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年的春天比往年來得格外晚了一些,院內(nèi)的杏樹已經(jīng)開花了,一陣風(fēng)吹過來,香氣倒使人心曠神怡。
可這風(fēng)我卻是受不住的,以前從不見我怕冷,如今受些風(fēng)就容易染了傷寒,這身子是大不如前了。
我去將窗戶關(guān)上,小沫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說,傳旨的公公已經(jīng)在明溪宮門外了,叫我準備接旨。
圣上旨意,我嬌縱蠻橫,頂撞皇后,毫無禮數(shù),杖責二十,以示懲戒。并命我在明溪宮思過,無旨意,不得出。
雖說我身子不比從前,但這二十杖責,也是勉強能受住的。能不能出去,我更是不大在意的。其實,自我被冊封為妃,重新入住明溪宮以來,宮中妃子包括皇后,是從沒有來招惹過我的。
可昨日,皇后劉氏不知受誰逸言,她突然來我宮中,說我手下宮女小沫在外對她無禮,當著我的面要教訓(xùn)我宮中的人。
若是真的無禮,小小懲戒也就罷了,可她卻寸步不讓,拿出她治理后宮的中宮后之名,非要把小沫送到掌刑司去受審加刑。
我既知她是沖著我來的,又豈能相讓?我與她帶來的手下大打出手,她手下不敵,我就用劍夾持了她。
而后我對她說:“皇后娘娘,你該知道我是怎樣的人,我不是隨便誰都能過來拿捏的。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就算哪一日我將你殺了,也只不過是把我這條命賠給你就是了,我倒是不要緊,只怕后娘娘是得不償失了。所以,我奉勸您,不要來招惹我?!?p> 皇后氣急敗壞地走了,之后,我便等來了袁羽承的這一道旨意。
傍晚,陽的余暉正好能射進明溪宮的正殿,看著要暖和幾分。小沫跪在我的床前給我擦藥,哭哭暗地說我是因她受過。
不知我是太過心冷還是疲憊至極,聽著她的自責,卻也沒有出聲安慰解釋。片刻后,我聽到了有人推門而入的聲音。
我這明溪宮只有我和小沫二人,不用想,都知道這個時間進來的人會是誰。
袁羽永屏退小沫,拿過藥盒要替我擦藥。他剛伸手,我便起身把藥盒打翻在地。
我說,別碰我。袁羽丞沒有生氣,也沒有說什么,他只是蹲下身去收拾地上的藥。
我閉上眼睛,不想再看,他如今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又何必跟我如此?
他問我:“劉氏好歹也是我冊立的中宮后,想個法子應(yīng)對她也就是了,哪里要做到撕破臉皮不留情面的地步?”
自他登基以來,在我面前從未稱過“朕”,可他以為,有些事情不去刻意提起,大家就真的能忘記嗎?
他以為,我們還能是當初的我們嗎?說到底,不過安想二字。
我回他:“我沒有去殺了她和她的哥哥,就已經(jīng)是留了情面了。既然你如此想,那你何不聽朝堂上的建議,殺了我不是更好?到時也沒有人不給你留情面了?!?p> 袁羽丞聽了我的話,好似有些生氣了,可又好像有些無可奈何。
“你故意如此,就是為了讓我罰你。
阿溪,你到底要我怎么樣?”
他問我要他怎么樣,現(xiàn)今這個局面,我還能怎么樣?
可我還是回他:“我要見鼻鼻?!?p> 袁羽丞瞪著我,那眼神冰冷至極,好像下一秒就要過來上我的脖子。
我絲毫不退卻地迎上他的眼神,最后終究是他敗下陣來,他好似渾身脫力一般,淡談回道:“好?!?p> 很多事,是逃不掉的。袁羽永,我們又能躲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