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感謝少年郎小姑娘）
斯伶一向?qū)ψ约旱膶W(xué)習(xí)能力很有信心，若是多給她一些時間也許可以掌握其中關(guān)卡。但九澤說得對，現(xiàn)在的確沒有時間給她從頭學(xué)起了，就算是天才也沒辦法在這么短的時間之內(nèi)自學(xué)成才。這條路肯定是行不通的，她在屋子里繞了一圈，講角落里的病床拖了過來，又尋了把凳子放在病床上面。
地面上的水會沖毀畫上去的陣法，或許天花板上能好一些？
斯伶找了把剪子，一狠心，在手掌上劃出一刀口子，殷紅的鮮血瞬間便涌了出來，大滴大滴的落到地面，又隨著海水暈開，形成一片片深褐色的斑駁。
趁著此刻血液噴涌，她迅速爬上凳子，開始在天花板上繪制盤龍陣。典籍上一直在說繪制法陣符箓是極其耗費精神的事情，從前仗著自己有幾分天賦，她并沒察覺，從來都是抬手便畫，一氣呵成。但盤龍陣她卻是第一次嘗試，一面畫，一面不斷向九澤詢問應(yīng)該如何行筆。
這樣一來，本就需要全身心投入的陣法，畫的斷斷續(xù)續(xù)，斯伶必須投入更多精力，東面的那處符箓，僅有四個完整筆畫，可她還是重復(fù)了好多遍才成功。再換到北面的時候，手掌就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
“盤龍陣是穩(wěn)固陣法，你抖成這個樣子，就算有龍，也被你抖成帕金森了?！本艥裳鲋弊?，看著她拿著剪刀第三次在手心狠狠扎了一下，不過這次斯伶換了一只手，再落筆的時候便肉眼可見的穩(wěn)定了好多，他挑了挑眉，瞥像東面的陣法，剛剛還好好的符箓此刻因為水汽已經(jīng)開始氤氳開來：“如今樣子也做夠了吧，你可死心了？自我感動的目的達成了嗎？”
“哎，算了。就當是我做一回壞人好了。我實實在在的告訴你，沒用的。你這陣法畫好也挺不了幾分鐘就會被水汽暈開。你真的盡力了。也確實是沒有別的辦法了?！?p> “暈開了？”斯伶看著她剛剛畫過的地方，雖然此刻陣法尚存，但血液并不能很好的扒在潮濕的天花板上，“你那兒是不是有朱砂？”
“朱砂不行，雖然能保持的長久一些。但以你現(xiàn)在的資質(zhì)，以朱砂作為媒介是畫不成盤龍陣的?！本艥捎纸o她澆了一盆涼水。
“沒關(guān)系！”她從凳子上跳下來，直接去方牧之身上摸索，果然發(fā)現(xiàn)了朱砂。沒有絲毫遲疑，就把它倒在了手心，嘴里叼著剩下的朱砂，再次爬上凳子，“這樣混著用就行了。”
“朱砂有毒。會死。”
“哦。”斯伶正專注的勾勒著之前畫過的部分，沒走腦子的應(yīng)了一聲。
緊接著一只手便握住了她的腳踝，力氣之大，像是要把她從凳子上直接拉下來一樣。九澤面色鐵青：“你在這個時候倒是學(xué)會裝不知道了？為什么就不能也假裝不知道其它事情呢？你只要裝傻一點，跟著我走，不就行了嗎？”
“島在下沉。九澤。”斯伶看著他的眼睛，知道自己如果不好好解釋給他聽，九澤真的很有可能不由分說，扛麻袋似的就把她抓走了，“可是我知道的啊，如果沒有盤龍陣，他們兩個一定會死的。”
“可是你留下來就救得了嗎？還不是平白把自己也搭進去。你明不明白？如果我能幫，我早就把他們兩個一起救了，斷然不會和你在這兒多費口舌。”
斯伶低著頭，沉默了幾秒，說起了一件她小時候的事情：“我小時候身體不大好，經(jīng)常生病，那天也是，我能感覺到自己燒的很厲害，世界就像是變成了一坨一坨的大果凍，而角落里就站著一個小女孩，我知道她是來干什么的。她們都在等著我死了，然后好鉆進這具殼子里去?？墒悄翘煳艺娴暮芾?，很累。我別過頭去，就假裝她不在那里?？墒悄且淮挝?guī)缀鮼G了性命，母親費了好大功夫才把我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但自那之后，她也再沒有正眼看過我。小時候我很怨她的，后來我明白了，她的心已經(jīng)死了。像我這樣的孩子，就算救活了，還會有下一次，再下一次。我本可以避免這件事情發(fā)生的?！?p> “斯伶——”
“不，不要安慰我。我真的知道后果的。還是任由自己睡了過去。它本不應(yīng)該發(fā)生的。如今這件事情已經(jīng)過去，我知道用它折磨自己于事無補，但事情發(fā)生之后，那種無力感。我不想再體驗一次了。如果放任不管，也許它會得到妥善的解決，也許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會往壞的方向發(fā)展，但我不能再假裝看不見了，躲起來只會讓我更加把握不住自己的命運。”
斯伶漏出手腕上的胎記給九澤看，“我把握不住的東西已經(jīng)太多了。你知道的。不要試圖勸我了。”見九澤沒有反駁，斯伶馬上便繼續(xù)埋頭勾勒起天花板上的盤龍陣，只是越畫便越覺得力有不逮。
此刻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蠟燭，燈芯已經(jīng)快要燃盡，每一筆都像是耗盡心血才能完成。如果早一點開始拜師學(xué)藝，不知道還會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九澤看著自己手腕上那一處一模一樣的雙生環(huán)啞然失笑。表面上看起來自己是希望救她一命，實際上卻是一直在說給自己聽，他從來都知道的。
他從來都清楚的知道，結(jié)局在冥冥中早有預(yù)示。只是他一再逃避，生時才看不透其中因果，留待死后一遍遍的磋磨著自己，無法放下執(zhí)念轉(zhuǎn)世投胎。
……
傳言九皇子出生時天降祥瑞，一百零八只白鶴盤桓在儲秀宮遲遲不愿離去。宮里這種傳言很多，自打他記事兒起身邊的宮人便反復(fù)講給他聽，生怕他忘了似的。
但年幼的九皇子心中清楚的很，他是不是祥瑞，這件事兒尚不明確，但他一出生便死了母親卻是件不爭的事實。他今天被傳是祥瑞，明日便可被說成是克星。
宮里的傳言，向來不是空穴來風(fēng)?？磥硎怯钟械臒┝?，他沒聽見一般，路過了兩位嚼舌頭的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