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蟄伏已久的暗戀，見了光

　　那藍衣服一看自己處于下風，便擺了擺手，其他的隊員也聚集在他的身后。

　　藍衣服舔了舔嘴角，呸了一聲，邁步向洛羽軻靠近。

　　我心一緊，也急忙沖了過去。

　　然后便看到了黃衣服的男生把洛羽軻拉至身后，雙目鄙夷，開口說，

　　“不要臉的人這么多，最不要臉的，我今天算是見到了。打了老子還不夠，還想打女人？誰他媽慣得你一身臭毛病?！?p>　　藍衣服的那人罵罵咧咧地還想上前，但是他身后的隊員提醒他，前段時間剛剛挨了處分，不要逞一時之氣，然后才吊兒郎當?shù)霓D(zhuǎn)頭走了。

　　觀眾都慢慢的散開了，洛羽軻一見比賽泡湯了，惡心人的那位也走了，就走過來拉著我也準備離開。

　　剛走了沒幾步，我們身后就傳來一句，“嘿，你叫什么？“

　　洛羽軻沒有回頭，敷衍了一句“軻大爺“。

　　后來，聽洛羽柯隨口提了一句，這個男生不知從哪找到了她的聯(lián)系方式，說想做個朋友，洛羽軻直接說“滾“。

　　那人似乎發(fā)現(xiàn)了我在看他，看向我，笑著點了點頭，我也回之以禮。

　　洛羽柯和海思坐在我右手方，我碰了碰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抬眼看向那邊，示意有人一直盯著她看。她轉(zhuǎn)過頭去，東墻角落里的人笑意更甚了，洛羽軻微頓，然后起身向那邊走去。

　　洛羽軻坦坦蕩蕩地在他身邊落座，兩人交談了幾句，然后我看見洛羽軻拍了拍男生的肩膀，回到這邊。

　　角落里的人，從驚喜，轉(zhuǎn)而忐忑，后至落寞。明明我什么也沒有聽見，但就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旅歷程。

　　襄王有夢，神女無情。

　　我傾身過去，湊在她耳邊，低聲問。

　　“你和他說了什么？“

　　“你猜猜看?！?p>　　我凝思幾秒，出聲。

　　“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貴德。感君千金意，愧無傾城色?！?p>　　她偏過頭，匪夷所思地看著我，然后呸了一聲。

　　我用手杵著下巴，慢悠悠地說：“說得不對嗎？這不是很符合你日常拽文的風格？“

　　“那他一身清貧怎敢入繁華，兩袖清風怎敢誤佳人。＂

　　我坐直身體，雙手抱拳。

　?。⑴宸宸?，軻大爺?shù)耐馓柟皇敲逼鋵?。你現(xiàn)在還在人家的地盤上，你怎么好意思說他清貧。＂

　?。⑽覜]有把對談熙的感情徹底拋掉之前，自然是不能去禍害別人的，這個世界，泥足深陷的人已經(jīng)夠多了。雖說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但是，看著別人站在懸崖邊，我還是忍不住拉他一把，讓他懸崖勒馬。＂

　　我沒有再說什么，抬手摸摸她頭頂?shù)念^發(fā)。當我扭過頭看向東墻角時，那里已經(jīng)空無一人。

　　氣球、彩燈、燒烤的食材、甜點、水果、酒、礦泉水、飲料、娛樂的道具，看著零零散散的，像臨時起意準備的，但是仔細打量，又一應俱全。

　　過了一會兒，幾桌的人都起身去弄食材，人群穿梭在院子里，明明不認識，缺因為這個活動，打成了一片。

　　我和海恙正在切水果的時候，旁邊桌子上突然多了一個蛋糕，斜看了一眼，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正脫離盒子上方的絲帶。

