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們都在寺中做著早課,這里只有那些勤奮的捕蟲的鳥兒不時的發(fā)出一兩聲清脆的聲音,
淡淡的霧氣在寺院之中彌漫著,寺院的正殿和幾座偏殿在這些濃霧之中若隱若現(xiàn),看上去十分的莊嚴美麗,就好像是佛的國度真的降臨了人間一樣。
不過,趙幼悟的目的并不是這些地方,對于這樣的景色也沒有什么感覺和興趣,
她直接穿過爛柯寺的后院,進入了另一個方向位于樹林內(nèi)的塔林里。
這片塔林由著數(shù)十座石塔組成,按照佛宗的習俗,每一座石塔便是一位佛宗的前輩高人的安息之所,他們留下的骨灰,舍利子便都供奉在這里面。
這種安息之地因為位于佛宗圣地的緣故,也沒有那種理所當然的陰森可怕,反而在正殿傳來的頌經(jīng)聲中顯得莊嚴肅穆,平靜祥和。
想來,這邊是所謂的超度吧。
塔林幽靜,小徑繁亂,行走其間,便如同身處迷宮深處一般,極為容易迷路,
可是趙幼悟就好像有所感應(yīng)一般,一直朝著一個方向走著,沒有一絲的猶豫,這種感應(yīng),實際上依舊是她那天生的,準的可怕的直覺導(dǎo)致的。
最終,她和青衣在塔林的西北處停下來腳步,那里依舊是一座石塔。
只不過這座石塔布滿了青苔,好像很久沒有人收拾了一樣,而趙幼悟的視線也沒有在這座石塔之上,
她此時正看著石塔旁的一座墳?zāi)埂?p> 是的,在這佛宗大能安息的圣地之中,除了那些石塔之外還有這一座墳?zāi)梗?p> 一座普通的不能在普通,毫不起眼的墳?zāi)梗@樣一座墳?zāi)乖谶@樣的環(huán)境之中,反而顯得更加的大眼。
趙幼悟下意識的咬了咬嘴唇,抬起腳步走了過去,在墳前蹲了下來,抬起手輕輕的撫摸著墳?zāi)股系奶邸?p> 這里雖然布滿了青苔,卻很干凈,沒有一絲的灰塵,看的出來,這里時長有人來打掃,
墳?zāi)箾]有墓碑,但是趙幼悟卻很清楚這里葬著的是誰,
這個人從任何角度來說,其實和趙幼悟都沒有任何關(guān)系,但是,對于修行界的另外一些人來說,卻重要無比。
看著面前的墳?zāi)?,趙幼悟的眼圈突然之間就濕潤了起來,她輕輕的解開了腰間的那枚無字腰牌,
玉手無意識的拂過腰牌,沉默了許久后,趙幼悟起身對著墳?zāi)剐卸Y,
十分恭敬,深深的行了一禮,
從她接過這枚腰牌的那一刻開始,她便已經(jīng)將這座墳?zāi)怪械哪莻€人放在了心中,就如同修行界的那些人一樣,重要無比。
“小姐,這里的是?”
青衣有些疑惑的開口問道,
趙幼悟嘆了口氣,開口說到,
“這里是一位年輕的女子,一位可以稱之為昊天之下跳舞最好的女子,她很平凡,有著一個簡單,平凡的名字,原本也應(yīng)該有著一個平凡的人生,只不過,她在最美的年紀遇到了心中最愛的那個人,于是,原本平凡的人生,便也不再平凡。”
“所以她是?”
青衣依舊不解,昊天之下跳舞最好的女子,這樣大的名頭,自己不會沒有聽過,但是卻依舊沒有在腦海之中想到任何線索,
趙幼悟繼續(xù)說到,
“她叫簡笑笑,是當年紅袖招的老板,簡家的二小姐,而當年的簡家大小姐便是如今紅袖招的簡大家,同樣,她也是書院小師叔,夫子的師弟柯浩然,柯先生的未婚妻?!?p> “嘶~”
聽到這個名頭,青衣的神色也出現(xiàn)了變化,恭敬無比,柯浩然,這個名字,在修行界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名字,或許一些散修不是很清楚,但是,對于青衣這樣有著完整的傳承,看過諸多典籍的修士來說,卻可謂響徹天地。
柯浩然,滅魔宗,屠西陵,戰(zhàn)昊天,最后受天誅而死,可謂修行界第一傳奇。
趙幼悟繼續(xù)說到,
“如果她當年沒有被蓮生三十二殺死,那么她便是如今書院的小師嬸,書院之中僅次于夫子和柯先生的存在,同樣的,如果那樣的柯先生或許也不會上桃山,戰(zhàn)昊天?!?p> “如果她和柯先生有孩子,想來也是天賦斐然的存在,同樣,書院里面也會多好多的祖宗,各種方面的祖宗。其實她死的很無辜,甚至可以說是可悲,代表搬到唐國的紅袖招前來瓦山參加盂蘭節(jié)大會,本是普通人的她原本不應(yīng)該遭此劫難的,”
“只可惜,她的愛人是夫子的師弟,是柯先生,而她也是系住柯先生的那根韁繩。從而被柯先生的敵人作為一枚餌逼迫柯先生,最終被殘忍殺害?!?p> 趙幼悟低下頭看著手中的那枚腰牌,
“就算如今的我和她沒喲關(guān)系,可是,接過這枚腰牌的那一刻,我便應(yīng)該因為她而痛恨蓮生三十二,事實上我也確實痛恨蓮生。因為他,這個世界少了一個絕美的女子,少了一個絕頂?shù)奶祢?,因為他,我不得不去走這樣一條,不知道盡頭是什么的道路?!?p> “如果,當年沒有發(fā)生這樁事情,夫子和柯先生想來已經(jīng)完成了他們最大的理想,我是否去走這樣一條超脫的路也就無所謂了吧,只可惜,沒有如果,也沒有假如?!?p> 趙幼悟在簡笑笑的墓前感慨著,同時輕輕的拂去墳?zāi)股系穆淙~和灰塵,即便它們真的很少。
而遠在唐國書院后山,
夫子坐在一旁,滿意的捋著自己的胡子,身旁由書院大師兄李慢慢領(lǐng)頭,站著滿滿十三個人——夫子的十二個弟子,以及書院二師兄君陌的小童,
這十三個人整整齊齊的對著瓦山的方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這一禮很深,很深,就算是面對夫子,他們都未曾行過這般恭敬的禮。
但是這一次,他們行了這一禮。
這一禮不為其他人,只為這位他們原本的小師嬸,這位愛極了他們小師叔的女子,
夫子十二弟子,其中李慢慢和君陌是見過柯浩然的,也是見過簡笑笑,以及如今的簡大家的,
即便是書院三師姐余簾也是知道柯先生的威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