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穆子明一時走神,被半成品耳環(huán)扎了一下手。
靜靜沒有關心穆子明的“哎喲”,她搖頭嘆道:“你的失憶真的很嚴重……”
穆子明也沒把這點小傷放在眼里,只是他覺得這個耳環(huán)有點不一樣了,仔細看又沒什么變化。
放下耳環(huán),他吸取了教訓,向靜靜請教道:“那我們還有什么東西能賣?那支鋼筆?”
他們現(xiàn)在有的東西,就是手槍、匕首、金條、鋼筆和本子,以及兩件破襖。刀槍肯定不能賣,剩下值錢的也就是鋼筆了。
靜靜猶豫了一下:“那是你非常喜歡的鋼筆,好像有什么故事我忘了……”
“我不記得了。”穆子明使勁想了想,果然沒有榨出任何回憶。
“但是,再寶貝的東西得先活下去才能去喜歡它?!?p> 隨后,穆子明問了鎮(zhèn)上的當鋪和其他幾個店鋪的位置,準備給自己改裝一番再出門。
他看了一下自己的白襯衫,質(zhì)量還不錯的樣子。下身是黑色的褲子,有皮帶扣但是沒皮帶。
靜靜不好意思的說:“沒錢看病,我抽出來給大夫了?!?p> 無所謂,反正有扣子,掉不下去。這身行頭放在民國的話,確實是有錢人家才能穿出來的。
他稀釋墨水把自己的臉抹黑了點,又在臉上點了幾個明顯的痣,然后用水打濕頭發(fā),弄了個上輩子經(jīng)典的漢奸頭。
問靜靜見沒見過這個發(fā)型,靜靜說好像電影里見過。
那就這樣了。穆子明又前凸下顎,裝成地包天的樣子,瞇著眼睛和靜靜說了會兒話,適應這個狀態(tài),然后出了門。
靜靜本來要自己去的,但是穆子明覺得她這幾天一直在鎮(zhèn)上露臉討飯,再拿貴重東西出去容易讓人懷疑。
鎮(zhèn)上只有一條主街,各種店鋪幾乎都在這里,雖然也沒多少店鋪。
穆子明輕松找到了當鋪。
當鋪老板四五十歲,胖胖的,一撮小胡子,他夾著一個單片眼鏡,正仔細的擦拭著一個巴掌大的神靈木雕。那表情神態(tài)氣質(zhì),和電影里的奸商一模一樣!
“老板,當個東西!”穆子明大聲喊道。
他給自己的人設是偷拿父親東西的闊少,他覺得這里離國都只有幾十里,跑來個闊少不稀罕。
老板摘下單片眼鏡,用一只眼斜挑過來:“什么東西?”
穆子明警惕的看看街上,然后才湊過來掏出了那支鋼筆。
那老板接過來,又夾上單片眼鏡,拔下筆帽寫寫畫畫,又擰開看看墨管,檢查得極為仔細,看起來很懂鋼筆。
穆子明心里吐槽,看看壞沒壞,看看牌子的鋼印不就行了,以這個時期的工業(yè)水平,誰還能造假不成?
不不不,不能這么自大,這是未知的世界,誰知道有什么奇怪的技術……
在穆子明的心靈劇場結束前,老板蓋上筆帽,道:“不出名的鋼筆,50塊錢!”
“什么?”穆子明大叫起來。
出門前靜靜告訴他,這是琉璃池造的鋼筆,據(jù)說值一千塊錢。
“你懂不懂鋼筆?我這是琉璃池造的魔龍牌鋼筆,至少值一千五百塊錢!”穆子明表現(xiàn)得惱羞成怒。
“不懂。”老板再次拔下筆帽,看看鋼筆尖上精細的龍形鋼印,輕描淡寫的說,“要是你騙我的,我不是虧大了?”說完他還瞥過來一眼。
那你剛才還看那么仔細,我都懷疑你會修鋼筆了!
“這是我爸用的鋼筆,底下人孝敬上來的。是最新款,最新設計,筆尖很硬不變形,寫字細,墨水還出得很順暢……”
穆子明使出渾身解數(shù)來推銷這支鋼筆。
老板聽了,看了看自己畫出的線,又按按筆尖,在穆子明期待的目光里,他說:“五十五?!?p> 穆子明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不當了!把鋼筆拿來!”穆子明半真實半表演的吼道。他可以接受賠本,但五十來塊錢根本不夠用。
他一把抓過鋼筆,大步往外走去。
“等一下,”老板叫住他,“你缺錢是不是?”
“廢話!不缺錢誰來當東西?”穆子明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這樣吧,鋼筆我不敢收,但是你身上別的東西還挺值錢……”
“什么東西?”穆子明被老板看得哆嗦了一下,不由自主上下打量自己一眼。
“你的衣服?!崩习逖劾锇l(fā)光道。
幾分鐘后,穆子明穿著打兩個補丁的黑褂子,褲腰能提到夾肢窩的緬襠褲,拿著265塊錢,回到了半塌的土坯房里。
靜靜看到他的打扮,笑道:“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就是這樣穿的。”
穆子明毫不在意,他把錢給靜靜:“走,租馬車去吧。”
他們隨即去租了輛騾車,還買了幾個包子,坐車往北而去。
…………
穆子明和靜靜走后不久。
鎮(zhèn)上的當鋪,一個穿黑衣帶斗笠的男人走了進來。
“老板,打聽個人?!?p> 那個胖胖的老板停下手里的動作,摘下單片眼鏡瞥了一眼。
黑衣人拿出一張紙,這是一張肖像畫,上面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額前垂著略微參差的短發(fā),一臉斯文。
“沒見過?!崩习鍝u搖頭。
“麻煩好好想想。”黑衣人掏出一塊錢硬幣扔在桌上。
老板道:“我記得很清楚,今天店里只來過一個小孩,那小孩長臉,瞇縫眼,地包天,臉上還有好幾顆痣,還梳著中分頭?!?p> 黑衣人點點頭,轉身出門。
“切,就一塊錢!”老板拿起那一塊錢,假裝是銀元,吹一下放耳邊聽了聽,然后扔進了抽屜。
黑衣人離開當鋪,在街上走了不遠。忽然一個胡同里迎面奔出一個衣著破爛的男孩,后面還有一個人在追趕。
男孩一聲大叫,和黑衣人撞了個滿懷,那張肖像紙掉了出來。
男孩看了一眼身后,正準備逃跑,忽然看到了肖像紙,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他撿起肖像紙,快速對黑衣人道:“你要找人是吧,我?guī)湍阏遥惆阉虬l(fā)掉。”他指著追上來的人。
黑衣人正要發(fā)怒,聽他這樣說,就問道:“你見過上面這個人?”
“沒有。”男孩嘴快的回道。
“那你說個屁!”黑衣人一腳踹開男孩。
“我見過,我見過!我想起來了,見過!”男孩大聲道,他打算嫁禍給一個這幾天把他揍的很慘的丫頭。
黑衣人拉住男孩的領子:“快說!”
話音未落只聽刺啦一聲,男孩的衣服太破了,一扯竟然爛掉了。
黑衣人一用力直接把男孩的領子揪了下來,他手里抓著一把破布,圍觀的人都噗嗤笑了出來。
黑衣人扔掉破布:“快說?!?p> 男孩摔坐在地上,肉疼的捂著領口,道:“我看見他去了馬車行,你去問問就知道。”
黑衣人轉身就走,男孩伸了伸手卻不敢再糾纏。這時追趕的人到了,男孩只好爬起來,分開人群繼續(xù)狼狽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