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鬧事者(1)
深夜降臨,漆黑如墨。
一縷縷月光灑落一地,照亮一間小小的攤位。
周閱山抱著錢箱去錢莊兌換成銀子,拿了三兩散碎銀子,八錢不變。待兌換完畢,回到攤位,把錢交給周母收下。周父推開學(xué)堂的后門,把以應(yīng)對品,整齊地擺放在后院,又特地給打掃一下院落。
一切做完,一行人坐上驢車,浩浩蕩蕩地回家。
周父把車停在家門口,周母從錢箱子里數(shù)出一百文,交給他。
“借用一天的驢車,耽誤他做生意,這筆錢給他填補(bǔ)一下。明日.你坐他早上去鎮(zhèn)上的車,買頭驢,我找木匠定一個平板車,咱們自家有車,省的耽誤別人賺錢。”
周父應(yīng)聲,道:“累了一天,你們快休息吧!”
“好?!北娙藨?yīng)聲,一齊回到家中。
漆黑如墨的家里,有一間房亮著煤油燈,這時,大伯從房間里走出來,眼瞧著他們一臉疲憊的模樣,搖頭嘆息。
大伯黑著臉,陰沉沉地掃一眼。
他怒瞪一下弟媳婦,沒好氣道:“你們一天天瞎忙什么,有人找我說我娘要餓死在家里,沒個照應(yīng)!你們倒好,折騰一晚上才回家,你們活生生要丟下我重病的老娘嗎?!”
周爺爺聞言,上前一拳頭敲擊在兒子的腦殼上。
他面色更黑,心頭來氣,吼道:“老子忙乎一整天,回家還得看你的臉色,你給我麻利的回家,明天再過來伺候你娘??!”
這番話,聽得老大一頭霧水。
大伯氣呼呼的反駁道:“下半年輪到二弟照顧你們,憑什么讓我耽誤工作,跑過來伺候???!”
周爺爺尋思,自家大兒子也不傻。
他瞅了一眼,嘆息不已。
他緩緩道:“你二弟沒刻薄你娘,今天恰好有事耽誤了,一時忘記了。這不,我們帶了些熟食給你娘。你若是沒吃飯,也來吃一些吧!”
周閱山提著兩包熟食,一包肉,一包素菜。
他遞給大伯,輕聲道:“我家中午出的門,各自都吃了午飯的。這晚飯也帶回來了,只是,我們忙到這會兒,回的晚一些……”
周大伯見小家伙言辭誠懇,一個個面掛疲倦,也不忍心再苛責(zé)。
他好奇的打聽著,問道:“你們忙什么呢?”
“賣魚?!敝軤敔敾貞?yīng)著,指了指院子里曬的漁網(wǎng),沒好氣道:“你弟不琢磨賺錢的門道,只怕餓死我和你娘,這不,今天忙活一天,才賺一點錢,就拿來孝敬你娘了!”
漆黑的院子里,狡黠的月光鋪滿院子。
一條晾衣繩上掛著兩張漁網(wǎng),魚腥味,散布在院子里。
周大伯見父親生氣,也不敢再坑,再加上父親向來公道,對子女一視同仁,從不偏袒。所以,他也不懷疑父親的話,老老實實地說道:“我去伺候老娘吃晚飯?!?p> 周母去把白天洗的衣服給收進(jìn)房間里,又喊周家兄妹各回各屋。
安排妥當(dāng)后,周父回家,進(jìn)入房間里。
周母將奶奶的事情說完,周父心一軟,柔聲道:“明日兒子讀書,唯有女兒能幫襯我們一二。只是,父親年老體弱,母親重病在床,偶爾能活動一下。若我們一心照顧他們,只怕會餓死了?!?p> “家里的兔子和小鹿,菜園子的青菜白菜,都需要人一一照看。明日,讓父親留在家里照看母親吧?!?p> “又少一個人幫襯,希望明天一切順利?!?p> 周父站起身,他口里念叨著去看望一下母親。他撩起簾子,走出門,直奔母親的房間。
推開門,見母親吃著晚飯,大哥陪伴著。
大哥臉色陰沉了下來,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白天送你幾十斤的花椒,我一文錢沒要,白白被媳婦一頓罵。你可好,下午丟一堆爛攤子,還讓我收拾!你也不小了,總照顧不到,這算什么?!”
“是是是。”周父連連應(yīng)聲,嘆口氣,道:“花椒錢是要給的,明日存?zhèn)€錢,我?guī)Ц恻c禮物給你送家里去。大哥,唉……一言難盡啊。”
周大伯聞言,嚇一跳。
他黑著臉,道:“你別偷摸犯法,咱們一家干凈幾代人,決不干那等坐牢的事。干干凈凈的吃飯,干干凈凈的做人,你若是做錯事,老哥第一個揍你!”
雖是怒罵,卻讓周父心里流動著一絲絲溫暖。
老哥向來嘴上不饒人,心里軟,總教導(dǎo)他好好做事,好好做事,一步一個腳印。
周父鄭重其事道:“我和老爹一起做的事,怎會拖累老爹陪我做壞事呢!”
周大伯一聽,放下心來,自家父親是一個穩(wěn)重靠譜的人。
十里八鄉(xiāng)的人,沒人說過父親一句壞話,一個個都夸贊父親做事做人都穩(wěn)重。
這些年,他遇到什么事,還是父親的好友們幫襯兩下,才順利呢!
周大伯又道:“我聽父親說,你家里難,琢磨著賺錢。你買了兩張網(wǎng),去小鎮(zhèn)賣了半天魚,有什么進(jìn)展沒?”
“目前沒問題,若能長久做的話,我就能踏實下來了。”周父回答道。
周大伯從懷里拿出兩吊錢,放在桌子上,他沙啞道:“我背地里偷摸存的錢,平時給女兒買點糖果,舍不得花。下午有人說咱娘要餓肚子,我尋思你也窮,就拿來給你了。諾,你收下吧!”
周父眼眶一紅,這些年,大哥私底下照顧不少。
周爺爺在一旁,樂呵呵,自家養(yǎng)兩個懂得孝順,兄友弟恭,這一番景象,他也算對得起這輩子。
“你別給他,他也小賺點錢!”周爺爺打斷了二人的深情厚誼,笑著又道:“我看啊,等老二發(fā)財了,我就長住老二家,給你家省點口糧衣料,大家都圖個輕松!”
“爹,您那話戳兒子呢!”周大伯聞言,額頭冒汗,道:“我也沒刻薄您,一應(yīng)口糧和衣服,全沒缺您一分。您今日這么說,是兒子哪里做的不好?”
周爺爺哈哈笑著,自家兩個兒子自是極好的。
他道:“咱家老二快有出息了,咱們就跟著他混吧!”
周父面頰燒紅,羞澀地扭捏著,他見大哥困惑不已,就把小鎮(zhèn)上擺攤的事情,一一說明。
周大伯一聽,二弟小賺些銀子,這總算是放心了。
“你有好發(fā)展,我做大哥的就踏實放心了?!敝艽蟛酒鹕恚牧伺囊路?,道:“時間不早了,家里該著急了?;ń峰X呢,就算了,你好好做生意,若得了利,送給我丫頭兩套新衣服就行,哈哈,那丫頭臭美的很!”
“好勒,沒問題!”周父一口應(yīng)下,他笑瞇瞇地目送大哥離開。
良久,他回到房間里,把大哥惦記著他的事說了。周母一聽,大哥家私底下給了些許銅板,在貧苦的生活里,大哥到時有心照顧了。
周母暗暗決定,以后有錢了,好好報答大哥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