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旺,我們還去摘桑葚嗎?”
吃過早飯,阿才就忐忑地來到阿旺家找阿旺。
見著阿旺家的房子,柳南風(fēng)陷入沉思,因為這有點像他們家的老房子,而且也靠近村口的位置。
不過門前沒有馬路,左右都還有鄰居,這讓柳南風(fēng)一時間有些迷糊。
“你走,我才不想跟你做朋友,我以后不跟你玩了?!卑⑼鷱奈輧?nèi)沖出來,怒氣沖沖地道。
“阿旺……”阿才有些難過地叫了一聲。
“你別叫我,我不想理你?!卑⑼鷼獾氐?。
說完直接跑回家中,然后砰地把兩扇大門給合上。
看著緊閉的大門,阿才非常難過,好一會才轉(zhuǎn)身離開。
這叫阿旺的小孩,氣性還挺大,一連好幾天都不搭理阿才。
這天中午,阿才終于又忍不住找到了阿旺。
“阿旺,你怎么才和我玩?”
“除非你把我的小木船還給我?!卑⑼鷼獾氐?。
“好。”我?guī)湍阏一貋?,阿才也有點生氣了,大聲地說道。
那天阿才再次潛入東回河中,可這一次阿才再也沒有上得岸來。
看著阿才因為力氣用盡,在水中拼命掙扎,束手無策的柳南風(fēng)感到一陣黯然。
隨著人生最后一抹光亮消失,整個世界仿佛陷入了黑暗。
幽暗、冰冷、潮濕,讓人充滿了窒息之感。
因為阿才的執(zhí)念,即使死后,他的靈魂依舊潛入深深的水底,尋找那“親愛的小木船”。
可是再也沒有人能見到他,也再也沒有人能聽見他說話。
他守著他的小木船,隨著歲月的流逝,靜靜等待。
“阿旺……”
畫卷隨即在空中展開,把他卷入畫中,阿才沒有掙扎,也沒有反抗。
畫卷上又有一處迷霧向四周散開,露出背后的一處幽潭。
水潭左邊是個野果園,右邊是個野花圃,花圃里有個美麗的蝴蝶翩翩舞。
正是李桂珍化作的蝶妖,此時的蝶妖又成長了許多,眼看著離化形不遠(yuǎn),這讓柳南風(fēng)感到非常吃驚。
原來觀山海不只是用來煉化妖魔鬼怪,它還可以用來孕養(yǎng)妖怪促進(jìn)成長。
隨著阿才被收進(jìn)畫卷,柳南風(fēng)的意識自然也從記憶回溯中退了出來。
他依舊坐在院子里的長凳上,不過旁邊已經(jīng)沒有阿才。
看著漂浮在半空中的畫卷,隨著他心念一動,阿才再次出現(xiàn)。
姓名:柳元才
種族:水鬼
道行:四十七年
身份:水中之靈,無形無相,遇水而遁。
前因:未觸發(fā)。
能力:御水而行,借水而遁。
阿才有些好奇地看了看自己身體,然后不解地看向柳南風(fēng)。
這說明被收入畫卷中,并不影響本體意識。
不過他的眼神中多了些許親切,而柳南風(fēng)也感覺到了兩“人”之間,有一種隱秘的聯(lián)系。
“感覺怎么樣?”柳南風(fēng)沒頭沒尾地問道。
但是阿才卻瞬間明白他的意思,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
“非常好,非常舒服?!卑⒉耪f道。
他沒有太多的詞語表達(dá)這種感覺,但是柳南風(fēng)卻共享了他的感受。
在阿才的記憶里,水是冰冷的,壓抑的,黑暗的,讓人恐懼窒息的。
可畫中的水潭卻給他浸泡在溫水中,充滿陽光,全身暖洋洋的感覺。
這種暖意驅(qū)散了他身上的寒意,如同回到母體中溫暖而又舒適,甚至原本輕盈而又虛幻的身體,都變得更加厚重凝實,更加真實。
隨著柳南風(fēng)心念一動,他身上不停流淌的水停了下來,甚至身體都變得干燥。
這是柳南風(fēng)剛想到的一個問題,他可以共享這些被收入畫卷里“異類”的狀態(tài)和能力,那么這些“異類”能不能共享他的狀態(tài),他的能力呢?
所以他剛才試了一下,還真的成功了。
“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找到阿旺的,然后跟他說清楚,不過你的小木船呢?”
“你跟阿旺說,小木船放在我們的秘密基地,他就知道了。”
“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绷巷L(fēng)道。
然后阿才就化作一團(tuán)水流撲在空中的畫卷上。
畫卷上的水潭如同有什么東西墜落,蕩開陣陣漣漪,接著阿才就從水潭中把頭伸了出來,好奇地看著四周,最后目光落在那空中飛舞的蝶妖身上。
蝶妖非常的漂亮,每一次揮動翅膀,都會灑下點點光芒,如夢如幻,自然吸引了他這樣的“孩子”注意。
柳南風(fēng)沒再管他,隨著心神一動,空中的畫卷收卷起來,化作一團(tuán)流光沒入他的頭頂消失無影無蹤。
柳南風(fēng)把剩下的半個西瓜放進(jìn)冰箱,這才回了房。
蘇錦繡正坐在床沿上,一邊玩著手機(jī),一邊等著他。
柳南風(fēng)并沒有感到意外。
“怎么不睡覺,起來做什么?”