　?。⑿枰?guī)兔幔浚?p>　　聲音清朗，語調(diào)隨意。

　　我聞聲抬頭，果然是他，陳涯煊。

　?。⒅x謝，不需要了。＂

　　他聽到我的回答，不自然地動了動身體。

　　＂你看見一個寸頭、穿深藍色的短袖的人了嗎？我找這臭小子半天了，不知道人去哪里了。＂

　?。⑦@家店的老板嗎？“

　　海恙聽完他的描述，禮貌回應。

　　“嗯＂

　　她偏過頭看向東墻角，＂剛剛還在那兒，但是現(xiàn)在不知道去哪了＂

　　＂好的，謝謝。＂

　　海恙抿唇微笑，“不客氣“

　　我切完最后一個橙子，準備去洗手，發(fā)現(xiàn)陳涯煊跟在我后面，我轉(zhuǎn)身，“還有其它事嗎？“

　　“你別誤會，能不能占用你一點時間，我有些事情想問你，關(guān)于洛羽軻的?！?p>　　我聽到洛羽軻的名字，思索了一下，＂可以＂。

　　他走在前面，我邁步跟上他，出了院門走了幾步，他就停下轉(zhuǎn)身看著我。

　　我好奇他為什么知道阿軻的名字，更好奇他要和我說關(guān)于阿軻的什么事情。

　　垂下來的薔薇，參差不齊，粉色的，淡粉色的，水紅色的，肆意盛開，綠葉中點綴著一些花骨朵，沒有這么扎眼，但卻是極為耐看的。

　　他的目光隨著我的視線移動，停在薔薇上。

　?。⒛愀矚g薔薇還是玫瑰？＂

　　＂都不喜歡，你想問我關(guān)于洛羽軻的什么？＂

　　我開門見山，直入主題。

　　他的表情也沒什么大的起伏，接著說，＂可以告訴我洛羽軻喜歡的人是誰嗎？＂

　?。⒛阍谧匪浚?p>　　我想起了剛剛洛羽柯和我說的話，懸崖勒馬四個字，實在太難忘記。如果是追求者，我直接打發(fā)了，也沒必要再去煩她。

　　＂不，不，不是。我?guī)驼劔i問的，他不想再去打擾她，但想知道自己差在哪里。＂

　?。⒄劔i是誰？＂

　　突然想到了什么，＂是這家民宿的老板？＂

　　＂對＂

　　我本想敷衍一句，但是想到剛剛墻角那張失落的臉，還是沒忍住，耐著性子說：＂他挺好的，也不用去深究洛羽軻喜歡的人到底是誰？知道了，反而會去比較，他會更難受。喜歡一個人，只因為是他，好與差都沒多大關(guān)系。＂

　　心里暗自腹誹，洛羽軻跟姓談的是有孽緣嗎？一個接著一個的。沒完沒了。

　?。⒖烧嬲矚g一個人，一旦被拒絕了，就是想知道自己比她喜歡的那個人差在哪里。這種想要去深究的念頭，是不由自主，難以控制的。興許知道答案后才可以徹底死心。＂

　　說得有理有據(jù)，一時我竟無法反駁，因為我也總是會在意海恙的一舉一動。

　?。⑹沁@個道理，但是，我并不覺得我會把朋友的事情，告訴給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人。＂

　　＂那我找到他后，讓他來問你。還有，其實……我們不只見過兩次。＂

　　他支支吾吾的說完，風吹過，把沒來得及帶走的一片薔薇花瓣遺落在了他灰色衛(wèi)衣的帽子上。

　　短短的發(fā)絲，眉眼分明的臉龐，嘴角的一邊有一個淺淺的酒窩，耳根微微發(fā)紅。

　　這副樣子，似曾相識。

　　＂可以……如果你不怕我說出什么讓他更絕望的話。＂

　　話已至此，我欲轉(zhuǎn)身離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凝視他，＂你為什么會知道我的名字？＂

　　他沒有立即回答，似在考慮些什么。

　?。⒛憬橐馕覄偛旁陂T口喊了你的名字？＂

　　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把問題拋給了我，而且還問得莫名其妙。

　?。⒚志褪怯脕砗暗摹?p>　　話說到一半，我突然什么斗不想說了，剛才的好奇也隨之消失了。他之于我，終究不過就是說了幾句話的陌生人，至于是怎么知道的我的名字，好像也無關(guān)緊要了。

