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兩塊錢一斤的玉米,又大又甜的香玉米?!编l(xiāng)下的農(nóng)戶開著一輛小貨車,拖著剛剛采摘的新鮮玉米在街上叫賣,一些婆婆們拿著一個熟料袋挨個檢查玉米的品相。
“清倉大甩賣,不退不換,一口價,30元一件?!蹦抽T面到期的服裝店門口放著的大喇叭持續(xù)的播放吸引顧客的聲音。
喧囂嘈雜的市集,紅色篷布下的木架上擺放著各式衣物,一個又一個玻璃箱,新鮮的魚類等待著一位買主把它們帶走。
有的人為了一毛兩分喋喋不休,有的人手拿團扇守著面前的幾個菜籃子,有的人停下電動車,出聲詢問老板:“這菜怎么賣?”
鐘聲響起,城市邁入了新的一個小時,九下鳴鐘,現(xiàn)在是上午九點。
“額,額,啊?!焙翢o征兆,一個人徑直倒了下去,菜籃子里的菜四散滾動。
“哎呦,碰瓷的兒呀?”一個老人夠起腦袋看著。
“呀,有沒有打120???”一個大媽高聲尖叫到。
還有一群老東西們,彎下自己本就不好的腰,開始撿那些散落的蔬菜。
此時有個路過的好心人走了上去,它俯下身子,查看老人的情況。
“老先生,醒一醒?!彼贿厙L試喚醒老人,一邊掏出手機打算打電話呼叫幫助。
老人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身體發(fā)熱,他猛的睜開眼,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以及一顆兇狠的瞳孔看著面前的好心人。
一雙如鋼鉗一樣的手猛的抓住好心人的腦袋,瘦弱的肌肉爆發(fā)出吊車彈簧般的拉力,它張開血盆大口,皮膚脫落,露出牙齦和黃牙,徑直咬向好心人的脖子。
那驚人的咬合力,在牙齒接觸皮肉的一瞬間就完成了閉合,隨著牽動脖子的肌肉猛然收縮,一塊鮮紅的血肉被生生拽了下來,好心人斷裂的頸動脈向外噴出鮮血。
鮮血在地面鋪開,人們四散逃去,老人啃食著尸體,就好像他本應該這樣做。
于此同時,在城市的各處,大量的人瘋狂的攻擊起其他人,本來還是在好端端的聊天的好友,隨著一次莫名其妙的摔倒,重新站起來的那個“他”變成了面目可憎的怪物。
…………
滴鈴鈴,滴鈴鈴,鬧鐘響了。
“啊,哈哈?!蓖跆烀鞣艘粋€身,一巴掌拍在鬧鐘上,然后它就不叫了。
本打算繼續(xù)睡下去的王天明剛側(cè)過身,他的手機鈴又響了,手機放在電腦旁,王天明沒有辦法,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爬起來,去看看是哪個崽種大清早的給他打電話。
“喂?我淦你娘。”王天明一肚子的起床氣全部撒在了這個來路不明的電話身上。
“你打開窗戶看看外面再說話?!痹娪陸械酶常F(xiàn)在才是焦頭爛額,一個晚上,她眼睜睜地看著這個落后文明的公共衛(wèi)生資源機構(gòu)從有到無轟然倒塌,甚至她不能從這個本地政權(quán)的信息庫找到任何一點有關(guān)的信息。
王天明不耐煩的打開窗戶,探出頭,然后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這是咋地了?殺豬殺到我家門口了?』
在看樓下,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呆滯的站著,他們的身側(cè)不是大灘的鮮血就是被撕扯到看不出原樣的殘軀,這樣的景象一直延伸,直到王天明看不見的地方。
王天明把頭縮回來,用自己的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以為自己眼花了,看錯了,于是又伸出頭看了一次。
不好意思,好像又沒有眼花,整個小區(qū)地面該怎樣就怎樣,剛剛怎么看到的現(xiàn)在就看到了什么。
『我一定是在做夢吧?』
王天明揪了自己的臉,疼,咦,那是不是說我沒在做夢。
“發(fā)生,什么事了,外面怎么變這樣了?”王天明問向詩雨,然后他看了看自己的鐘,自己起的也不算晚,也就上午十點左右吧。
“大約一個小時前,我也不是很清楚發(fā)生了什么,反正這顆星球上的絕大多數(shù)普通人突然變成了你剛剛看到的呆滯的生物,有點像電影里說的喪尸?!?p> “WC,早知道早點起床了,本來今天打算去買泡面的?!蓖跆烀骱蠡谧约簽槭裁礇]有把鬧鐘提前幾個小時,那樣至少自己能吃個早飯。
“喂喂喂,那是關(guān)注的重點嗎?”詩雨被王天明的佛系震驚了,這種時候手足無措,內(nèi)心慌張不才是正常表現(xiàn)嗎?
