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縝密推理
午時。
趙府大門斜對街，一家酒樓三樓的臨街包廂中。
張先生端坐椅上，手拈酒杯，抬眼往窗外望去，一眼就將趙府大門盡收眼底。
“這位置視野極佳。坐在此處，居高臨下，趙孟山每次進出趙府，都能被一眼看到，還不會引起他的警覺。我若是殺手，前來趙府踩點，必來此吃酒，借機觀察趙孟山的出行規(guī)律……”
一念至此，張先生招呼來候在包廂門外的店小二，問他：
“最近這幾天，此包廂可有人頻繁光顧？”
“啊？”
店小二一呆，將視線轉(zhuǎn)身張先生對面。
嗯，張先生對面的位子上，沈浪正伏案大嚼，痛快干飯，捧著一只燒雞啃得滿嘴是油。
或許因為沈浪是“慕清雪的人”，縣尊老爺覺得他的來頭，勉強襯得上國公府幕友，于是便叫他陪同張先生走訪調(diào)查來了。
而張先生見了店小二的表情，還以為是因為有沈浪這個衙役官差在場，小二不敢隨意開口，便拋過去一粒金瓜子，沉聲道：
“吾乃瀛國公府幕友張文彬，正在調(diào)查趙孟山被刺案。這位沈官爺，是奉縣尊之命陪我查案的。你知道什么，大可如實道來，沈官爺不會怪罪?！?p> 沈浪也點頭，口齒含糊地說：
“沒錯，我就是受縣尊老爺指派，陪張先生查案的。你有什么說什么，不必顧忌我?！?p> 聽他這一說，那店小二方才麻利地收起金瓜子，先道了聲：
“謝張先生賞！”
然后又看了沈浪一眼，小心翼翼說道：
“那個，這段時日，每天傍晚，確實都有同一人光顧此包廂……”
張先生眼睛一亮：
“誰？”
店小二又不說話了，只頻頻去看沈浪。
張先生眉頭微皺，暗道：
“這小人真是貪得無厭！”
冷著臉又取出一枚金瓜子丟給小二：
“速速道來！”
小二咽了口唾沫，拿著那第二枚金瓜子，一副想收不敢收的模樣，同時仍頻頻拿眼去瞧沈浪。
對這店小二來說，他可能并不清楚一位“國公府幕友”有多大能量，但他一定知道，一個當?shù)乜h衙的衙役，能把自己折騰成什么模樣。
所以有些話，他是真不敢說。
“算了，先生不必為難這小二了，我來說吧。”
沈浪啃完一條雞腿，拿毛巾擦了擦手指，笑呵呵說道：
“最近這幾天，每到傍晚，在下都會來此點上一桌酒席，吃到酒樓打烊為止。所以張先生找的那個人，正是區(qū)區(qū)在下我?！?p> 沈浪都自曝了，店小二頓時松了口氣，連連點頭：
“對對對，就是沈小爺。這些日子，每天都光顧此包廂的，正是沈小爺?！?p> “……”
張先生眼角抽搐一下，好一陣無語：
我果然沒有猜錯！
沈浪果然是慕清雪的密探，她安插他進縣衙，果然是為了調(diào)查趙孟山！
要不然他為何天天在此點上一桌觀察趙府？
這家酒樓可不便宜。
這個視野最好的頂層包廂更貴，最低消費也要一塊銀元。沈浪區(qū)區(qū)一個衙役，每月才兩塊錢的薪俸，憑什么能天天在此吃酒？
他吃得起么？
所以肯定是有慕清雪報銷經(jīng)費啊！
至于沈浪是否有刺客嫌疑……
這個念頭，倒是在張先生腦子里閃現(xiàn)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被他自己斷然否定了。
別開玩笑了，就沈浪這小子那入門級別的身法、武功，他憑什么不留痕跡地潛行出入趙府??？
且他佩刀行走時，無論腰刀擺放的位置，還是按著腰刀的手法，統(tǒng)統(tǒng)不對，明顯沒有任何兵刃基礎，又憑什么將趙孟山一劍斷臂，再一劍穿喉？
再說若真是慕清雪想要趙孟山的命，她也只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大搖大擺走進趙府，當眾宣布趙孟山罪行，然后隨手取下其首級。
根本就不會派人搞什么潛行刺殺。
張先生絕對相信自己的眼力，絕對信任自己的判斷。
他甚至敢用自己一雙招子打賭：沈浪只可能是有特殊情報才能的密探，不可能是那種專業(yè)刺客。
