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花燈被卷在一陣迷蒙的煙霧中,白軒公子也被遮擋其中。
幻花坊那名女子,身披一襲輕紗白裙,提起長劍刺向白軒公子。
郁嵐舒在臺下望得清楚,忙凌空刺向那女子,阻止她傷害白軒公子。云中飛雪的劍氣如冰寒襲卷,誰知那女子的輕功甚是了得,郁嵐舒的劍氣也追趕不及。
女子的劍已穿過迷霧,刺向白軒公子。白軒公子雖被擋住了視線,但聽音的本領(lǐng)自然不弱,他手一揚,琴音帶出一道劍光,飄散在空中的花瓣如利刃刺向那女子,這道飛花斬音,在白軒公子手中,如在無人之境灑在漫天流光,絢爛而不失風雅,帶著攝人心魄的力量。
女子被這道琴音一震,有些支撐不住,慌忙躲閃,轉(zhuǎn)身正見郁嵐舒從后面刺劍而來,她提起手中之劍,便向她襲來,郁嵐舒與她的劍交鋒,磨出電光火石。
她平素與王宮的侍衛(wèi)練劍,雖也有小成,但與這女子的對招不同,她的劍帶著咄咄逼人的狠厲,且招式奇快,剎那間已斜刺幾劍,逼的郁嵐舒已閃躲不及,已被對方的劍迫得連連后退,便要直抵心口。
白軒公子如白鷹展翅,飛至郁嵐舒面前,單手抵住女子的劍,以手震腕,劍跌落,女子被他的內(nèi)力震出一縷鮮血,跌落在地。
白軒右手順勢將郁嵐舒卷入懷中,翩然落地。郁嵐舒此時又一次與他肌膚相近,那張傾世之顏似若寒水冰川,但她的眼中卻看到了春風拂絮,冰雪埋藏。
落地后,白軒公子松開手,轉(zhuǎn)身走到那跌落的女子面前,此時,花樓主也來到白軒的身邊。
“這么多年來,飛雪城的人,還沒有人敢行刺城主,你哪里來的膽子?”
花樓主提起劍指向她的眉心,白軒在一旁攔住她,
“幻花坊多年來,在花樓主的治下,個個訓練有素,還未一人敢造次。這姑娘若有埋怨,讓她但說無妨。”
“我跟一群姐妹自幼便在幻花坊修習,原本希望一展所才,卻沒想到幻花坊竟是血腥之地,養(yǎng)得一群……”
她“殺手”二字還未說出,便被花樓主拂袖一記耳光,唇角的血跡更盛。
“住口!你在胡說什么?”
那女子抬袖抹了抹冷笑的唇角,耳畔突然淺徊一道琴音,她眼神發(fā)怔,竟起身又撲向白軒,被花樓主的劍直刺入心口,倒地而亡。
白軒此時容顏也有些變色,他低聲對花樓主說道,
“聽到剛才的琴音了嗎?似乎就在這飛雪城傳來?!?p> “我這就去看看?!?p> 花珞娘與白軒公子之間,多年默契,自然會意,立刻凌空而起,翩出一道紅霞,消失在夜色中。
郁嵐舒這才松了口氣,跑到白軒公子面前,
“白軒公子,沒想到你會在這里出現(xiàn)。我?guī)Я藥讉€朋友來飛雪城長長見識,可否去你的煙雨閣?”
白軒這才留意到顧長康和鐘婷,他凝神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然后拂袖轉(zhuǎn)身,
“隨我來吧!”
……
煙雨閣內(nèi)。
第二日清晨,浮光出現(xiàn),翩云流淌,陽光斜穿云層,打在窗欞之上,在郁嵐舒熟睡的面龐,掠過一絲白光。
她這才醒來,站起身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推開房門,眼前樹影婆娑,花隨風起,滿園的青蔥盎然,引得人心曠神怡。
她沿著亭廊,走到廳堂閣樓,見白軒公子正端坐其中,茗著茶,一邊沉思,一邊將手中棋子置于棋盤之上。
“公子好雅興!一大清早便在這里弈棋?”
郁嵐舒一見白軒公子,神色立見喜悅,立刻坐到了他的對面。
“清晨大好時光,思路最是清晰。此時解棋,更可解心中難題。”
“白軒公子心中有難解之事?”
“幻花坊在我飛雪城十余載,從未發(fā)生過昨晚的事兒,實在有些蹊蹺……”
白軒公子緊凝著棋局,蹙起眉頭,若有所思。
“難怪公子這棋,以退為進,似有諸多顧慮……”
白軒公子的目中又露出贊許之情,
“你這弈棋的眼力,絕非尋常女子可比。”
“提起昨日那女子,嵐舒總覺得有些奇怪。聽說玉竹林常有女子失蹤,而且似被施了咒一般,不知二者是否相關(guān)?”
郁嵐舒那雙白玉手托起腮額,大眼睛靈動閃爍。
“看來,你我想到一塊兒去了?!?p> 白軒公子又浮出笑容,將手中白子置入糾纏在一起的幾枚黑子之間,破了這招險棋。
“對了,昨日見公子出手了得,連一幻花坊的舞姬,都比嵐舒的功夫強上百倍,不知公子什么時候才能指點一二?”
郁嵐舒雙手拍在案上,白軒公子看著她急切的模樣,直搖了搖頭,
“這才幾天,你便又急著找我學功夫了?”
“落子尚且無悔,更何況你既已答應(yīng),便算是我的師傅了!”
“也罷。既然答允你了,正好時辰尚早,帶你見識一下飛雪城的劍術(shù)……”
話音剛落,他已攬起一旁的伏瑤環(huán)佩,從中抽出魚腸寶劍。
郁嵐舒提起云中飛雪,二人抵劍而飛,雙劍交刃,磨出風沙走石,云中飛雪直刺向魚腸劍,被其軟劍一彎彈了出去,她忙躲身將劍回旋一圈,又刺向?qū)Ψ健?p> 兩柄劍在空中搖曳生姿,剛?cè)岵?,卻又剛?cè)嵯嘞?,白軒公子一招快似一招,魚腸劍舞出各種精妙之勢,卻又能引著郁嵐舒的劍,隨其變幻各種不同的招式,云中飛雪也隨之曼妙出各種姿態(tài)。
劍與劍的交融,竟翻出漫天花絮,門前的梧桐葉洋洋灑灑,襯得二人如同一對璧人起舞弄清影。
半盞香的時辰,兩人回劍落地。
“我這套月寒風起,是我多年研習而得,雖然只有八招的招數(shù),但若能悟得其中真意,一招即勝百招!”
“這么厲害?嵐舒剛才見公子這劍招,有風的輕柔,又有月的高冷,張馳有度,收放之間將劍氣五行拿捏得恰到好處,王宮高手如云,卻從未見過這樣的精妙絕倫!”
白軒公子面上現(xiàn)出詫異與驚喜,
“沒想到你竟識別出這套劍法精要之一,便是分寸二字,將其掌控好,便已修得大半。這劍法并非以剛猛為主,而是以柔與溫見長,正適合女子修習?!?p> “太好了!等我學會了,是不是可以闖蕩江湖了?”
郁嵐舒撫掌,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你現(xiàn)在也可以闖蕩江湖。劍來自江湖,在江湖中歷練,便是修行。”
白軒公子諱莫如深的話,卻永遠通達于世間萬物。
郁嵐舒興奮地抽回劍,又悻悻地低下頭,
“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和白軒公子見識一下真正的江湖!”
“現(xiàn)在就有一個機會!”
夜孤寒的聲音從空曠的湖面?zhèn)鱽?,他一襲黑衫青衣翩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