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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秘:一個囚犯的自我修養(yǎng)

  雖然說我給自己的生存維持任務(wù)之外又開了很多支線任務(wù),但人生畢竟不是卡牌桌游,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白天上班晚上到處找熟人談?wù)摴至y神,白天上完班,我和緹娜都跟死過兩次一樣,能走到路口都已經(jīng)是一種奇跡。

  從這里到橋區(qū)需要坐至少價值五便士的公共馬車,如果線路不好,可能還要花七便士。這么長的路段不可能回來靠走,來回一個人就一蘇勒了。明爾明斯克南市的公共馬車從山腳到城外最多都只要四便士,貝克蘭德不愧是大首都,收費方式跟上輩子某大都市一個鳥樣。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公交車還要分段收費。緹娜也愁眉不展地數(shù)著身上的零錢,嘆氣道:“今天和明天都只能吃黑面包了?!?p>  我提出讓她自己先去,回頭再和我講講情況。緹娜瑟縮了一下,告訴我,“我不敢自己坐,坐公共馬車……我怕馬……”

  她都這么說了,我只能和她一起走。招手叫停了一輛無軌公共馬車之后,我們跳上車廂,萬分心疼地看著售票員收走硬幣,扯了兩張車票給我們。幸好,車上還有不少空座,我打著哈欠坐到座位上,習(xí)慣性地撐住頭,閉上了眼睛。

  緹娜在我耳朵旁邊說悄悄話:“坐過頭了怎么辦?”

  我迷迷糊糊地回答她道:“售票員會把我趕下去的,沒事啦?!?p>  緹娜說:“你心夠大的?!?p>  我是真的沒力氣注意公共馬車走了多久。閉著眼睛晃悠晃悠,晃悠著晃悠著就到站了。售票員如我所說,到站了立刻就叫我們下車,半便士的車程都不讓我們多坐。我揉著眼睛下了車,沿著街道走下去,那個裁縫店的招牌在街道上是最顯眼的。

  緹娜十分拘謹,似乎想讓自己看起來從容自信,但是脖子怎么也放不正,不是昂起來就是向前探,看起來非常僵硬。進門前我還得給她按摩按摩肩頸,讓她的姿勢看起來自然一點。我們在門口準(zhǔn)備了半天,緹娜才能像回到東區(qū)一樣,邁開正常的步伐,推開那家裁縫店的門。門口的風(fēng)鈴叮當(dāng)作響,我眨眨眼睛,很快就適應(yīng)了這家店鋪的內(nèi)部情況,但緹娜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因為它實在太暗了。

  在我的經(jīng)驗里,裁縫店比較暗還算正常,因為掛了很多布料和樣衣,煤氣燈和蠟燭風(fēng)險較大,窗戶又小。這當(dāng)然不是什么問題,問題是屋子里還有一股難以形容的,又甜,又有點發(fā)臭的詭異味道,它可以說是難聞,但也可以說是香,但又不是那種白花或者皮革的味道,反正怎么說都是怪怪的,而且令人討厭。緹娜也注意到了這種味道,皺著眉頭揉了揉鼻子。我們都不知道這究竟是什么味兒,只能相互看看,征詢彼此的意見。

  風(fēng)鈴聲徹底停下來,里屋的小門才被打開。一個五官柔美清秀、氣質(zhì)溫婉的美麗女子走了出來,嗓音如同清泉般悅耳:“下午好,你們是想來定制、還是來取衣服?”

  我和緹娜都被來人的美麗震撼了,直到她輕笑一聲,再次發(fā)問,我才想起來我們此行的目的:“您好,我們都不是……您說您想收學(xué)徒,我們是艾米,額……艾米的家人……”

  “艾米·科林斯?!本熌妊a充說。

  女人思考了一下,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想起來了,那個在酒吧負責(zé)管理動物的女孩子是吧?是有這件事,她當(dāng)時沒有立刻答應(yīng)我,我覺得也很正常。我就是這家店的所有者,蘿爾,有什么問題都可以問我。”

  我從來沒做過學(xué)徒,根本不知道干這一行到底要注意什么,趕緊看看緹娜。緹娜也看看我,我們倆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對方看出我們的窘迫,笑著解圍說:“我先帶你們看看里面的房間吧。學(xué)徒和我是同吃同住的,里面有個小客房,沒有煤氣燈,但是可以點蠟燭。廚房和熨燙區(qū)是連在一起的,除了做衣服,賣衣服,我們也會管清洗和熨燙之類的工作,比一般的洗衣女工的工資稍高一些,當(dāng)然,對衣物的洗滌和護理也有一定的技術(shù)要求……”

  看起來還是挺正規(guī)的,腳踏縫紉機,刺繡的繡棚,熨燙用的烙鐵,手動轉(zhuǎn)的洗衣桶……不是裁縫店還能是什么?看起來完全沒問題的樣子。就連緹娜都有點心動,想到這里來洗衣服了。

  那股味道到底是什么呢?在這些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東西里,那種奇怪的味道實在讓我糾結(jié)。跟著店主人經(jīng)過店里的一個個房間,緹娜幾乎要落下眼淚了?!鞍渍娴慕坏胶眠\了啊,小姐,我都不敢相信她能到這里來……”

  “別這么說,夫人,我也不敢相信您的女兒有那樣高的天賦呢。如果能培養(yǎng)出一個天才女裁縫,那其中肯定也有我的一份功勞啊,這也是我的榮幸。”女人也夸獎著艾米,字里行間透露著對她的期待和喜愛。緹娜想都沒想就要答應(yīng)了,我趕緊攔住她,問問店主人有沒有合同等東西。