確認自己猜測靠譜，張先生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一來這跟趙孟山遇刺案毫無關系，反而斷了一條線索——沈浪天天霸著這最佳觀察位，殺手可不就沒法兒在此踩點了么？
這二來嘛，以慕清雪的來頭，查的都是大案子，打的都是大老虎，無緣無故的怎會把注意力放在區(qū)區(qū)一個趙孟山身上？
她安排沈浪不惜工本調(diào)查趙孟山，肯定不可能只是為了打掉趙孟山！
“慕清雪用心險惡，明面上正全力追剿血影教，實則已暗地里派密探調(diào)查趙氏，劍指國公……
“若不是趙孟山被刺客暗殺，我又適逢其會，及時趕來現(xiàn)場，看破了沈浪底細，只怕到現(xiàn)在都還被蒙在鼓里！
“趙孟山死得妙啊！他這一死，慕清雪在長生縣的安排，就算是全部落空了！那刺客也算是歪打正著，立了大功！
“但除了長生縣，其它與國公爺有關的地方，是否還有慕清雪安插的密探暗樁？不行，我不能再在長生縣逗留下去了！必須立馬趕回府城，將慕清雪的謀劃報予國公爺！”
一念至此，張先生也顧不上繼續(xù)調(diào)查了——趙孟山的死，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吧，還真不太重要。
因為真正關心趙孟山死活的，只有國公側(cè)室趙夫人。
可趙夫人再是得寵，在涉及國公府存亡的大事面前，就算她再怎么向國公爺哭訴，國公爺也不會在這關頭節(jié)外生枝，把精力花費在趙孟山之死這等小事上面。
“沈小友，我突然想起一樁要事，需得盡快返回府城，向國公爺稟報。”
“??？張先生要走了？那趙大少遇刺一案……”
“縣衙有趙軍山、?；⒌染赡芾簦钟猩蛐∮堰@等智勇雙全、前途無量的后起之秀，有你們在，趙孟山遇刺案，定能水落石出。至于張某，終究只是一介白身，也沒什么探案經(jīng)驗，就不在這里添亂了?！?p> “張先生太客氣了。不過……趙孟山遇刺案，不是已經(jīng)水落石出了么？兇手就是血影教刺客，縣尊大人一大早就派人前往府城，呈送案情文書，相信很快，府尊大人就將發(fā)下海捕文書，緝拿血影教刺客，為趙公子報仇雪恨?！?p> “……”
張先生眼角微微一抽，干笑兩聲：
“對，兇手就是血影教刺客。那什么，張某要事在身，片刻也不能耽擱了，這便告辭，沈小友勿送！”
說完結(jié)了酒錢，匆匆出了酒樓，策馬出城去了。
“張先生是講究人啊，走這么勿忙，都沒忘了結(jié)賬！”
沈浪感慨著，打發(fā)走店小二，將包廂門關死，自空間中放出小魚、小昭，與它倆一起享用還剩大半桌的酒菜。
至于小骨，它不需進食，在酒樓這種場合，也不適合放它出來，只好委屈它一只妖繼續(xù)呆在空間里了。
【沈浪，事情結(jié)束了么？】
小昭一邊大口啃食著一條清蒸河魚，一邊心聲發(fā)問。
“暫時結(jié)束了。那姓張的也不知道腦補了些什么，調(diào)查到一半，就匆忙離開，返回府城了。”
小魚問：【那咱們接下來，是不是可以安心過日子啦？】
“或許能過上一段舒心日子，但也要居安思危。此次行動，雖然托小昭你們的福，沒有留下任何線索，都被老趙評為‘專業(yè)殺手’了，可這世上還有道術(shù)、巫術(shù)等超凡能力，天知道是否有人能憑空查出線索。
“張文彬匆忙離開，說不定就是意識到單憑他一人，什么都查不出來，趕回府城求援去了。所以呀，咱們的修行，還是不能懈怠?！?p> 小昭：【那你要練虎爪功么？我教你呀！】
“虎爪功已經(jīng)來歷清白，可以練一練了，多門拳腳功夫傍身也是好的。不過重點還是劍術(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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