兩個小門派也動不了他們兩人,不便的無非是如果弄出動靜怕被引來其他人的關(guān)注而已。

  如果按照陳至和他們兩人事前的商量,他們兩人最不能暴露給官軍和殊勝宗寂靜堂首座潘籍帶領(lǐng)的那伙兒人,其他倒無所謂,甚至如果是滅度宗還反倒是他們兩人給找上門來較好。

  既然言笑酬提到近葦原那件事,秦雋干脆再在這上面聊一聊:“這三天根據(jù)江湖上的風(fēng)聲,起碼裘非常和南宮飛星、南宮舞彩、南宮妙霖那伙兒人已經(jīng)和潘籍沆瀣一氣。

  近葦原出事的第二天,那‘江南城’就再不見,裘非常無法在玄衣衛(wèi)面前服眾,最后只帶走了一些愿意信他和那‘江南城’的人。

  這真叫老弟說中了,近葦原那出戲就是為了打散失去江麟兒之后玄衣衛(wèi)的團結(jié),好好的玄衣衛(wèi)給這么一攪就成了一盤散沙,莫名其妙?!?p>  只是兩人也沒能打聽到不肯信裘非常的那批玄衣衛(wèi)是仍聚在哪里或者各自散了,唯一知道的是這些人在離開近葦原后也沒回到自己原來的駐城。

  言笑酬提醒道:“陳兄弟也曾經(jīng)提過一個可能:潘籍事后會在暗中處理一些落單的玄衣衛(wèi)。

  現(xiàn)在既然可以肯定是廬江那位總旗既然沒在出現(xiàn)在廬江,要么他是被裘非常帶走要么就是沒能回到廬江。

  陳兄弟的猜測猜中可能性再大三分。”

  秦雋點頭,他又再提到另一件事:“如果來的是我老弟還好,不是我老弟我們就要依照之前所議先繼續(xù)暗中行事,設(shè)法找出來‘切利支丹’或者縷臂會的蹤跡。

  老弟給了一條線索:兵器。

  ‘切利支丹’賊人之前之戰(zhàn)后可以憑借自己在民間的影響去找偏僻村落收留,但是沒有‘秘境元’他們的狀況也耽擱不下去,而要去爭‘秘境元’他們就要和人打。

  那些怒界劍客的兵刃特殊,水準(zhǔn)接近通明山莊所鑄。

  如果要修補那些兵刃并且武裝信任他們的鄉(xiāng)民,他們就需要精鐵,他們和縷臂會串聯(lián)成功前都不會有從海盜或者其他秘密渠道弄到鑄材。”

  秦雋本來以這個為根據(jù),在廬江附近打聽風(fēng)聲同時查問起來了一些鑄鐵用材的情況,最后只能得出不在廬江的結(jié)論。

  廬江郡多澤少山,所出木材燒成炭薪填爐也不夠好用,秦雋實際找到伐炭薪的農(nóng)家一問之下判斷肯定無人大規(guī)模采買。

  本來陳至給的方向很合理,官軍想要兵刃自然能輕易搞到,且不說往其他州派下訂單然后以管家水陸兩道運來,便是從其他州以錢調(diào)材又有何難?把心思打在民間鑄材上,而且手筆大的,只會是“切利支丹”或者縷臂會。

  但是三人運氣實在都算不上好,三人首先定下以廬江郡為根基查探此點,結(jié)果是在廬江撲了個空。

  廬江郡只有地處位置適合“切利支丹”暗暗蓄積實力,卻不能提供“切利支丹”需要的條件。

  言笑酬之前和陳至等人定計時候沒想起來,此時卻多想起來一事:“這么查縷臂會似乎也不太合適。

  縷臂會籌備‘患殃軍’作為必要時候的武力,卻未必肯將兵刃等物全部交付他們。

  近日來風(fēng)傳‘患殃軍’接連和官軍碰上后大敗便可證明此點。

  ……所以秦兄,你認(rèn)為就算你老弟或者他指派的人來和我們會合,之后我們針對那群人去查較好?”

  秦雋稍一思量,馬上道:“縷臂會啊,查到前面那群王八蛋我們又動不了他們,好找就罷了,不好找我們還找他們作甚?莫名其妙!”

