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竟然親臨了將軍府。
他沒有帶任何一個附靈者,也沒有帶他最信重的嚴(yán)世恩,只帶了四個侍者,就坐馬車過來了,而且一副親善的模樣。
“來,把我的相機(jī)拿過來。”國王吩咐了一聲,笑對穆子明道:“御弟應(yīng)該不知道,在整個古邢國,我才是攝影技術(shù)第一人。你來站在這個樹底下,我給你照張相?!?p> 穆子明依然想不通國王的目的,木然的站到了樹底下。他穿著破舊的褂子和緬襠褲,歪著一個明晃晃的大光頭。
國王笑了,道:“來人,去王宮把我的禮服拿一套過來?!?p> 一個侍者領(lǐng)命而去,國王則把穆子明叫到跟前,像親戚家的長輩一樣噓寒問暖,詢問“上過什么學(xué)”“靈性覺醒沒有”這樣的話題。也詢問了穆英諾的傷勢,解釋自己的無奈。
過了二十多分鐘,侍者返回,帶來一套紅黑為主色,鑲金黃邊的禮服,是外套、風(fēng)衣、褲子、帽子四件套。
國王一揮手,道:“給御弟換上這一套?!?p> 穆英諾急忙阻攔:“陛下,他不能穿!”
“呵呵,將軍多慮了,只是一套衣服而已,我能穿御弟就能穿?!?p> 穆英諾阻攔失敗,趙隊長一臉懵逼。
穆子明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但是他無所謂。
他配合侍者穿上了這身衣服,衣服大了一圈,侍者處理了一下,用幾個夾子在后面夾一夾,從前面看起來反正頗為合身了。穆子明一頭黑線,不由想起了前世某寶上的服裝模特。
此時他身穿紅黑為主鑲金黃邊的禮服,立刻多出幾分貴族氣質(zhì)(從前面看),尤其是那頂高高的黑色絨毛帽子,從上到下鑲嵌著四顆金燦燦的紐扣,看起來氣派極了。
國王豎起大拇指,重新讓穆子明站到樹底下,親自給他拍了一張照片。然后又讓攝影師照了二人的合照。
國王走后,將軍府每個人都很懵逼,沒有人知道國王干嘛來了。
古邢國所有人,不管是國王的人還是將軍的人,都知道國王和將軍因為兵權(quán)的事情不對付,但是今天國王忽然親臨將軍府,還封了將軍之子為御弟,親口許諾他是王位繼承人,沒有一個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趙隊長,你覺得國王想干什么?”穆子明問道。
“我不知道,但我已經(jīng)上報組織了?!壁w隊長攤攤手。
穆子明頗為無奈的想:“我對這個世界本來就不了解,現(xiàn)在消息渠道又這么少,只有組織這一個。唉,我還沒問他們叫什么組織。他們辦事總給我一種不牢靠的感覺,先是在重要情報上失誤,讓我差點(diǎn)被干掉,然后那個疑似成員被我一詐就露餡了,趙隊長說起世界局勢如同接頭老大爺侃大山……可惜除了他們,我也沒有可以信任的人?!?p> 穆子明想了想,問道:“國王為什么不喜歡我父親?”
趙隊長嘆道:“唉,主要是……國王變心了。國王以前一直在天州讀書,兩年前才回來繼承王位。他一開始很興奮,一心當(dāng)個好國王,對將軍也很信任,經(jīng)常和將軍探討各種問題。但是,沒多久,他就發(fā)現(xiàn)這個國王不好當(dāng),屁大的小國,要什么沒什么,國都的樣子你也見到了,一下雨出了王宮就是糞坑。國王很快就厭煩了,他想回去大城市生活。將軍就鼓勵他,責(zé)備他,像一個真正的長輩一樣。
“這時候嚴(yán)世恩出現(xiàn)了。國王和嚴(yán)世恩早就認(rèn)識,他去天州讀書的錢就是嚴(yán)世恩資助的。他當(dāng)膩了國王,和嚴(yán)世恩的關(guān)系迅速升溫,還封嚴(yán)世恩為丞相。因為山陽國一直對古邢國虎視眈眈,將軍害怕嚴(yán)世恩搞事,就警告國王。一來二去,兩人的關(guān)系就越來越差……”
“也就是說其實國王、嚴(yán)世恩他們和我們并沒有仇恨,就為了兵權(quán)鬧別扭,他們就派人殺我!”穆子明道。
趙隊長臉色嚴(yán)肅起來:“不,嚴(yán)世恩和將軍有仇。他早年跟著他哥哥在酸棗國拐賣婦女兒童,被你父親帶人捉住,他哥哥當(dāng)場被打死,他則逃到了寒臺鎮(zhèn)?!?p> “所以,對父親來說,古邢國根本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為了報答老國王的恩情,他還是過來了,是嗎?”穆子明對父親這種執(zhí)拗的義氣心情復(fù)雜。
趙隊長嘆道:“所以,我們要保下將軍?!?p> 兩人又說了一陣,繼續(xù)學(xué)習(xí)。
接下來,在劉班長教過的基礎(chǔ)上,穆子明又用一下午時間,徹底掌握了注音符號,又跟著趙隊長以及靜靜認(rèn)識了五十個字。
