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城外,夕陽余暉下,一團紅云繚繞于天際,隱隱彌漫起江湖一場血雨之變。
郁姑娘與夜孤寒二人,走到飛雪城外不遠處的亭臺,忽見人影閃動,定睛一看,卻見一黑衣男子帶著面具,正與一紅衣束腰的女子站在一起,背影正是菀寧。
“菀寧,你怎么在這兒?”
菀寧聽到夜孤寒的聲音,心下一驚,立刻揚劍刺向那黑衣男子,手中綾帶卷著長劍,與黑衣男子撕斗在一起。
她向那黑衣男子使個眼色,劍向前一推,男子順勢反手將她手中長劍架到她的脖頸。
“夜孤寒,你別過來!”
夜孤寒目光一凌,瞳孔的寒光與那面具遮掩下的一雙眸眼相交,仿若天際驚雷撕裂了遮蔽天地的云霧。
“這里是花樓主與幻花坊金主相見的地方,難道你就是……背后的金主?”
“我幻花坊第一殺手,果然目光如炬?!?p> 那男子的聲音在面具之下,透著幾分冷峻,又有幾分寒戾。
“你既是金主,為何挾持菀寧?”
“我的身份,豈容得如此多的人知曉?”
夜孤寒目光一閃,諱莫如深的眼神,如深淵乍見微光,
“飛雪城忽然驚現(xiàn)兵書一說,難道與你有關(guān)?”
“幻花坊本就要刺殺武林中人,這兵書一事,正好讓那些人自投羅網(wǎng)?!?p> 夜孤寒的聲音漸顯張厲,
“劍盟的人已投靠朝廷,若他們侵襲飛雪城,便會引來朝堂中人,飛雪城腹背受敵,這就是你要的結(jié)果?”
“我要的,是那些自翊正派,行茍且之人的命。”
夜孤寒頓時仿若徹悟一般,
“這些年來,你讓幻花坊殺了那么多人,看來另有目的?”
“你不過是一個殺手,何須問那么多?”
“事關(guān)幻花坊生死,就關(guān)我的事?!?p> 那黑衣男子忽然發(fā)出一陣?yán)湫?,面具之下盡是譏諷的語氣,
“堂堂魏國皇子,家破人亡,屈居在飛雪城做我的殺手,有何出息?”
夜孤寒聽了此話,心中若被觸痛,他諱莫如深的眼神,浮起一絲苦澀,又按捺著心中的激動,
“看來,你知道得不少?!?p> “該知道的,我都知道?!?p> “你絕非簡單的金主,到底是何身份?”
“一個滅了國的成王敗寇,有什么資格問我?”
那金主的面具下,目光泛著寒厲之色,一掌向夜孤寒襲去,夜孤寒抬起龍吟刀抵擋。
誰知此人掌風(fēng)竟迅疾無比,連發(fā)三掌一掌快似一掌,夜孤寒措手不及,被擊中心口原本的傷疤之處。
郁姑娘忙在后扶住,夜孤寒趔趄在她懷中,
“夜孤寒!你的傷……”
話音未落,那黑衣人將菀寧推向二人,菀寧順勢將郁姑娘推倒在地,緊扶起夜孤寒,纖手按其心口,一臉關(guān)切,
“夜公子,你受了傷,快走!”
此時,黑衣男子已翩起衣襟,黑袍在夜色中,如一只飛鷹展翅,隨月色長吟而逝。
蕭索空氣中,徘徊著兩個女子急切的呼喊,
“夜孤寒,你怎么傷得那么重!”
“夜孤寒,你沒事吧?”
……
煙雨閣。
白軒公子獨自一人在二樓的劍氣、樂書閣整理,他俯在案上,翻開《廣陵散》的長卷,上面密密麻麻的,是白軒批注的字體。
《廣陵散》上卷20段,將戰(zhàn)國時期家破人亡的聶政,為父報仇,于山中修習(xí)琴藝的故事,在樂聲中娓娓道來。
白軒將琴音之意,融于兵譜之中,平淡深遠,輕描淡寫的曲風(fēng)中,隱含著若即若離的蕭索與孤愁之感。
他將這份蒼涼落寞,融于《孫子兵法》與《太公六韜》,將兵者詭道與離愁之情相融相生,如同久經(jīng)沙場的將軍,思念故土,揮劍斬棘,帶領(lǐng)手下的士兵挽狂瀾于既倒。
他將伏瑤環(huán)佩放置于面前,靜靜地撥弄琴弦,《廣陵散》的琴音,抑揚頓挫的曲音將嵇康夜宿山間,得鬼神指引,著得此曲的畫風(fēng),呈現(xiàn)得栩栩如生。
正彈奏間,門外一陣聲響,他忙按住琴弦,曲音驟停。
他走出閣樓,驚見郁姑娘與菀寧,扶著夜孤寒走進了廳堂。
“夜兄!”白軒見夜孤寒受了傷,也一臉驚色。
“公子,夜孤寒受了傷?!?p> 白軒連忙扶他到桌案前,撥開衣襟,心口包扎白布處,隱現(xiàn)著黑印,白布撥開,傷疤處竟是黑色的掌印。
“夜將軍,你怎會受這樣的傷?”
“一時不慎,倒讓人有機可乘了?!?p> 夜孤寒輕描淡寫地一笑,順手將案上杯中的水一飲而盡,舉手投足依舊是瀟灑不羈,仿佛渾不將這傷放在眼里。
“竟然有人傷的了夜兄?”
白軒也笑了,二人仿佛對這樣的場景,司空見慣。
“夜孤寒什么沒遇到過,這點傷算什么?”
“嵐舒,你扶夜兄到廂房,我為他診脈療傷?!?p> 郁姑娘自然不明白二人的過往,心中焦急萬分,
“他的傷嚴(yán)重嗎?”
“本來舊傷剛愈,誰知新添的傷,似是中了掌。此人掌風(fēng)凌厲狠毒,震了他的心脈?!?p> 郁姑娘看著他隱隱發(fā)黑的傷口,連聲驚呼,
“那……救得了嗎?”
“放心,夜兄有九條命,死不了的?!?p> 白軒公子笑著搖頭,從一旁的書架上,取出一玉珍繡盒,打開后,里面盡是包扎傷口的銀針、紗布。
他將白紗布遞給夜孤寒,夜孤寒一邊包扎,一邊笑看著白軒,
“你這個白軒,又有機會嘲弄于我。這次,看你療傷的能耐了!”
郁姑娘帶夜孤寒離開廳堂,菀寧正欲跟去,被白軒喝住,
“菀寧,你留下?!?p> “公子,夜公子傷重,菀寧要照顧他……”
菀寧見到白軒,神色立刻不安起來。
“夜公子的傷怎么回事?”
“這……他……被一黑衣蒙面的男子……”
白軒蹙了蹙眉,
“這掌風(fēng)凌厲,連劍盟的人都未有如此厲害的掌力,此人絕不簡單?!?p> “菀寧也不知……只知道他好像……是幻花坊的金主……”
白軒聽聞此言,心中驚詫,
“什么?”
“夜公子說的?!?p> “菀寧,我知你對夜兄有情,正因如此,他是幻花坊的人,你更不能做出出賣幻花坊的事?!?p> “菀寧不敢?!?p> 菀寧連忙躬身搖頭。
“不敢最好。你回去告訴花樓主,讓她來煙雨閣?!?p> “可是,夜公子……”
“夜公子在我白軒這里,你擔(dān)心什么?”
白軒長袖一拂,
“是,菀寧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