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有天使替我繼續(xù)愛你
有些時候我們并不知道世事如棋,人生如歌。原來,有些樂章一開始唱的就是曲終人散。
有的人說在最美的時刻遇見最適合的人便是最好的時刻,其實最完整的應該是在最好的時刻遇見最合適的人。
從小到大聽得最多的便是“袁憐沫,你又吃藥了,能不能出去吃?”
我想知道運動是什么滋味,想知道運動完出汗是什么感覺,好想能夠……有個能把我當成正常人的……朋友。
青春的盛夏,總有陰影的遮翳,蔥蘢卻幽暗。
2013年的夏天,他出現了,那個甘愿陪著我忍受嘲笑和諷刺的人。
轉眼已經到了2015年秋天,覃藍天已經陪在我身邊整整兩年,從高二到大學,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我們安靜地坐在操場邊的階梯上,耳邊有冷風刮來的透心的涼,也有暖風時不時賭氣送來的溫心的暖。
“藍天,其實我討厭每天帶著口罩的樣子……討厭被帽子擋住陽光的感覺……討厭每天像剛剛從藥缸里出來撈出來一樣,滿身藥味……其實我最討厭的是自己,這樣不堪的自己,我也想像你們一樣能夠自由自在的奔逃?!?p> 也許是我的聲音太過哀傷,他沉默許久,沒有說話。他撿起被風吹到腳邊的樹葉,順著我的視線望了良久,才慢慢開口。
“我知道,但現在這樣的你不也是很好嗎?”他溫柔的聲音透過從我們面前跑過的人的喘息聲緩緩傳入我的耳朵,帶著一股不知名的情緒簡單而又溫暖地嘆息著。
“是呀,現在這樣,是挺好的?!笨粗蝗缂韧鶞厝岬匮劬Γ艺{整了情緒點點頭頭回答。這樣真的很好,因為我不再孤單一個人,身邊多了一個叫覃藍天的人,除了院長媽媽以外,唯一一個給過我溫暖的人。我唯一的一個朋友。
“藍天,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為我掉眼淚嗎?”不知道為什么,看著前面的那棵沙沙作響的樹,那一片一片被風吹落的枯黃的樹葉,心里有著數不清的蒼涼。
“如果你會死,那我高二高三陪你一起荒廢的體育課不是白犧牲了嗎?那以后誰在我打完籃球后送水給我喝?那我這兩年幫你打的架不是白幫了嗎?整天想這些亂七八糟的,真的是很后悔當初和你混在一起,還為你放棄了我最喜歡的專業(yè)。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你,袁憐沫,都不可能死的?!甭犞麕ег箮е瓪庀±飮W啦地數了一大堆。我知道在他心里這是一個禁言的話題。
可是,藍天,你遲早要面對的,我的離去,只不是或早或晚而已。沒有藍天的袁憐沫,還是那個沒人要的孤兒,還是那個曬不得陽光不能劇烈運動的,對塵埃過敏的脆弱的麻煩精,還是那個隨時可憐地會像泡沫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的袁憐沫。但是沒有袁憐沫的藍天,他會遇見更好的朋友,他不會放棄上體育課,他會和他心愛的女孩結婚相伴一生。
落葉隨風將要去遠方,只留給天空美麗一場,曾飛舞的身影,像天使的翅膀,劃過我幸福的過往。
大學的生活不似高中時的忙碌,每天忙完了專業(yè)課,我和藍天都會去圖書館打發(fā)時間,一呆就是一整天。趁著還有時間,我最想做的就是把自己想看的書都看一遍。我曾經問過藍天,為什么他明明最不喜歡安靜,卻整天和我一樣沒事就往圖書館跑。他說,偶爾安靜一下也好。其實我知道,他只是不想讓我孤單。明明最不喜歡吃泡芙,卻要買來和我一起吃,明明對宮崎駿的動漫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卻還要裝作和我一樣的如癡如醉,明明很喜歡體育課卻還要為了陪我而放棄。這樣的溫暖給了我,是不是遲早是浪費的?
2016年的冬天是冰冷的,安靜地可怕,沒有雪花的紛擾,冷風不停地呼嘯著,外面的世界一如既往的寒冷。走過春的明媚,夏的炎熱,秋的蕭瑟,原來,該來的總是要面對的,我們,終是躲不過。
醫(yī)院里寂靜的白色似乎在召喚著我的生命,另我討厭至極的隔空口罩換成了氧氣罩,最終還是沒能擺脫呼吸與外界隔絕的這種感覺。我的病,終于要到期了。藍天坐在我床邊的椅子上,拉著我的手,靜靜地看著我,下巴上有些許青色的胡渣。他的眼神那么的哀傷那么的痛苦那么的絕望,仿佛快被這白色淹沒的是我而不是他。我想和他說話,只是有心,卻無力。
藍色的窗簾擋住了外面的光芒,偶爾一些零星的光線穿過細縫灑在墻上或是地上,留下一片不可觸及的陰影。院長媽媽站在窗子邊沒有說話,時不時地抬起手臂擦一下臉,我知道,她哭了,這個一向堅強的女人第一次在我面前落淚。是她把我抱回了孤兒院,是她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是她不竭余力的撫育我上學,是她這么多年不肯放棄治療滿身是病脆弱得一碰就會碎的我。只是,有些病,是治不好的,有些人,最終是活不下來的。
兩個我最愛的人最不舍得的人都陪在我身邊,陪我走完最后一程,這就夠了,不是嗎?
我聽到了藍天的呼喚,聽到了院長媽媽的哭喊,聽到了一大群人凌亂匆忙的腳步聲,但是疲倦感一陣一陣地襲來,看著痛苦的藍天和流淚不止的院長媽媽,無論有多不舍,我終究是疲倦的閉上眼睛。
再美的花朵,盛開過就凋零,再亮眼的星,一閃過就墜落,全都是泡沫,只一瞬間的花火。
如果青春必須有一個人要先走,那我希望和現在的結局一樣,讓我自私一次吧,把痛苦都留給兩個我最愛的你們。20歲的我離開這個世界,沒有什么不滿足的,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嫁給藍天。但是我不后悔,就像當初我不答應作他的女朋友一樣,早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我又何必霸占他的初戀。他應該把最美好的第一次都留給那個他愛的想和他相伴到老的那個女孩。自私地霸占了他那么長時間的溫柔對我來說已經很滿足了。
藍天,真想看看你未來女朋友的樣子,一定像天使一樣,你應該會很愛她吧,我想她會代替我好好地繼續(xù)愛你。再見了,我心中的藍天!
愛曾經來到過的地方,依稀留著昨天的芬芳,那熟悉的溫暖像天使的翅膀,劃過我無邊的心上,相信你還在這里,從不曾離去,我的愛像天使守護你。若生命只到這里,從此沒有我,我會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