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狼身上翻下來，狼五幾個嗚嗚叫得急切，穆緋歌安撫住它們，前面它們再也過不去了，小狼走過來用頭碰了碰她的臉，母親……
這是非常時刻才會開啟的大陣，師傅的意圖和決心再明顯不過。她不能再等下去，“小狼，你帶著狼五它們守在這里，我自己進去。”
不行！我要跟著你！小狼頓時變得很焦急。
穆緋歌心意卻已決，她摸索著它巨大的狼頭，灰暗的眼睛似乎透著堅定的光，“不行，聚魂珠如今還未完全覺醒，你的情況極不穩(wěn)定跟著我進去也沒有多大作用，你就呆在這里等我！放心，只要你沒事，我就不會有事的?！?p> 小狼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想通了才后退開，把路讓出來。
我知道了，母親。
穆緋歌無聲對它一笑然后立即轉(zhuǎn)身走向婆娑城，身后狼五幾個嗚嗚叫著舍不得她但都乖乖跟在小狼后面沒有追來。
穆緋歌本以為要進入大陣要花費一番代價，沒想到這里的大陣居然對她一點也不排斥，輕易接納了她。
沒有遲疑，她從脖子里摸出那片水晶花置于掌心，然后用盡全力運轉(zhuǎn)殘存在體內(nèi)的劍元力，沒了氣海運轉(zhuǎn)靈氣那種感覺猶如刀割。她卻握緊了水晶花，咬著牙努力將靈氣引入其中。
噗！一口血從喉間涌出，穆緋歌再也支持不住頓時跌倒在地，幸而她曾經(jīng)的底蘊十分扎實，水晶花還是被她喚醒了，但靈氣有限，趁著亮光消失之前，她急忙喊到，“師傅！徒兒在城外求師傅一見！”
這句話剛喊完，水晶花光芒頓時消失，穆緋歌愣了愣，捏著它茫然無措。
等了很久沒有回應(yīng)，她的心里剛浮出一絲絕望水晶花突然間光芒大盛，隨之一個風光月霽的身影慢慢出現(xiàn)。
天野無常負手而立，站在她面前，眼里毫無一絲波瀾地看著她如今的樣子。
穆緋歌什么都看不見，但她卻清楚地知道面前的人是天野無常。
她有很多話想說，想問，但一到嘴邊卻只有兩個字，“師傅?！?p> 天野無常仿佛看了她很久，重新打量，但最后都化作一聲無聲的嘆息。
“你……”這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不知該說些什么，尤其是這個孩子。
到了如今，穆緋歌也有自知之明，她騙了師傅，辜負了他的期望和囑托，師傅的失望她也無力回天。
“徒兒請罪，這一切都是我的過錯，求師傅網(wǎng)開一面放過他?！?p> 一聽此話天野無常頓時有些慍怒，“你是為他而來求情的？你可知你為他求情的后果？”這個孩子那么聰明，她不會不明白這里面的曲折。
穆緋歌以頭磕地，“徒兒明白，但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是我從最初開始就騙了您，但這件事跟他沒有關(guān)系，他身上的混沌之心也變成了一顆廢石，毫無任何作用了，我才是新的宿主。”
天野無常瞇起眼，“你可知混沌之心乃宇宙至寶，不會輕易就變成一顆廢石?！?p> 穆緋歌心下一驚，這言下之意師傅是要定了，而間接地保下她。
此刻穆緋歌眼底微濕心里百轉(zhuǎn)千回，無數(shù)說不出口的話全部化作一個重重的叩首。
“多謝師傅一直以來的庇護和照顧，這或許是我這一生欠下的所有債，不論師傅的還是他的終究要還。有始就有終，還請師傅成全，徒兒銘記五內(nèi)，永世不忘?！?p> 話已至此，天野無常沉默了，看著那顆低垂的腦袋，他突然無話可說。總覺得這丫頭的話里還有什么東西沒有說盡，但他卻不知道那是什么，心里茫然無措地感到意思失望。
“你想好了？不后悔？”
“徒兒從不后悔?！?p> “若不后悔就隨我走吧?！?p> 穆緋歌站了起來，頭一次，師徒倆沒有駕鶴，沒有御空，一前一后用凡人的方式一步一步踏上了回城的路，他們知道他們正在走向這段師徒關(guān)系的最后結(jié)局。
這一段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恰如他們的情分。
路盡了，穆緋歌吐出心中的一口氣，她和天野無常的故事也完了吧。
師徒二人之間再無其他話了，一路回到主城，沒想到她還得面對另一個因果。
拉娜兒如今已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沒人知道她在魯淅那里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短短幾天而已，她的眼里已充滿了怨毒仇恨，即便看不見穆緋歌也能想象得到里面的黑暗，她的言語更是不堪入耳。但穆緋歌不能躲開，這是她該面對的結(jié)果。
拉娜兒一通諷刺詛咒惡罵之后似乎還不解氣對著穆緋歌開始拳打腳踢，還是天野無常及時出現(xiàn)控制住了局面，將拉娜兒駁回房間后，又找人給穆緋歌上了些藥。
