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想法
沒過多久，一碗香噴噴的炒疙瘩便端上了桌，徐濤眉開眼笑的抄起筷子，扒拉了兩口，那面疙瘩剛一入口滑溜，吃起來耐嚼不說、還有口勁兒，簡直越嚼越香，他一個沒收住，三下五除二的就干掉了一大碗。
一碗炒疙瘩下肚后，徐濤也算是解了饞了，他放下手中的碗筷，又坐著休息了一會，這才起身離去。
“師傅，您們BJ這哪里有水井?。俊?p> 出門后沒多久，徐濤就被一對風(fēng)塵仆仆的夫妻攔住了，夫妻兩攔住他后，急吼吼的詢問。
“水井？你們找那玩意干嘛？”
徐濤納悶的回了句。
“您是不知道啊，這京城哪里都好，就是沒個喝水的地方。我跟我愛人出來逛逛天安門。
這一圈下來，渴的不行了，可這商店里的汽水一瓶就得一毛六分錢啊，我們兩是從鄉(xiāng)下來的。
這做一天工下來也才八分錢，哪里舍得花這錢呢，這不就尋思著找個水井或者水管子對付對付。
可這轉(zhuǎn)悠了半天愣是沒看到一口水井，還把我給轉(zhuǎn)暈了，方向都找不到了?！?p> 夫妻兩對視一眼，男的立馬站出來回答。
“奧，原來是這樣啊，我說呢，不過話說回來，這附近還真沒什么水井。就算有，那也是在人家院子里呢。
不過您放心，咱老北京人都好說話，這樣我?guī)^去討杯水去?！?p> 徐濤恍然大悟般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帶著兩人走過這條街道，來到居民區(qū)。
隨意的掃了一眼后，來到兩坐在門口喝茶的大爺面前。
“二位爺，這茶挺香啊，給我們來一碗行不？”
“行，有啥不行的，來，喝?！?p> 兩人痛快地答應(yīng)下來。
“這什么茶啊，怎么這么香？”
女的喝了一口后，將碗讓給男的，略微喘了口氣，好奇的問了句。
“這個??？這就是普通的大宗茶，香那是因?yàn)槲以诶锩娣帕塑岳蚧?，哈哈?！?p> 其中一位大爺笑著回道。
“難怪我覺得這么香呢，謝謝啊?！?p> 男的喝完碗里的茶后，將手中的碗放回原位，笑著道了聲謝。
“再來一碗不？”
大爺熱情的提起茶壺吆喝了句。
“不了，不了，夠了，夠了?！?p> 夫妻二人連忙抬手拒絕。
“真是麻煩您了，同志，還特地帶我們走了一程?！?p> 喝完水后，徐濤笑著跟兩位熱情的大爺說了幾句，隨后帶著有些迷路的夫妻兩走了出去。
“沒事，沒事，大家都是中國人，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p> 徐濤擺了擺手，客氣了句，三人隨后便分道揚(yáng)鑣了。
“媽，我要喝水，我快渴死了?！?p> 和兩人分開后徐濤繼續(xù)順著前門大街溜達(dá)著，路上他湊巧聽到了旁邊一個小孩哭著問自己母親討水喝。
“你這孩子，就不能多忍一會啊，這外面又不像家里，我去哪里給你找水啊?！?p> 當(dāng)媽的訓(xùn)了孩子幾句，強(qiáng)拉著他走了。
“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我擺開八仙桌招待十六方……”
這點(diǎn)小插曲對于徐濤來說也就算個樂子，他還打算回家把這事告訴兩妹妹，哄她們開心。
路口一轉(zhuǎn)，又是一條胡同，胡同的過道里坐著幾個老漢，在哪里咿呀咿呀的唱著戲。
“這退休了就是好，大街上隨便找個地，就唱起來了，還別說，這段沙家浜唱的還挺有味的……”
徐濤看到這一幕后，站在那里聽了一會，順便還點(diǎn)評了一句。
話音剛落，他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有了個想法，不過這成不成的還得去找李云奇商量商量才行，畢竟街道批下來的資金在他手里。
有句話說得好，心動不如行動，徐濤打定主意后，也不多待，大步流星的朝街道辦事處走去。
“李叔，真巧啊，我正要去找你呢，我剛才想到了一個好主意，覺得咱們可以試著搞一搞?！?p> 徐濤興沖沖的跑過來，卻在辦事處門口碰見了提著公文包滿臉苦澀的李云奇。
“奧，是嗎？我就知道你們年輕人腦子好使，快說來聽聽?！?p> 李云奇眼前一亮，急忙催促了起來。
“你聽我說啊，李叔，我這前面跟你分開后，本來是尋思著在大街上看看，有沒有什么咱們能做的生意。
