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無人的教室,一個男孩,站到講臺之上,從寬松的褲子兜里拿出了一張紙。
背對著黑板,大聲地逐字逐句地念著什么。
空無一人的寬敞教室回蕩著他一人的稚嫩童音。
“藍,干什么呢?”你追我跑地地進入了教室,王東方勾著林藍的肩,大聲說道。
昨日下午,這個肉乎乎的孩子稱呼自己為藍子,林藍覺得有些不適合,于是讓他直接叫自己的名字,單字一個藍就好。
而臺下,劉風也抬起了頭,兩只手攤在了書桌上。
好奇的目光,注視向站立在講臺上的林藍。
“啊,沒什么,待會兒你們就知道了?!绷炙{自己打了個馬虎眼,不動聲色的把紙又放回原處。
畢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兒,晚知道一會兒,他的面子也好看一會兒。
和王東方并肩走下了講臺,一手插著褲兜,他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目光后移,那是昨天那位女生的位置。
身邊的小胖墩還沒走,看到林藍看向那里,于是說道:“那是葉子半的座位,我們的班長。昨天,你真行。”說著,他豎起了自己的大拇指,滿臉寫著敬佩。
林藍伸手拍掉了他的手勢,坐了下來。
一副悵然若失的表情。
很快,人流徐徐地匯入了這間屋子,伴著椅子拉動的聲響,滿座無缺。
第一節(jié)課,便是那位鄭蘭老師的課了,他不禁有些期待起來。
關于當眾朗讀道歉信,林藍可是大姑娘出嫁—頭一回了。
想到這里,他搓了搓手,讓在有些寒冷的天氣下變得微微僵硬的手溫暖起來。
一聲聲與地面敲擊的聲響由遠及近,傳入了每一位孩子的耳朵。
門被輕輕地推開,鄭蘭走到了門口,關門,上鎖,轉頭看向那個小子的位置,行云流水。
在她目光的注視下,林藍緩緩地起身,從容地走到了講臺之上,身后的學生們看向他,些許的騷動出現。
再次拿出紙張,按照先前的排練步驟一字一句地念著。
在老師強勢的目光下,他的身姿依然挺拔如松,言語間帶著幾分淡然,仿佛置身事外的看客。
看著如此淡定的他,說到了昨日下午的事情時,原本葉子半平靜如水的神色上,有了波動,心中也泛起了漣漪。
“真是不知羞!”她想著。
“葉子半同學,我向你道歉?!钡搅嗽挼哪┪玻炙{彎下了腰,向她的方向看去。
而這位女孩,卻調轉過了頭,只給他留下了一個黑色的馬尾,讓人猜不透在想些什么。
林藍的視線投向房間的后方,眾學生也抬起頭看著他白凈的臉。
他把右手平攤,一簇火苗躍動著出現,熾熱的高溫映的林藍的小臉有些橙紅。
“我,林藍,火屬性靈力,一年級候選擂主,在明日的比賽上,我將對各位同學全力以赴,請大家不要手下留情?!?p> 說完,他小手虛握,火苗收回,大步地回到了葉子半的前桌位置,林藍端坐于座位上。
教室一片寂靜,只有書頁被風拂動的嘩啦聲響起。
“啪,啪,啪?!编嵦m兩只手拍在一起,將眾人的心神拉了回來。
“大家看到了吧,林藍,你們的新同學,是一年級中與你們同齡的,唯二的擁有屬性靈力的孩子。我們這些老師都很看重他,希望在你們之間的交流中,能讓我看到碰撞出一些不一樣的火花?!?p> 不疾不徐,這位老師說出了一大段話,笑著說道。
她剛說完,劉風和王東方便帶頭鼓起了掌,三三兩兩的,稀稀拉拉的啪啪聲響起,漸漸地,匯成了一片浪潮般的聲音。
林藍此時覺得有人在看自己,其中,有善意的目光,也有敵對的目光,但他全然不在乎。
這些小孩子里,能夠威脅到他的,據他的判斷,很少,少到幾乎沒有。
翌日,呼吸的空氣中帶著白蒙蒙的霧氣,王小胖張嘴,吐露出一串音節(jié)。
“藍,昨天講臺上你可真帥!”眼睛冒著光,他快速的出了幾拳,然后拍著身邊人的肩。