“不然嘞,沒飯吃了,他們要真是喪尸,我現(xiàn)在下去不也是送死?早知道昨天晚上應該轉(zhuǎn)點就睡覺的?!蓖跆烀骱苁菬o奈,后悔不已,肚子餓了。
“額,其實你并不需要過分的擔心,下樓還是沒有問題的,還記得我給你的隱藏者戰(zhàn)衣嗎?正常來說僅憑牙齒是不可能咬穿戰(zhàn)衣的,所以你在喪尸群里移動除了有點痛以外是不會直接被咬死的。”
“哦,那它挺厲害的,不過我也沒打算下樓?!蓖跆烀髡f完就把自己的倉庫打開從里面拿了一桶泡面出來。
詩雨透過手機攝像頭看到這一幕都無語了,哪有你這么暴殄天物的?這種級別的保險庫你用來裝泡面?
“我覺得你應該下樓,出門走走?!痹娪暾f到,她有自己的考慮。
“我下樓有什么意義嗎?”王天明一邊燒上一壺水,一邊拿著手機進入廁所洗漱。
“還是很有意義,我剛剛粗略看了下你所在城市的情況,本地的政府已經(jīng)失去了任何行政管理能力,一些公共服務也已經(jīng)癱瘓,現(xiàn)在的大部分人都盡可能快的躲到了自己的家里,估摸著也是想等待救援,現(xiàn)在下樓意義不大,等個幾天后,待到大部分的幸存者手頭上的資源都已經(jīng)耗盡的時候,我們再出門才有意義。”
“馬斯一一(什么意義)?”王天明一邊刷牙一邊聽詩雨說話。
“我給你的任務是拉人入伙,現(xiàn)在就是個絕佳的時機?!痹娪晖蝗挥辛瞬诲e的想法。
“折磨哥十(怎么個事)?”
“如果長時間收不到政府的通知,或者說得到政府機關(guān)的救援,人們便會出于生存的需要而自己行動?!?p> “咕嚕嚕,撲,啊。那確實,可現(xiàn)在政府已經(jīng)發(fā)文了啊?!蓖跆烀骺聪蛄俗约旱氖謾C,一條短信立在手機屏幕的最上端,上面赫然寫著:因未知情況造成大量傷亡,請各位民眾待在家中,保持通訊,政府正在積極組織救援,請大家稍安勿躁。
“當你手頭上所有可以食用的物質(zhì)都消耗殆盡,而政府口頭上的援助遲遲不到的時候,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會擅自外出,如果這個時候我們能出現(xiàn)在他們旁邊,只要能讓他們看到加入你以后絕對可以保障生存,一般人這個時候都不會有什么意見?!?p> “要是那人圖謀不軌呢?我這么做豈不是引狼入室?”王天明問到,他可不認為自己擁有分辨好壞人的能力。
“別多想,在那人在抵達基地前絕對不會輕舉妄動,到了基地后,他們要是敢輕舉妄動,我是不會讓他們找得到自己的尸骨的。”詩雨安靜的說,不過區(qū)區(qū)幾個本地智人,用于對付登船的敵方士兵的內(nèi)置武器系統(tǒng)還能搞不過他們?
王天明心中暗自記下了一條結(jié)論:不要在基地內(nèi)惹詩雨,除非活膩了。
洗完口臉,詩雨去接著探查城市內(nèi)的情況了,王天明則是坐在看會兒手機等水開泡面,然后他就想到了一個人,連忙打開聊天軟件。
樹上一只鳥:在嗎?
王天明找的人是帶他打游戲的師傅,對方技術(shù)高超,人也比較豪放,天天上來就是一個無情鐵手,對方也是為數(shù)不多的王天明可以比較舒服的交流的人了,某次聊天時知道了對方也是在這座城里,如果要拉人入伙的話,他肯定是個不錯的選擇。
夜楓:Σ(°Д°;
樹上一只鳥:怎么了?