  “當(dāng)然有!不過暫時只有初稿,我打算找個律師,咱們一起看看,到時候也有保障,如果我和您家小姐之間出了什么問題,也可以找到相關(guān)的文字證據(jù),互相又有相應(yīng)的處理方法。”店主人非常爽快,拿出了早就準(zhǔn)備好的合同文書。我翻了兩頁,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我頭暈眼花,心想,既然都要找律師再看一遍了,那現(xiàn)在就不用看得那么細了,便把合同合上了。

  緹娜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沖回東區(qū),把女兒揪過來送到店主手里了。我揉了揉太陽穴,剛想問這里到底是什么味道,結(jié)果鼻子一癢,馬上打了一個噴嚏。緹娜急匆匆地把我拉出了店門,一是著急回去告訴艾米,二是不想酒吧的工作遲到。坐回公共馬車上,我還是覺得頭暈暈的,一個勁兒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不知道為什么,我不太喜歡這個裁縫店,再也不想去了。

  下了馬車,我們直奔酒吧而去。老板等得已經(jīng)有點著急了,自己都開始削土豆皮了。急什么,我們本來就沒遲到。偷偷對著老板的背影翻了個白眼,我用涼水拍了拍額頭,開始刷盤子刷杯子擦地板。

  時間好緊啊,都沒辦法和莎倫聯(lián)系了。也許給奧黛麗寫封信加強一下聯(lián)絡(luò)比較好,但是估計我也收不到信……

  好想辭職不干了。但是,我現(xiàn)在的身份是一個卑微的東區(qū)貧困女子娜塔莉,少幻想不勞而獲的生活吧。

  看著一隊一隊蜂擁而入的人群,我終于忍不住,沖到盥洗室里,雙臂撐著馬桶,盯了里面的水三秒鐘后,迅速埋下頭去——大吐特吐了一通。

  謝謝,娜塔莉累吐了。

  一只冰涼的手拍在我的后頸上,我嚇了一跳,剛想回頭,胃里又是一陣翻騰,我還沒看清身后的人,就再次轉(zhuǎn)回馬桶,又吐了第二場。莎倫在背后無奈地說道:“手帕,拿著?!?p>  我把食道里最后的胃酸都翻了個干凈,接過莎倫的手帕擦了擦嘴角,難受地轉(zhuǎn)過頭來,“莎倫……謝謝你……”

  “這個酒吧有問題?!鄙瘋愌院喴赓W地說,“快滿月了,小心。奧黛麗來信?!?p>  我不知道她說的具體是幾件事,交回手帕,接過奧黛麗那封薄薄的信,折兩下放進圍裙口袋里。她的信逐漸變得簡短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最近音信全無,她考慮了我的心理狀態(tài),不好意思多講。莎倫估計我也有點混亂,再次提醒我:“你們的老板,靈感很高?!?p>  “他是非凡者嗎?”我趕緊追問。莎倫搖了搖頭,“暫時不是?!?p>  那我就放心了,一時半會兒打不過我。

  看莎倫又要隱去身形,我趕緊再問一句,“我怎么給你寫信?”

  “交給卡斯帕斯?!鄙瘋惾酉乱痪?,毫不留戀地消失了。我拽下沖水的繩子,在洗手臺洗洗手,打開衛(wèi)生間的門,門口已經(jīng)等了幾個人,罵罵咧咧地鉆進來,估計憋得有點急了。老板正怒氣沖沖地等在吧臺后面,似乎對我?guī)缴蠋男袨榉浅2粷M。早知道我就不洗手,再用他擦杯子的抹布擦手了。

  討厭我的工作。這個酒吧里沒有海綿寶寶,只有蟹老板和兩個厭世程度不同的章魚哥。我悶悶不樂地送酒送菜,還要被客人揪著讓我笑一笑?!皝磉@兒本來就不高興,你也愁眉苦臉的,看著煩死了!給老子笑?。 ?p>  我深呼吸一口氣,對著他瞪大眼睛,擠出微笑??腿藙傁胝f什么,看清我臉上的表情后猛地噤聲,轉(zhuǎn)過身子嘟嘟囔囔地小聲罵了起來。

  非得我做嚇人的表情嚇唬你才能不找事是吧。我嘆了口氣,在送完托盤里的東西之后,躲在角落短暫地休息了一下。

  有時候,理性的方法不如看起來瘋狂的辦法,如果能用不正常但是快捷的方式完成自己的目標(biāo),就不要優(yōu)先考慮講道理了!

  這個想法浮現(xiàn)之后,與之而來的,是那種任督二脈被打通的暢快感。我明白了,只要按照這個守則再扮演兩三次,我就算是徹底消化“瘋子”魔藥了。

  我得從哪兒弄來“狼人”的材料呢。新的壓力就這樣再次壓在我的身上。這個班上的,一點好事都沒有了!

  我絕望地想著,但身體已經(jīng)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繼續(xù)著服務(wù)生的工作。

  等我晉升到了“狼人”,就跟這份傻逼工作說拜拜!什么老板,什么高靈感,什么這個人那個人,都給老子滾?。∥抑灰P(guān)心失蹤的女孩和我自己的吃喝玩樂就好了!

  一回頭,老板正似笑非笑地緊盯著我。一想到我接下來就要滾得遠遠的了,我完全沒慌,甚至還瞪了回去。

  你再厲害,也已經(jīng)掌控不了我了!再欺負我和緹娜我就打車到你家樓下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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