她已經(jīng)沒有修煉者那樣強大的身體了，一個嬌弱女子都能將她打傷。
然而顧不上身上的傷口，她就去求見天野無常。
都說女子命薄如奴，若心中認定，那世間萬千也及不上那一人的一眼。她想見湚靈，迫切想知道他的狀況。
然而天野無常只告訴她湚靈暫時無事就再無他話了。
穆緋歌明白了，對于她的欺瞞和背叛天野無常并不是沒有生氣，沒到最后時刻她見不到湚靈，這是天野無常對她的懲罰。于是她只能等著，等著他下達最后的通牒，她也好見他一面。
穆緋歌對著長空嘆息，一轉(zhuǎn)眼已是三天了，每天她都這樣想著。想著想著思緒就飄遠了，飄到曾經(jīng)她走過的每一個地方，遇到的每一個人，甚至是恍惚一瞥下的不知名的花草，然而她就要失去了才想起還沒看夠這個世界，她現(xiàn)在只想等著湚靈。沒了混沌之心，他也能帶她一一實現(xiàn)的。這一刻穆緋歌無比期盼著將來。
等著等著她卻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天野牧之。
這么多天除了常來叫罵的拉娜兒她再也沒見過其他人，甚至青楓都消失不見，她都快適應(yīng)了這份像是死亡的寧靜了。
甚至這么突兀的一個人突然出現(xiàn)，她都不覺得驚訝，更不想浪費精力去猜測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天野牧之也沒有告訴她。
兩人多年未見的第一面竟是相顧無言的坐著，一起聽風聲。
兩人坐了足足一夜，聽風吹了又歇，歇了又吹，斷斷續(xù)續(xù)像是嘆息命運的無情。
最后，天野牧之走了，走之前他只說了一句話。
“曾經(jīng)我以為星星離我很近，只要再努力一些伸手就能得到，后來才明白，自己看到的星星其實很遠，而過往的一生都像是在做夢?！?p> 穆緋歌沒有說話，聽著他越走越遠。
隨后努力扯出一抹笑來，是啊，她也在做夢，真希望不要這么快就醒來。
穆緋歌變得更加沉默，她只想等著天野無常來取走混沌之心，或許沒了這層利害，她還能跟湚靈在一起。曾經(jīng)他們說過那么多承諾，一件都還沒做到啊。牧之說星星看得到卻摘不到，她卻還想試試，哪怕還有一絲機會呢。
但天野無常遲遲沒有出現(xiàn)，卻有人迫不及待要打碎她的美夢。
這一天，空空的院子里比平常更加安靜，她以為又是等死的一天卻不想拉娜兒過來對她說道，“走吧，我?guī)闳ヒ娔愕男纳先?。?p> 穆緋歌心中一動，按下狂跳的心跟著她走了。如今再沒有比見到湚靈更讓她心緒起伏的事了。
二人一路曲折，走入一個入口。這似乎是一個密室，陰暗有些潮濕，變成普通人的她感覺冷的有些刺骨。
拉娜兒這一天似乎很安靜，見到她也沒有大吵大鬧，十分本分。穆緋歌有些犯疑，但轉(zhuǎn)念又覺得是這一天終于到了，她如此這般也無不可。她跟著拉娜兒，越走越深，越走越冷，腳下的路十分坎坷，仙藤也變得很安靜，她磕了幾下，膝蓋已經(jīng)流血，但她沒功夫理會，一心只想快點見到湚靈。
終于，拉娜兒停下了，穆緋歌看不見四周立即問道，“他呢？”
此時，拉娜兒轉(zhuǎn)過頭來對她冷聲一笑，“放心，我會讓你見到他的?！蹦戮p歌心下覺得有些不對，還沒來得及說話，脖子上就被什么東西咬了一口，尖尖的牙頓時刺破了她的血管。
穆緋歌吃痛立即伸手去抓卻不想此時拉娜兒一把擒住她將她扔在一張石床上，隨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頓時動不了，只聽得耳邊傳來鐵鏈的聲音，穆緋歌心下慌了，仙藤頓時伸出。
拉娜兒被突然變大的仙藤的嚇了一跳，差點滾到地上，她拿著鐵鏈有些不甘地瞪著躺在石床上已無還手之力的穆緋歌。
差點就忘了，這該死的女人身上還有許多寶貝呢！真是百足之蟲死而未僵！但今天她就要徹底掐死這條令人討厭的百足之蟲！
“九離，湚靈就躺在你旁邊，我勸你不要掙扎，否則我一刀割斷他的喉嚨！”
聽到此話，穆緋歌頓時色變，仙藤頓時停止攻擊朝一旁探去，那里果然躺著一個人。讓仙藤快速將人卷過來，穆緋歌努力伸出手摸索著，像是確認更像是懷念一遍遍描摹那個人的臉。
摸著摸著，她的眼底蓄起一層濕意，心下陡然一松，沒錯，是湚靈！是他！時隔兩年了，就算沒有眼睛，她還是能憑著雙手認出他來，這就是她珍而重之放在心口的人！
然而此時湚靈卻是一動不動，任她如何喚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如同死了一般，只有鼻息間傳來微弱的呼吸提醒著他暫時還活著。
仙藤將湚靈輕輕放在她的身旁，穆緋歌努力翻動身體想再靠他近一點，但此時她才后知后覺身體開始變得僵硬起來，她有些不甘，正要用力但結(jié)果卻是眼前一黑，噗地一聲噴出一大口血來。
“你到底想干什么？師傅呢？”
拉娜兒把她單獨帶到這兒肯定沒好事，曾經(jīng)的師妹早在刺了她一刀后就徹底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