　　我還沒進院子，就看見倚在門上的冷蕭，雙手抱于胸前，眉毛一挑，似笑非笑。

　　顯得我倒是有點鬼鬼祟祟的，對上他的視線，任他打量。

　　＂沒在院子里找到你，就準備出來找了。＂

　?。⑦@么緊張我呀，年紀大的人都這么沒有安全感嗎？＂

　　看著他，很難忍住不戲謔一番。

　?。⑵渌宋也恢?，但是我確實是這樣。而且年紀大了吧，人就很容易疲憊，就像現(xiàn)在，特別需要女朋友的一個擁抱。＂

　　我哧了一聲，然后手快速伸到他的胳肢窩撓了一下，他本來要向我這邊靠過來的身體頓時縮了回去。

　　＂現(xiàn)在還累嗎？需不需要我再幫你一下。＂

　　這人從小就怕癢，大庭廣眾的，也不分分場合，對付他，就得這樣。

　　看他裝作一副很受傷的表情，我直接漠視，走了進去。

　　不知道他聽到我和陳涯煊的對話沒有，也沒有問我，隨便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等到所有的東西弄好之后，天色已經(jīng)慢慢變暗了。

　　我們八個人的桌上堆了很多東西，燒烤，啤酒，水果等等。

　　此時院子里響起了'sealed with a kiss＂的旋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拿著話筒的人。

　　歌聲從音響里傳來，低沉又略帶蠱惑，娓娓動聽，行云流水。

　　So we've got to say goodbye for the summer.

　　(雖然我們不得不分開度過夏天)

　　Baby I promise you this.

　　(親愛的，我答應你)

　　I'll send you all my love，

　　(把我的愛送給你)

　　Every day in a letter.

　　(我會每天都寫信)

　　Sealed with a kiss.

　　(以吻來封緘)

　　Yes it's gonna be a cold lonely summer.

　　(是的，這將是個寒冷又孤獨的夏季)

　　But I'll fill the emptiness，

　　(但我會填補空虛)

　　I'll send you all my dreams.

　　(我會每天都用信把我的夢送給你)

　　Sealed with a kiss.

　　(以吻來封緘)

