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無間道
曾經(jīng)并肩作戰(zhàn)的人已是各懷鬼胎,昔日同袍也即將走向對立面,在各方算計的陰影下,夜幕悄然而至。
郭汜,樊稠,張濟……每個人的心情都有些忐忑,分分秒秒都格外漫長。
轟隆隆……
雷鳴聲乍響,仿佛在為這場決定關中歸屬的紛爭敲響戰(zhàn)鼓。
樹兒迎著風搖擺亂舞,它其實不想這么做,奈何……樹欲靜,而風不止。
夜色如墨,人心難測。
一抹火光突然亮起,打破了夜的寧靜,千軍萬馬肆意馳騁,本已經(jīng)結束的戰(zhàn)爭又再度掀起。
三更時分,樊稠軍向郭汜,張濟等人所在的軍營發(fā)起了突襲,一時間打了郭汜軍一個措手不及。
樊稠早已經(jīng)做足準備,麾下士卒盡數(shù)將原本的黑衣黑甲換成了紅衣配黑甲,與郭汜,張濟麾下的裝扮涇渭分明,這是為了避免敵友不分。
郭汜顧不得披甲,僅僅穿著一件白色單衣從營帳內匆匆走出,眼中燃燒著澎湃的怒火。
“樊稠!我饒不了你!”
他之前還以為是賈詡杞人憂天,想著樊稠絕不敢對他們出手,如今看來是他低估了對手。
誰給他的膽子?
當真以為多了兩萬兵馬就能天下無敵了嗎?
“取我戰(zhàn)甲來!”
“喏!”
然而郭汜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心腹“伍刁”正悄然向他走來,又或許是早已經(jīng)習慣了,并沒有注意到異樣之處。
他也許等不到自己的戰(zhàn)甲,亦再也無法披上它馳騁疆場了。
嗤……
利刃劃過肌膚,刺破了心臟,讓鮮血如決堤洪水肆意流淌。哪怕是再強的武將,面對這種來自致命要害的打擊,也無力回天。
郭汜難以置信的回過頭,昔日畢恭畢敬的心腹此刻卻是面目猙獰。
“怪只怪你太貪心,從來只會獨自占有一切?!?p> 天下熙攘皆為利,不是人人都是忠義無雙的關二爺,趙子龍。
伍刁還欲再度揮劍,卻被郭汜用盡余力一腳踹開。
“來人,來人……”
郭汜仍咬牙保持站立,求生的欲望賦予了他最后的氣力。他想求救,卻發(fā)現(xiàn)麾下親兵都換了面孔,陌生而冷漠。
原來他早就背叛了自己!
伍刁憑什么調走他的親兵?
不正是他賦予了這個權力嗎?
他親手養(yǎng)了一頭白眼狼,最終被其反噬。
鮮血不斷從心脈處涌出,肆意吞噬著郭汜的生命力。
伍刁手持染血的戰(zhàn)劍,一步步向郭汜走去,平緩的腳步卻如同死神的鐘聲,將郭汜推向深淵。。。
與此同時,另一處營帳內的張濟聽到動靜便心有預感,料到必有大事發(fā)生。
他隨即披上甲胄,提起長槍便向營帳外走去。
“取我戰(zhàn)馬來……”
然而剛走出營帳,他便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無數(shù)士兵正舉著火把向他的營帳殺來。
這些昔日并肩作戰(zhàn)的同袍,此刻卻帶著不懷好意的目光。
張濟的軍營還在數(shù)里外,因為各有同屬,為免士卒之間發(fā)生摩擦,各自的軍營自然不會合并在一起。
他此刻身旁僅有幾十名親兵,豈能擋得住這成千上萬的軍隊。
“爾等這是做什么?”
“奉將軍之命,斬叛賊張濟?!?p> “混賬,你們是何人的部下?”
張濟怒斥,心中卻充滿悔意,他今日為何不與“繡兒”一起回去召集兵馬?
這正是賈詡的恐怖之處,對于人心的細微把控,看似一個小小的細節(jié),卻暗藏玄機。
張繡走,張濟留。
再借伍刁之手殺張濟,李傕便可順勢招攬張繡,吞并張濟的兵馬,正是一石二鳥之計。
只是可惜了張濟,他和麾下幾十名親兵很快被蜂擁而來的鐵騎淹沒。
——
李利正在營帳里和賈詡下棋,耳邊不斷傳來喊殺聲,讓他如坐針氈,于是忍不住再次問出同一個問題。
“文和先生,我們當真什么都不做嗎?”
他已經(jīng)問了十幾次了。。。
按照他們的計劃,郭汜與張濟多半已經(jīng)踏進鬼門關,如此一來大軍必亂,如何阻擋來勢洶洶的樊稠軍?
賈詡淡然一笑,道:“將軍真應該多和主公學學,越是面對亂局越應該保持鎮(zhèn)定,唯有冷靜的大腦才能助你脫離困境?!?p> 他忽然有些懷念和李傕下棋的日子了,那時兩人各有想法,可以相互補足,最終定下完善的計劃。
再看李利,不想著如何破局,面對一點困難便已經(jīng)心亂如麻,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李利無言,兩個人說的是同樣的話,他該聽誰的?
這份心機他還真是學不會。。。
啪!
賈詡落子。
“將軍輸了,去吧!”
“請軍師示下?!?p> 李利有一個優(yōu)點,那就是聽話,雖然不懂得謀劃,卻是計劃的合格實行者。
“將軍只需拖住伍刁,給主公創(chuàng)造戰(zhàn)機。”
“末將領命!”
——
郭汜最終還是死了,身上的傷勢讓他發(fā)揮不出一成實力,最后被伍刁一劍砍下頭顱。
另一邊的張濟也好不到哪里去,作為失去了戰(zhàn)馬的將軍,他只能在戰(zhàn)爭的泥潭里苦苦掙扎。
如果他是呂布,倒也能奪馬突圍,奈何不是人人都是天下第一。
身上的傷勢隨著時間逐漸增多,張濟的精力也在一點點流逝。
可是直到此刻,他也沒想明白是誰要殺他。
郭汜?
樊稠正在虎視眈眈,他沒理由再惹來一個敵人。
可惜他永遠也無法知道答案了……面對一波接著一波涌來的士兵,他最終一步步踏進鬼門關。
……
“今夜之后,我便是關中的主人?!?p> 樊稠騎在戰(zhàn)馬上,注視著麾下戰(zhàn)騎從各個方向突破敵營,臉上的喜悅之色溢于言表。
郭汜想必已死,否則戰(zhàn)局不會這般順利。
便在此時,一名士兵策馬趕來。
“報……啟稟將軍,后方發(fā)現(xiàn)大軍。”
“可是打著韓字旗?”
樊稠下意識認為這是韓遂的軍隊到了,因為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可能。
“是,是車騎將軍的旗號?!?p> “李傕?”
樊稠臉色大變,倒不是他畏懼李傕,而是對方的突然出現(xiàn)讓他始料未及。
他不是應該在長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