可是沒想到卻碰到了好幾個趁著五一假期來參觀天安門但是沒水喝的外地的同志?！?p> 徐濤這一路上已經(jīng)想好了，自己這主意固然可以，但是要是直接說出去，那就容易讓人覺得廉價(jià)，所以他特地賣起了關(guān)子。
“這天安門那邊不是有賣汽水的商店嗎？怎么會沒水喝？”
李云奇納悶的看著他問道。
“李叔啊，這您就有所不知了，我這么跟您說吧，就我插隊(duì)那會，每天累死累活的，辛辛苦苦的一天下來才給八分錢。
這汽水一瓶就得一毛六，那要是換成過去，可是我八天的工錢呢，這來咱們京城參觀的人里，絕大多數(shù)的都是鄉(xiāng)下人。
窮啊，沒錢啊，就算有，那也舍不得花這錢呢，只能滿大街的找水喝啊?！?p> 徐濤神秘的笑了笑，語氣略微停頓了一下。
“也對啊，這年頭大伙都不富裕，尤其是農(nóng)村，更是一分錢當(dāng)兩分錢花，這一瓶汽水對他們來說的確是貴了點(diǎn)，可這跟咱們的事情也沒關(guān)系啊？”
李云奇略做思索后，倒是很理解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只是他還是沒有想明白這跟自己的任務(wù)有什么關(guān)系。
“不是，您繼續(xù)聽我說啊，這外地來的同志不是沒水喝找我打聽哪里有水井嗎？
我這一尋思，城里的水源幾乎都在自家院子里呢，一時半會的還真不好找，所以我就把他們帶到了胡同里喝茶的老人哪里。
說了兩句好話，幫他們討了一碗茶水，這您還別說，大熱天的，喝上一口茶。
可比汽水解渴多了，而且這茶還有個好處，那就是涼了敗火啊，尤其是這天也馬上就要熱了，正是時候，現(xiàn)在您懂我意思沒？”
徐濤努了努嘴，看著李云奇道。
“我這似乎有點(diǎn)想法了，但是就是差點(diǎn)什么東西，腦子里被霧給擋住了。”
李云奇琢磨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到。
“李叔，您不是喜歡唱戲嗎？那沙家浜您應(yīng)該很熟吧？”
徐濤笑著問道。
“熟，那可是相當(dāng)熟啊，我給你來段，聽好了，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
李云奇一聽這個，戲癮立馬犯了，他清了清嗓子，也沒管什么場合不場合的，就唱了起來。
“老李啊，你這戲癮又犯了，擱辦事處門口就開唱了呀，這影響可不太好啊，收著點(diǎn)，啊?！?p> 這聲音頓時驚動了路過的行人，也驚動了里面的辦事處的領(lǐng)導(dǎo)。
那領(lǐng)導(dǎo)出門一看這情況，倒也是見怪不怪了，畢竟大伙相處多年，都知道這李云奇戲癮大，只要來了興致，隨時隨地就會來一段。
“哎，好嘞，哈哈哈?！?p> 李云奇打了個哈哈，識趣的住口，拉著李云奇走到了僻靜處。
“小徐啊，你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關(guān)子啊，我死活是猜不透??？”
“唉，茶呀，賣茶呀，咱們按照老BJ的傳統(tǒng)賣大碗茶啊，這國家現(xiàn)在不是一直都提倡改革開放嗎？
咱們要是賣起大碗茶，既能弘揚(yáng)傳統(tǒng)文化，又能體現(xiàn)新時代青年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精神，簡直就是兩全其美啊。
您說呢？”
徐濤拍了拍手，不再賣關(guān)子，直接把自己的主意說了出來。
“哎，你還別說，這個主意還真不錯，我這就去向王主任匯報(bào)去。走，咱兩一塊去，這主意是你想的，你可是咱們的大功臣啊?！?p> 李云奇眼睛一瞪，仔細(xì)的回想了一下后，整個人都有些激動了，他二話不說，抓起徐濤的胳膊就往主任辦公室跑去。
“哎，您慢點(diǎn)李叔?！?p> “十萬火急的事情，怎么能慢呢，這事要是成了，那可就是解了我的心頭大患呢。”
徐濤猝不及防之下，被李云奇一把拉了過去，差點(diǎn)跌了個跟頭，好在他年輕，身手敏捷，這才逃了過去。
“主任，主任呢，有辦法了，哈哈，有辦法了?！?p> 李云奇沖進(jìn)王主任辦公室后，興奮的嚷嚷了起來。
“我說老李啊，有什么事咱們坐下來慢慢說，你說你也干了這么多年工作了，怎么還像個小伙子一樣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