　　他把這首歌唱出了自己的味道，少了一些沉重，多了幾分落寞。

　?。⑤V，剛才，他朋友來問我，你喜歡的人是誰。＂

　　洛羽軻正看向那邊，聽到我的話，眉眼低垂。

　?。⑦@首歌，談熙也唱過，歌名叫'以吻封緘'。都是姓談的，如果他們兩個能夠互換一下，那該有多好。＂

　　她拿起啤酒，指節(jié)泛白，咕嚕咕嚕地喝完一瓶，又從旁邊拿了新的一瓶打開，一飲而盡。伸手去拿第三瓶，拉環(huán)丟在桌上，我按下她手中的啤酒。

　　沒控制好力道，易拉罐砰的一聲落在了桌上。其他六個人的視線都移到了我們兩個這邊。

　　＂洛羽柯，你臉怎么這么紅，你爸可是不準你碰酒的，喝了多少？＂

　　談熙語氣中有幾分薄怒，站起身，把洛羽軻的酒拿到自己的面前，院子里飄蕩的歌聲也戛然而止。

　?。⒛愎芎媚阕约壕托?，我爸也不在這兒，只要你不說，他又怎么會知道。＂

　　洛羽軻曾經(jīng)跟我說，她喝不了酒，不但三杯倒，一喝臉和耳朵還會紅遍，看起來像過敏了一樣。

　　她知道對方是談熙，所以壓著火氣，只是有些不耐煩，伸手又拿了新的瓶酒。

　?。⑽一厝ゾ透嬖V你爸，我已經(jīng)管不了你這個妹妹了。＂

　?。⒛闶俏业恼l啊，我們有血緣關(guān)系嗎？我是獨生女，拜托，我哪里來的哥哥。誰要當你的妹妹……呃……你想要妹妹就去找別人，反正我不是。＂

　?。⑿⊙绢^片子，我還真管不了你了是吧，我只有你這一么個妹妹，一個我就夠頭疼了，我還去找別人，吃飽了撐的嗎？＂

　　談熙又起身把洛羽軻面前的啤酒拿到自己的面前。

　?。⒛悴皇俏腋纭阋病荒苁俏腋纭菢邮恰瓉y……亂倫。＂

　　她上半身左右搖晃，右手食指指著談熙，磕磕絆絆地說。

　?。y個鬼的倫，走，我送你回房間，小的時候背你，老大不小了還要背你，洛羽軻，你知不知道害羞這兩個怎么寫。＂

　　談熙走到洛羽軻的身旁，蹲下，然后反手拉她靠在他的背上。

　　我站起身來，把洛羽軻完全扶到談熙的背上，他一使勁站起來，洛羽軻搖晃不穩(wěn)，我只好扶住她。

　?。⒑ｍ?，你們先吃燒烤，我把這丫頭送回去就來。＂

　　大家都點了點頭，誰也沒說話，氣氛太過微妙。都知道阿軻的心思，偏偏該知道的人卻一無所知。

　?。⒑ｍΑｍ?，她怎么……無處不在……討厭死了……討厭死了＂

　　我連忙捂住她的嘴，生怕她再蹦出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話。

　?。⒕湍悴挥憛挘乒硪粋€。＂

　　談熙背著她走了兩步，聽見她的話，氣不打一處來。

　?。]關(guān)系，她喝醉了，先送她去休息。＂

　　我轉(zhuǎn)過頭去看了眼海恙，她正拿著手機和冷蕭討論著什么，從容，溫柔，儀態(tài)萬方，回答更是挑不出一星半點的問題。

　　洛羽軻，這樣的對手，我們兩個都束手無策。

　?。⑶迥懔粝潞退麄兺姘?，我送她上去就行了。＂

　?。⑤V還沒有吃東西，又喝得急，醒來肯定會很難受，我去煮一碗醒酒湯給她喝。＂

　?。⑽胰グ?，我比較熟悉。＂

　　我看向談玦，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我們身后。有他在，確實比較方便。我沒有再多說什么，應了聲好。

　　談熙背著洛羽軻上了樓，我跟著談玦去廚房。

　　＂是他吧？＂

　　我愣了一秒，然后應聲。

　?。⑹牵?p>　?。⑺绬?？＂

　　我嘆了口氣，＂不知道＂

　?。⑺邢矚g的人嗎＂

　　我其實完全可以不理會他一個接一個的問題，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內(nèi)心。雖然和他不認識，但是，對于傷心的人，我往往會想要給他些溫暖。因為，我在冰天雪地中待了太久，那種滋味，真的不想別人再去體驗。。

　?。⒂校?p>　　＂陳涯煊今天去問你了？＂

　　話鋒突然一轉(zhuǎn)，打了我個措手不及。

　　＂是＂

　?。⑺矚g你＂

　　我不知道該接什么，便沒作聲。

　?。阕咄晷律雽W程序的人，是他找的。那天撞掉你的手機，他故意的，他就是想和你說說話。你遺失的學生卡，是他走遍你所有可能去的地方找到的，但他連親手還給你的勇氣都沒有。你轉(zhuǎn)專業(yè)的課程資料，是他熬夜搜集的?；@球比賽那天，他看見你來了，他就下場去當了候補，就想多爭取一點時間看你……壓根沒有什么十周年慶，有的不過是他希望你玩得開心。＂

　　原來他口中的，不止見過兩次，是真的。

　?。⒑苌蛋?，犯傻的人都湊到一塊兒了。你只是在公交車上幫了他一把，他就這樣默默喜歡了你三年。＂

　　我的記憶隨著他的一字一句往后倒退，直到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談玦所提的公交車上的一幕。

　　我倚著鄰近車門這邊的黃色扶桿，耳機里放著音樂，車里的燥熱使人昏昏欲睡。就在這時，我看見站在我左前方的中年男子拿起了他右手邊、橙黃色座椅旁的行李箱上的電腦包。座椅上戴著黑色帽子的男生，手放在密碼箱上，頭倚靠車窗，對于中年男子的舉動，沒有任何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