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不喜歡我叫你周老師嗎？

　　一曲彈完。

　　“《夢幻曲》，小時候聽你彈就很喜歡?！背剀圆蛔杂X勾起唇角。

　　周羨抿唇，緩緩舒展雙手。

　　書房只開了廊燈和鋼琴一側(cè)的落地?zé)?，幽黃的暖色燈光像是給整個鋼琴打了一層朦朧的疊影。

　　“還可以再聽一首嗎？”池茉意猶未盡。

　　周羨側(cè)頭看了看她，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很有節(jié)日氣息的紅色家居服，毛茸茸的面料，一頭長發(fā)垂在腰間，正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他抬起手臂，在她頭頂上輕撫兩下后重新回到黑白鍵上，深深沉了口氣。

　　低沉的鋼琴聲如同碎片，在冗長的夢境之中被不斷拼湊。飛舞的琴鍵如同跳動的心臟，沉湎的，孤單的，傾訴積攢的情緒，而后緩緩沉寂。

　　池茉第一次聽這首樂曲，說不出來的感覺，只覺得想在低訴熱烈的情感壓抑中爆發(fā)后徹底泯滅。

　　安靜片刻，周羨低聲問，“喜歡嗎？”

　　池茉點頭，“這是你的新作品嗎？”

　　“只是個demo，成曲之前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好特別的曲子。這首曲子有名字了嗎？”

　　周羨涉足商業(yè)流行音樂以來，雖然流行金曲頻出，但已經(jīng)很久沒有在嚴(yán)肅音樂圈里展露鋒芒，外界引論的聲音紛擾，更有傳聞?wù)f周羨即為大神，也難逃資本利益圈的誘惑，顯然已經(jīng)失去創(chuàng)作的初心。

　　池茉真心為他有新作品開心。然而這曲子，總讓她隱隱覺得流露出一絲難以名狀的孤獨感。

　　“還沒想?！彼卣f。

　　“那么，我是第一個聽這首曲子的人？”

　　看池茉像個小孩一樣什么都喜歡“爭第一”的樣子，周羨低沉一笑，點頭。

　　池茉自信思考片刻，才開口，“你覺得trapped heart這個名字，可以嗎？”

　　周羨眼神閃了閃。

　　池茉目光一頓，意識到似乎不該說這些，“我不是專業(yè)音樂人，只是隨便說說的。你不用當(dāng)真?！?p>　　周羨沒有說話，目光停留在池茉一雙黑而幽深的瞳孔上。

　　“新年第一天，聽了周老師現(xiàn)場版演繹，我很滿足?！彼鹧b不在意，笑嘻嘻的。

　　“名字的事，我會考慮?！敝芰w說完起身，走到寫字臺前。

　　書桌上散落著好幾本他最近在看的書，于恒昨天送來了品牌合作方寄來的最新出版的音樂相關(guān)的外語工具書類，大部分都是西班牙語原著，還有一些英文原版圖書。

　　他將書一一分類，打算放進(jìn)書柜里。

　　“我來幫你。”池茉也跟過去。

　　池茉在西班牙留學(xué)幾年，多多少少會說一些簡單的西班牙語對話，書寫上雖然不能長篇大論，但一般的文章也能看懂。

　　她將分散在桌角的基本基本樂理類書挑跳出來，按照大小依次摞起來，又將古典音樂史類的書分門別類。

　　都是大而厚重的書，池茉恰好看見一本以圖片為主的音樂史，書的封面是一張音樂家克拉拉舒曼的照片，她好奇地翻開。

　　嶄新的膠版紙透出一股淡淡原木漿的味道，是西班牙原文的自傳。池茉簡單翻了幾頁，直到偶然翻到最后一頁。

　　一張單薄的被撕碎的紙片夾在最后一頁和封底之間。

　　書是嶄新的，應(yīng)該還沒有其他人翻看過。

　　她拿在手里定神仔細(xì)看了看，這似乎是藥品說明書的一角。

　　上面的字跡被氤濕之后散開，隱約能看清的只有“ansiedad”一個單詞。

　　她遲疑一下。

　　周羨將一厚摞書擺進(jìn)書柜的空層，回身目光一瞥，看見池茉正對著什么詫異。

　　“怎么了？”他幾步走過去，看見她手里拿著那張被他撕碎的紙片，面色沉下來，徑直伸手一奪。

　　池茉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睜大眼睛訝異地看著他。

　　周羨看都沒看將一角碎紙攥住，聲音毫無起伏。“胡老師托我?guī)兔Ψg的最新藥品說明書。”

　　池茉微微張了張嘴。

　　周羨看她一眼，語氣更淡，“有什么問題嗎？”

　　“沒什么?！背剀灶D一下，“可是這說明書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被撕碎了吧？你是不是還要還給胡老師？”

　　說話間，他已經(jīng)將這破碎的一角在手心里揉得皺成一團。

　　“只是復(fù)印件而已，不需要還?！?p>　　池茉點點頭沒再說什么，重新將書合上，碼在最后。

　　周羨接過池茉手里的書，放回桌面，“書就放這兒吧，我叫于恒來弄。”

　　池茉愣了一下，明明是周羨先主動說要整理的，“只剩幾本沒放好而已，就不用勞煩于恒哥了吧？”

　　“這是助理該做的?！敝芰w低聲說，“還有，于恒才比你大兩歲，‘哥’這個稱呼沒有必要?！?p>　　池茉踟躕了幾秒，覺得周羨的語氣怪怪的，“大兩歲不可以叫哥嗎？”

　　“我大你四歲?！敝芰w提醒她。

　　所以，這是要她稱呼他哥哥的意思嗎？

　　池茉看不穿周羨。

　　“你不喜歡我叫你周老師嗎？”池茉猶豫了一下，“可是大家都是這么稱呼你的?！?p>　　她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稱呼他的，一直都沒見他反對過，新年第一天突然不滿意了？

　　池茉忽然靈機一動，“還是說，周老師覺得哥哥的輩分不夠？不然我叫你一聲周叔叔怎么樣？”

　　他垂眸，池茉戲謔地凝視他，笑的肆無忌憚。

　　“我不介意。不過?！敝芰w棲身向前，伸手輕輕抬起池茉的下顎，“這個稱呼該有個適當(dāng)?shù)膱龊喜艑??！?p>　　他頃刻俯身，攻城略地，唇舌交纏。

　　池茉很快喘不過氣來，伸手去推，卻被他鉗住，拉到他身后去。

　　她有種甘愿下墜的失重感，徹底放棄抵抗，干脆一把摟住他的腰。

　　吻由攻轉(zhuǎn)守，細(xì)密綿長。周羨摟在池茉腰的手輕輕用力，將她抱起。

　　周羨唇瓣悄悄別開寸許，額頭相抵，沉吟，“不急，先帶你看樣?xùn)|西。”

　　他將她放回寫字臺桌面，左手手臂摟住她的腰，右手手臂穿過她的膝蓋，打橫抱起。

　　周羨帶她走出來，穿過書房和臥室，走到三層走廊的另一端停了下來。池茉看了看周羨，他以眼神告訴她就是這里。

　　她下意識地心臟跳得更快。

　　在周羨的懷抱里，池茉伸手緩緩?fù)崎_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