“處理完了嗎?”蘇錦繡放下手機(jī)問道。
柳南風(fēng)點了點頭,然后在她身邊坐下。
蘇錦繡習(xí)慣性地往他懷中擠了擠,然后才道:“有點擔(dān)心你?!?p> 說著轉(zhuǎn)頭,看向西屋的方向道:“我想你那發(fā)小大概也跟我一樣?!?p> 柳南風(fēng)知道,阿才的到來,一定瞞不過蘇錦繡和詹忠孝。
所以剛才見蘇錦繡坐在床邊才沒感到奇怪。
“放心吧,一只小水鬼而已,還不能把我怎么樣?!?p> “我知道,我老公最厲害?!碧K錦繡摟著柳南風(fēng)的腰嬌嗔道。
柳南風(fēng)在她翹臀上輕拍了一下,又低頭輕吻了一下,知道這只是蘇錦繡的情話,不要真覺得自己就厲害了,以蘇錦繡的實力來說,什么都不是。
“睡覺吧。”柳南風(fēng)道。
“好。”
兩人躺在床上,相擁在一起。
不過因為這事的關(guān)系,兩人一時間也沒了睡意,于是就閑聊了起來。
“道行是不是越高就越厲害?”柳南風(fēng)問道。
蘇錦繡搖了搖頭道:“道行只能代表成道時間的長短,不能代表實力就厲害?!?p> “比如同樣讀了十幾年的書,有人解不開微積分,有人卻能解開世界難題,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妖也是如此,癡長道行,不長實力太常見了?!?p> “比如小鯉魚?”柳南風(fēng)道。
“哈哈……對?!?p> 蘇錦繡笑的花枝亂顫,小鯉魚風(fēng)評被害。
小家伙天天就知道噴水吐泡泡,快活又逍遙,實力自然不會高。
“那你呢?”柳南風(fēng)好奇地問道。
“我可是很強(qiáng)的哦,因為我有特殊的解題技巧?!碧K錦繡有些得意地道。
“什么技巧?給我看看?”柳南風(fēng)直接掀開她的睡衣,把手伸了進(jìn)去。
“要死了呀?!碧K錦繡嬌嗔地道。
然后按住他的手。
“我認(rèn)真跟你在說話呢?!?p> “我也認(rèn)真的呀。”柳南風(fēng)直接吻了上去。
這下子,什么話也說不了了。
其實柳南風(fēng)知道蘇錦繡說的解題技巧是什么,是傳承。
蘇畫眉跟他說話,她和姐姐蘇錦繡,都因為柳南風(fēng)給予的機(jī)緣,獲得了難以想象的傳承,這也是她們姐妹兩人數(shù)百年來得以立足的根本。
雖然成道只有數(shù)百年,但實力之強(qiáng),精進(jìn)之快,在妖族之中頂尖。
本來沒了睡意,但折騰了一個多小時以后,進(jìn)入賢者時間,很快入睡,格外香甜。
一夜無夢,一覺醒來,天已大亮,回頭看向旁邊,妻子已經(jīng)不在,隱隱能聽見屋外她和于慧蘭的說話聲。
柳南風(fēng)翻身下了床,穿好衣服走到屋外。
就見蘇錦繡和于慧蘭正坐在門口摘菜。
“大少爺,你終于舍得起床了?”于慧蘭見他出來,立刻陰陽怪氣地道。
“媽,時間還早吧?我這也不算睡懶覺吧?”
柳南風(fēng)剛才看了一眼時間,七點半都還沒到呢。
“大家都起床了,就你一個人賴在床上,還叫不算睡懶覺?要不是你媳婦心疼你,護(hù)著你,我早去房間里把你拽起來了。”
“媽,我這回來才第二天呢,你就開始嫌棄我了?”
“沒有的事。”
“還沒有的事?我不就遲起了一會,你就說我?”
“我的意思是說,從昨天就開始嫌棄你?干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于慧蘭一臉嫌棄地道。
“媽,你再這樣對我,我警告你哦,下次我就不會來了哦?!?p> “哎喲呵,你還警告我,你以為我想你回來?。坎粫屠?,只要錦繡回來就行,錦繡,你說對不對?你會經(jīng)?;貋砜磱尠??”
“哈哈……當(dāng)然,媽,只要你想我了,你就打電話跟我說,我就回來,反正也不遠(yuǎn)?!?p> 于慧蘭得意地看了一眼柳南風(fēng)。
柳南風(fēng)撓撓臉頰,不滿地道:“你是我媳婦,你向著誰呢?”
“當(dāng)然是向著我,我是她媽。”于慧蘭搶先道。
“好吧,說不過你,我爸呢?”