坐在辦公桌后的王主任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隨口嘮叨了兩句。
“嘿嘿，我這不是激動嗎？”
李云奇訕笑一聲，辯解了一句。
“什么好事??？把你整得這么激動得，咋了，你家那兩大閨女給你找了個女婿回來？”
王主任笑著開了個玩笑。
“女婿算什么，哪有什么好激動的。”
李云奇不屑的回嘴。
“那是什么好事??？”
王主任笑著讓他們兩人坐下，心中也有些好奇。
“我找到，不，小徐想到安置知青們的主意了，您說，值不值得激動？”
李云奇迫不及待的說了半句，又急急忙忙的改口。
“?。空娴陌。俊?p> 這下輪到王主任不淡定了，她猛地站起來，緊緊的盯著徐濤問道。
“那還有假，我還能拿這事騙你不成?！?p> “快說說，快說說?！?p> “不著急，不著急，咱們慢慢來，你也讓我們喘口氣不是?！?p> 事情到了這一步，李云奇反而不著急了。
“要的，要的，來來來，老李啊，小徐啊，你們嘗嘗我這有別人送的好茶葉?！?p> 王主任殷勤的走過來，打開茶葉罐就打算給他們泡茶。
“主任，這事我來就好了，您坐著，您坐著?！?p> 徐濤見狀，懂事的走過去接手了此事。
“好了，現(xiàn)在這茶也有了，歇也歇了，老李，可以說了吧？”
看著火候差不多了，王主任笑問。
“主任啊，我問你，咱們京城最熱鬧的地方是哪里？”
李云奇清了清嗓子，反問了一路。
“那還用說，肯定是咱們大柵欄啊，這里可是前門大街啊，那逢年過節(jié)的，人山人海的，過來參觀的人烏泱泱的，數(shù)都數(shù)不清啊?！?p> 王主任下意識的回答。
“哎，您說的沒錯，這咱們大柵欄的確是京城最熱鬧的地方，也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這外地人逛完天安門后啊，保準(zhǔn)了就往咱們這里溜達(dá)，吃點(diǎn)好吃的，買點(diǎn)特產(chǎn)啥的，帶回去給家里人顯擺。”
“嗯嗯，沒錯，這我知道?！?p> 王主任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他很有耐心的等待著他繼續(xù)說。
“這一溜達(dá)，問題就來了，咱們這大柵欄那得多大啊，這逛完天安門，再往咱們這里轉(zhuǎn)一圈，這吃的的確不少，可是這喝的除了國營商店的汽水，可就沒別的了。
你想啊，這汽水多貴啊，一瓶就得一毛六啊，這可不是什么小錢啊，那有幾個人愿意花這冤枉錢啊。”
“嗯，是，沒錯，這趕上好日子，那大街上圍著的人的確多，連自來水都搶著喝?！?p> 似乎是想到了那場景，王主任笑著說道。
“是啊，現(xiàn)在您猜到我門要賣什么了吧？”
李云奇拍了拍大腿，戲虐的瞅著王主任問道。
“哎呀，您這話說的，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啊。”
“小徐，告訴她。”
李云奇滿意的笑了笑，把這個解開謎底的機(jī)會讓給了徐濤。
“主任啊，李叔和我調(diào)查了一下咱們大柵欄的買賣，我們啊，決定賣茶，大碗茶，咱老BJ的大碗茶?！?p> 這李云奇話已經(jīng)說的差不多了，徐濤可不敢繼續(xù)賣關(guān)子，直截了當(dāng)?shù)慕议_謎底。
“大碗茶？那玩意能賣多少??？”
王主任等了半天，等了這么一句話，心頭頓時有些失望。
她可是土生土長的老北京人了，對于這東西自然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小時候也沒少喝這玩意，對這玩意的那是門清。
“哎，主任啊，這生意嘛，小有小的做法，大有大的做法，如今咱不是沒錢嗎？
這大碗茶成本又不高，做法也簡單，而且還干凈衛(wèi)生，隨便找個人都能上手，那還有比這更合適知青的事嘛？”
一聽著口氣，李云奇立馬跳出來反駁。
“嗯，似乎也有些道理，那你們打算賣多少錢一碗?。俊?p> 王主任勉強(qiáng)打起精神來問了一句。
“這個還沒想好呢，我們還需要討論討論。”
李云奇看了看徐濤，徐濤聳了聳肩，雙手一攤，表示自己還沒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