  言笑酬想法也是一樣,他大鼻子氣呼出一口重氣,比他點頭更能表示同意。

  陳至之前和兩人商量時,曾對兩人剖析明了如果找到“切利支丹”因為他們戰(zhàn)力未明不可妄動,只盯著警惕縷臂會私下找到這些人就好。

  唯有找到縷臂會的人下落,秦雋和言笑酬才能依陳至之說,設(shè)法取了縷臂會首席黃堅那狗賊的性命,這才是實際對局勢有效的舉動。

  這樣一來兩人窘境又回到這次談話之前,如果廬江城的叫花子更加可信點,或者沒表現(xiàn)出如今的貪婪和另有打算,兩人不惜把剩下的錢多花在他們身上,直接讓他們?nèi)ゲ楦嗍戮秃昧恕?p>  如同再次提醒兩人這群叫花子不可信一樣,秦、言兩人還在談著,就又有一名叫花子突然踏進這間破屋里來。

  來的這人秦、言兩人如今也都認(rèn)識,別人都叫他“馬癩子”,此人生著一顆瘌痢頭,年紀(jì)有三十左右,如果不是一身打扮從頭到尾都像個叫花子,單論露出來的胳膊腿上緊繃的肉怎么看也是個能干力氣活兒的。

  馬癩子進了屋子也不客氣,先把屋子里前后左右瞧個遍,再對兩人開口:“兩位大俠,大飯頭兒說兩位好像來了朋友,叫兩位去大飯頭兒那處宅院認(rèn)認(rèn)是不是相熟的。”

  “飯頭兒”就是帶著大伙兒吃飯的頭兒,這個叫法既俗氣也實在,這批叫花子尚且不成氣候,其首腦選的稱呼也就不需要多威風(fēng)。

  言笑酬一笑,道:“大飯頭兒有沒有說是個什么樣人?”

  馬癩子賠笑道:“只說是兩位,一位公子一身白衣服白得勝似米飯,另一位手上帶兩個大黑鐲子?!?p>  秦雋、言笑酬一聽之下對是什么人完全沒有概念,他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出不明所以來。

  秦雋這時罵道:“有病嗎?什么人都一定是認(rèn)識我們的?!莫名其妙!!”

  馬癩子哭笑都是一張臉,他這時候語帶委屈接道:“我都沒實際看見是什么人,大飯頭兒叫我來我便來了,兩位爺自己給自己做主吧。”

  秦雋更怒,道:“你也知道我們自己給自己做主,我們想見自己便走去了,莫名其妙?。?p>  你先回去回話給大飯頭兒我們知道了,若我們半個時辰?jīng)]去,就是沒想見人,讓亂認(rèn)親戚的散了吧?!?p>  馬癩子更感委屈,口中道:“聽說人家可知道言爺?shù)拿M,而我就只傳個話……”

  說是這么說,馬癩子邊說也不敢不邊退出去。

  言笑酬見這人出去再轉(zhuǎn)頭一問:“你怎么看?”

  秦雋“哼”了一聲,道:“他進來一陣亂瞧,要說真來了人,那就是來了人他們也對來的人做著別的打算。

  要是沒來人找我們,那說不定是他們來人了?!?p>  言笑酬摸摸鼻子,一點頭,鼻子出氣嘆一句:“還是去一趟吧,不管咱們來人還是他們來人,不去這一趟這批叫花子和我們只怕都安心不下來?!?p>  秦雋道:“好,反正一時沒有事做。”

  事情就這么定下,兩人于是便一起往那“大飯頭兒”的“宅院”去了。

  所謂“宅院”不過是一間破落的廟,四處通風(fēng)倒是也顯得敞亮。

  這一堆叫花子的頭兒“大飯頭兒”姓范,衣服破落,胡子卻一點不臟亂,他挺著個很大的肚子,只等秦雋、言笑酬兩個神神秘秘的“大俠”過來。

  他確實看出了言、秦兩人待不了多久,又眼紅這兩人不知道還帶了多少銀錢,所以串通了一些狠人打算謀財害命。

  可真來了兩個客人,這兩人態(tài)度既冷,周身又有在這位“大飯頭兒”認(rèn)識最狠的人身上也沒見過的危險感覺。

  是以“大飯頭兒”打算叫來秦、言兩人,再看形勢值得不值得動手,如果形勢不妙,他倒是樂于干脆做個好鄰居。

  一個合格的“大飯頭兒”不見得得讓手底下頓頓吃上,起碼得要手底下下一頓餓著的時候人起碼還活著才行。

  所以他待這兩名客人——“三悟心猿”孫游者和“下下簽”夏嘗笑——時態(tài)度也放得格外謹(jǐn)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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