夜楓:你居然還活著。
樹上一只鳥:我其實剛剛起床……
夜楓:(?_?),你厲害。
樹上一只鳥:話說回來,你也在武鄴城對吧?
夜楓:是的,怎么了?
樹上一只鳥:我來找你吧,正好我家里沒吃的了,我也要下樓去吃點東西。
夜楓并沒有立刻回答王天明,可能他覺得一時間任何詞語能夠很好的表達他現(xiàn)在的心情。
樹上一只鳥:怎么了?
“你這樣說話,別人不是無語才出了怪了?!痹娪晖虏鄣?。
“你懂什么,‘與朋友交,能無信乎?’我這是坦誠相待。”王天明理直氣壯,覺得自己做的沒有錯。
夜楓:額,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樹上一只鳥:不知道說什么就不說了,先把你家的定位發(fā)給我吧,我去找你。
夜楓:等等,你是不知道現(xiàn)在出門有多危險嗎?政府都告訴我們了不要擅自出門!
樹上一只鳥:可我餓了,總不能吃奧力給吧?
此時的夜楓完全無言以對,麻蛋,他說的好有道理。
最后夜楓拗不過他,只能把自家的定位發(fā)給了他,理論上不算遠,大約幾個小時就能趕到,可現(xiàn)在由于不知名的異變,估計要繞路,消耗的時間可能要提高不少。
夜楓:要是太危險還是別來了吧,在家里想想辦法解決吃喝吧。
樹上一只鳥:問題不大,你教我的,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夜楓:那是游戲啦!現(xiàn)在怎么能夠那樣做!
樹上一只鳥:別擔心,等我來了你就知道為什么我敢了,就這樣,這幾天保護好自己,我要到的時候會提前通知你的,你看到時候能不能搞個什么顯眼的東西掛起來,我方便找你。
夜楓知道自己完全說服不了他,就只能在聊天軟件上安靜打出一行字來表達自己的關(guān)心。
夜楓:請務必小心,我等你。
輕輕放下手機,他腦海里浮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想法:兄弟,你好香。
“你們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痹娪耆逃^摩了兩人的聊天,面對兩人毫無防備的對話,由衷的發(fā)出了這番言論。
“那是,我們基本上就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王天明很高興詩雨能夸他。
“不,我的意思是,她居然可以毫無防備的就把自己家的地址告訴你,她這么做才是引狼入室吧?”可惜詩雨不能向王天明展示自己的表情,不然那份壞笑可能讓某人看出一些端倪。
“怎么可能,我是那種人嗎?人不能,至少不應該?!蓖跆烀饔X得自己不是南通,至少現(xiàn)在還不是南通,也不排除急了之后會有《兄弟,你好香》的情節(jié)發(fā)生。
“哦,你還頗有操守的嘛?!痹娪陦男χ?,吃瓜,就是AI都喜歡。
“好了好了,你知不知我們怎么去那里?”王天明一邊問,一邊泡面,準備吃飽就出發(fā)。
“我只知道一些大路是根本走不了的,上面全是產(chǎn)生了異變的人,其他的一些沒有監(jiān)控的小道我不清楚,我盡量幫你排除一些擁堵的小道,避免你被踩死了?!痹娪昴芰τ邢?,她還做不到入侵衛(wèi)星,要是做到了,她完全有能力給王天明找出來一個暢通無阻的道路通向他的目的地。
“那就行,我吃個飯就走?!蓖跆烀髡f完,揭開泡面蓋,拿出塑料叉,端莊而優(yōu)雅的食用方便面。
“那你有什么武器嗎?”在王天明吃完后,詩雨發(fā)出了疑問,雖說咬不死,但總不能全程繞道走吧,遇到一個兩個敵人解決掉絕對比浪費時間繞路要好。
“有把水果刀。”王天明跑去廚房,將他的“破傷風之刃”拿出來給詩雨看。
“……我就怕它打到一半自己給折了?!痹娪隉o奈的發(fā)表意見。
“那咋整?”王天明也沒有辦法,家里就這一個利器,如果鍋也能當武器,帶上也無妨。
“那你還是繞路吧,我實在想不出來你現(xiàn)在能搞出什么像樣的武器。”詩雨哭笑不得,只能將就著,湊合過。