“一早收地籠去了,墩墩都起得比你早,他和你爸一起去了?!?p> “我爸還真勤快啊?!?p> “也是奇怪了,以前在江城的時候,你爸也沒這么勤快過,自從回來以后,他大部分時間就是待在河邊,不是下籠,就是釣魚。”于慧蘭有些不滿地嘀咕道。
“有點愛好也好,你在家要是無聊,可以找人打麻將?!绷巷L(fēng)道。
農(nóng)村只要不是農(nóng)忙時間,基本上天天都有人打麻將。
“也可以去我們那里,媽,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去我們那里住一段時間?!碧K錦繡在旁邊說道。
“你看,錦繡多貼心,你就知道讓我打麻將。”
這下子,于慧蘭又找到了話題。
“好吧,你媳婦最好行了吧,媽,你們吃早飯了嗎?我餓了。”
“吃,吃,就知道吃,對了,昨晚大半夜的你還起來吃西瓜了?”
“我還起來抓魚了呢?!?p> “真的?你說你這孩子,大半夜不睡覺,怪不得睡到現(xiàn)在,昨晚錦繡跟你一起去了嗎?搞到幾點回來的,你們兩要不要再去睡一會?”
于慧蘭真的信了,因為早上起來發(fā)現(xiàn)水池里有兩條魚,還在覺得奇怪呢。
不過這真是親媽,沒事嫌棄,有事又心疼。
“對,媽,我們村里有沒有一個叫阿旺的,今年大概五十來歲左右?!绷巷L(fēng)想起這事來。
“阿旺?”于慧蘭皺眉想了想。
然后搖頭道:“我不知道,這事應(yīng)該問你爸,他應(yīng)該清楚?!?p> 柳南風(fēng)聞言才反應(yīng)過來,柳家橋村是姓柳,而不是姓于。
于慧蘭的家是距離這里大概三十里外的于家圩。
只不過后來嫁給了柳宗河,才隨著柳宗河在柳家橋村生活。
“不過你問這事干什么?”
“沒什么,我就隨口問問?!?p> “一大早的,神神叨叨,快點刷牙洗臉,你媳婦要等你吃早飯,就還在這里磨磨唧唧。”
柳南風(fēng)看了眼在旁邊偷笑的蘇錦繡,轉(zhuǎn)身洗漱去了。
“我去打個電話,讓他們回來吃早飯,收個籠子搞到現(xiàn)在。”
于慧蘭拍拍手起身打電話讓柳宗河回來吃早飯。
等柳南風(fēng)刷過牙,洗過臉一會兒工夫,就見柳宗元和詹忠孝兩人晃晃悠悠地回來。
一個拎著網(wǎng)兜,一個拎著桶。
“今天收獲怎么樣?”柳南風(fēng)問道。
“今天不錯,不少大魚,還有泥鰍和黃鱔?!绷谠θ轁M面地道。
柳南風(fēng)走上前接過詹忠孝手上的桶,往里瞅了一眼,嚯,還真是不少。
“搞這么多,吃不完,真是浪費?!庇诨厶m嫌棄地道。
“你也真是,少了也嫌棄,多了你也嫌棄?!?p> “吃不完不能送人嗎?小的放塘里養(yǎng),大的你看著送誰,不是挺好?!?p> “塘里養(yǎng)的魚太多了,按我說,不如養(yǎng)幾只鴨子?!?p> 好家伙,原來說這么多,就是為了想要養(yǎng)鴨子呢。
新的一天,就在這樣的家長里短中開始了。
吃早飯的時候,柳南風(fēng)發(fā)現(xiàn)墻角捆了幾只雞。
“媽,這些雞怎么了?”柳南風(fēng)奇怪地問道。
“你們不是下午回去嗎?這幾只雞等會我殺了,清理干凈給你們帶回去?!?p> “媽,你們留著自己吃就行,不用給我們?!?p> “養(yǎng)那么多,怎么吃得完,再說我自己養(yǎng)的雞,難道不比你們在外面買的好?那些都是飼料養(yǎng)的,還有雞蛋,我一直給你們留著,一并帶走……”
“墩墩說他自己不做飯,天天吃外賣怎么行,我也給他準(zhǔn)備了一份……”
“他爸媽來江城的時候,你跟我說一聲,好多年沒見,一起吃飯……”
柳南風(fēng)的一句話,如同打開了于慧蘭的話匣子,從飯前一直說到飯尾。
等她吃過早飯,她把柳宗河帶回來的魚拿了一些出了門,這才清凈下來。
柳宗河則在水池旁殺魚,為午餐做準(zhǔn)備。
農(nóng)村就是這樣,吃了早飯準(zhǔn)備午飯,吃了午飯就開始準(zhǔn)備晚飯。
看著忙活的柳宗元,柳南風(fēng)想起早上的問題來。
“爸,我們村有個叫阿旺的嗎?今年應(yīng)該五十歲左右吧?!?p> 拿著剪刀的柳宗河抬起頭,驚訝地看向柳南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