“不過,你真的有信心戰(zhàn)勝那么多人么?”他的眉毛尾端低垂下來,伸手畫了一個大大的圓。
“你才剛來咱們班,你是不知道,這里雖然大部分都是無屬性靈力的人,但他們其中,有好多學過武術!”小胖邊說著,邊向林藍的耳朵旁湊去。
“尤其是那個頭發(fā)有一縷黃毛的家伙,他是三年級留下來的,已經有本命靈了,很兇殘的!”王東方低聲說,拍著自己的肚皮,上面微顫,蕩漾著。
“這個肚子,他當時直接踹在這里,幸好我肉厚,沒什么大礙,但也疼了我好一會。而且,別人傳說,他是因為葉子半才留級的?!?p> 說到這里,他的兩只手都搭在了林藍的雙肩上,面色鄭重地看向林藍的眼睛。
“好兄弟,你一定要贏,替我出了這一口氣!”揣著衣兜,他掏出了一根長棍,它慢慢變長,遞給了眼前的男孩,交代道:
“這是我父親給我買的,是一根靈棍,可以注入靈力,那個金良有了本命靈,雖然品質不怎么樣,但也很難對付,用著它,你趁手一些,也少吃些虧?!?p> 林藍停下了腳步,看向這個一直說著話的胖子,眼里已經有了幾分感動,他將這根棍子隨著意念變小,收了起來。
“是這里是吧?”他指著小胖墩的肚子中心處,勾了一個范圍。
“一會兒,我遇到他,用火靈力注入的棍子給他好好的敲上一棍子?!毖垌虚W過一絲莫名的光,他快意地說道。
這個頭上有著一撮黃毛的家伙,林藍也注意很久了。
他明顯高出大部分孩子半頭,在教室里,這個人坐在角落,總是悄悄地盯視著自己。
昨天下午,還有一個小鬼往自己的筆袋里放了一只天牛。
語文課,剛將鎖鏈拉開,那只大蟲子便晃動著自己黑釘釘的觸須,口器一張一合,甲殼也微微張開的向自己飛來。
林藍沒有多余的動作,任它飛來。身旁的同桌看到了這只蟲子,驚叫一聲,便拿書本去砸,林藍用手攔住了他的動作,搖了搖頭。
隨后,空氣中一抹火紅出現,匯聚的光點越來越多,那只向林藍的小臉撲來的天牛全身化作了飛灰,消失的難尋蹤跡。
那團灰在瑩瑩的光芒推動下,飛速地沖入了一雙幸災樂禍的,仿佛在看好戲的眼眸中。
“啊!”捂著眼睛,痛苦地扭動著身子,那個人沖入了洗手間,不顧老師同學詫異的注視。
許久,上衣粘著大團大團的水跡,郭銳走回了教室,主動地站在門口,罰起了站,并沒有一點向老師解釋自己怪異舉動的樣子。
因為所有的老師,早就視他為眼中釘了。
先前的幾次事情鬧大,讓他如同狼來了故事的主角,在所有人的眼中沒有了信用可言。
瘦小的身體恨恨地看向那個方向,林藍只是抬起了頭,看了郭銳一眼,那個罰站中的頭顱便觸電般地低了下來。
那是怎樣的一雙瞳孔啊。
一瞬間,郭銳只感覺自己來到了血紅的世界,慘敗的骨骼堆積,溫暖的腥風陣陣襲來,一雙巨大的眼睛盯向自己,他的心臟宛若針扎劍刺,出現了無法愈合彌補的傷口。
低著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剛剛回魂的他不敢再看,驚懼的樣子讓林藍好笑。
這種膽子,竟然作弄到自己頭上了?
心頭發(fā)笑,他低聲問向同桌,想要了解一下這個人。
同桌上午剛剛看過林藍的火苗,剛剛又是一眼便殺掉了天牛,讓那個討厭的郭銳丟了大丑,此時心中正是爽快,自然是言無不盡。
全數將自己的判斷一一向林藍展示。
下課,林藍看到角落里的瘦小身影快步向后方走去,那里坐著金良。
聯想起剛剛同桌的話,心里已是了然。
“因為昨日自己的冒失,所以這兩個小子密謀找事嗎?”林藍搖了搖頭,有些好笑地想。
不再看他們二人,專心記著自己的筆記,同時,“金良”這個名字,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袋里。
衣兜里,捏著那根長棍緩緩搓動,兩天的記憶慢慢重合,林藍的心漸漸火熱,充滿了想要將那撮金毛蹂躪的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