“那我整理一下東西,下午再出發(fā)?!蓖跆烀骺戳艘谎圩约旱姆块g,自己的老婆們要妥善保管,要放個安全的地方,千萬不能被其他人拿去了。
“隨你,我無所謂?!痹娪暌材艹眠@個時間多尋找一點潛在的有機會為基地建設出一份力的人,同時她還要搞清楚這個異變到底是什么東西引起的,它的原理是什么,弄清了這些,她才能更好的指引王天明前進。
…………
時間一晃就到了下午,期間王天明還打算上網(wǎng)玩會兒游戲,然后發(fā)現(xiàn)雖然能進,但沒有人。
最后又被詩雨強制要求睡了個午覺,現(xiàn)在他醒了。
他背起了不算重的行囊,因為他發(fā)現(xiàn)可以把東西塞黑色倉庫里,背著背上又累又顯眼,在包里放點東西,偽裝為一個出門尋找食物的彈盡糧絕之人可以很好的規(guī)避不必要的麻煩。
即將離開時,他不忘與自己的“老婆們”一個個活靈活現(xiàn)的,可脫的手辦以及大量的NSFW抱枕說再見。
『有朝一日,我一定會回來把你們帶離苦海的,等著我,我一定不會食言。』
他的眼中飽含熱淚,像是要離開了生自己,養(yǎng)自己的親娘。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婆婆媽媽的?快一點!”詩雨看不下去了,她給他的先進耳機除了可以成為她的載體,還能充當她的眼睛,來實時獲取王天明的方位以及他即將要干什么。
“好好好,好好好,知道了啦?!?p> “現(xiàn)在把你的戰(zhàn)衣穿上吧。別忘了我那時給你說的?!?p> 王天明自是不會忘記如此重要的知識,他把一個黑色包裝盒從自己的倉庫里拿出來,小心的打開盒子蓋,里面安靜的躺著一枚黑色的晶石,他拿出晶石,將盒子放回倉庫,再將晶石放在自己左手手腕上的暫時隱形了的終端的玻璃屏上。
晶石破碎,化作滿天的塵埃,塵埃纏上王天明的手臂,順著他的皮膚四散開去,將它整個人包裹在塵埃之中,很快,王天明的眼前漆黑一片,但隨著一個空靈的聲音響起,他的面前出現(xiàn)了光。
“戰(zhàn)衣已就緒。”
一位身著黑色鎧甲,身上點綴紅色和金色的人站著,他就是王天明,但現(xiàn)在沒人能夠認出王天明,戰(zhàn)衣通過視覺傳感器直接進行偽聚焦,把他正常視野能看到的東西直接投影到他的視網(wǎng)膜上,聽覺傳感器則將一些無用的聲音過濾掉,留下比較有用的聲音,讓他們傳入王天明的耳中。
“我的媽呀,這玩意還有空調(diào)?”
“你不會以為共和國的戰(zhàn)士們頂著近百度的高溫作戰(zhàn)吧?”
“我還是太膚淺了。”說完,王天明打開門,本打算開開心心的進行自己的末世冒險,結(jié)果剛一出門,迎面而來歡迎他的就是一個異變了的人……
…………
夜幕降臨。一位翩若天仙的女子在自家的客廳里踱步,她那對靈動的眼睛正不斷的轉(zhuǎn)動,像是在擔心什么。
她透過陽臺的玻璃,看見了漆黑一片的城市,安安靜靜。
她的心愈加不安,她覺得自己做了件錯事,她希望有人來找她,但又不希望又一次害死別人……
“啊啊啊,我為什么要給他啊?”她似乎陷入了自責的深淵之中,一時間難以自拔。
『要不,我也去?』
想到這里,她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貿(mào)然前進只會給別人帶來麻煩,就像當年一樣。
回憶與現(xiàn)實交織,她深陷精神的囚牢里不能自拔,她找來了一張椅子,坐下,在燈光的照射下,她脖子上的一件吊墜閃著點點躍光。
“也許,我還有些事可以做?!彼蜃约旱呐P室,在自己的儲物箱內(nèi)放有一些以前的東西。
一張黃紙,一根毛筆,一瓶墨水,一方硯臺。鎮(zhèn)紙,起筆,點墨,走字。
夜深人靜,當她只能聽見蟲兒們的歌唱時,不經(jīng)意間,手機亮起。
7/09晚上7:13
夜楓:你還好嗎?
7/09晚上10:14
樹上一只鳥: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