等到晚飯時候,穆子明的體力、精力、靈性都消耗很大,早早的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父親穆英諾睡在里間,他因為受傷的關(guān)系瞌睡很多,早早睡著了。
穆子明卻睡不著,他側(cè)頭看向國王的那套禮服,腦子里不由自主想起國王白天的拍照。
“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盤?呵呵,我對他完全不了解,再怎么費(fèi)腦子也猜不出來。不過有一點(diǎn)可以確定,那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今天他看似友善,其實并不關(guān)心父親的傷勢,注意力一直放在我身上。給我打扮給我照相,總有一種把破自行車擦一擦推出去賣的感覺?!?p>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信息太匱乏。
他想:“信息渠道不會自己過來,必須去開拓才行。要不,去監(jiān)聽一下院里的下人?看他們在說些什么?紙人紙鳥表面會發(fā)出微弱黃光,在夜里比較顯眼,不過覺醒者無法感應(yīng)到別人的靈性,所以,只要把紙人藏好,不被看到,就能偷聽。呵呵,我甚至都不用下床?!?p> 想到就做。穆子明坐在床上,立刻伸手去摸桌子上的紙人。結(jié)果手伸得太遠(yuǎn),一下子從床上掉了下來。
“哎喲!”穆子明的手心被劃破,血液噠噠噠滴個不停。
穆子明一看,原來桌子上有個鐵釘。他想起了五行靈體的事,就抬手往鐵釘上滴了不少血,忍住疼痛自嘲道:“雖然不是五行靈體,但這省得我扎破指頭了?!?p> 爬起拿來一疊黃紙人,穆子明抽出一張擦擦手,黃紙人立刻糊了很多血。
穆子明隨即閉上眼睛,變出一個指頭高的小人。要去偷聽嘛,當(dāng)然是要變小一點(diǎn)。
小人還是渾黃一團(tuán),但是頭部已有明顯的頭發(fā)、眼睛和耳朵,身上也有疑似衣服的虛影,它周身發(fā)出微弱的黃光,在黑夜里頗為明顯。
穆子明找了塊灰布披在小人身上,把黃光遮蔽了不少。他假裝出來上廁所,把小人放在了管家錢豐的墻根。然后快速回屋,臥床閉目,全神貫注的連接小人的視覺和聽覺。
這時候他只需要正常維持小人即可,太努力加強(qiáng)連接反而會分心。
“也不知道三分鐘能聽到些什么。”
穆子明的意識仿佛化身成了小黃人。小黃人也有夜視能力,但是看得很近,只能看清一兩米范圍內(nèi)的東西,四五米外就成了一片混沌。他抬頭看見錢豐明滅不定的窗戶,扒著磚縫往上爬去。
爬到窗口,穆子明不敢露頭,先側(cè)耳傾聽。
嘩嘩啦啦的洗牌聲傳來,錢豐幾人在打麻將。
“國王要是和將軍和好了我們會不會倒霉???”一個人問道。
“我反正不會倒霉,”這是錢豐笑嘻嘻的聲音,“你們就不好說了。”
“切,倒霉什么?說吧,我們干什么了?殺人了還是防火了,還是虐待將軍兒子了?派我們來不就是監(jiān)視的嗎?結(jié)果穆英諾天天在軍營,監(jiān)視都沒監(jiān)成……”另一個人吐槽道。
“噓!”錢豐重重噓一聲,喝道:“這話是能在這說的嗎?……”
隨即,他聲音轉(zhuǎn)低,穆子明什么也聽不到了。他大著膽伸頭往里看了一眼,只見那四人的腦袋湊到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什么。隨后,他們嘀咕完,又開始噼里啪啦打麻將。
穆子明見聽不到什么東西,就操縱小黃人跳下窗臺,向其他人的房間跑去。剩下的六人,四個睡了,兩個在嘮嗑,都是扯閑篇。
“這么轉(zhuǎn)了一圈,時間肯定已經(jīng)超過三分鐘了,可是我感覺還有余力。只剩下趙隊長的房間沒去,也去聽一下好了,看看這個紙人能維持多久。”
他操縱紙人向趙隊長的房間跑去,忽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睜開眼睛猛然坐起。
“我剛才好像看到一道金光,那是我的視野,不是小黃人的?!?p> 他閉上眼睛,感應(yīng)了一下,沒什么異常。
“大概是幻覺吧?!?p> 穆子明重新進(jìn)入紙人的視野。兩個視野切換非常簡單,就像使用顯微鏡時的左右眼切換一樣。
穆子明發(fā)現(xiàn)紙人只是停了下來,并沒有消失。
他操縱紙人繼續(xù)前進(jìn),忽然,一只水缸大的大鳥俯沖而下。它翅膀一扇,穆子明的小黃人立刻被風(fēng)吹飛,砸在墻上變成了飛灰。
穆子明的小黃人視野驟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