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試探性攻城
為了避免義軍趁換防之時發(fā)起進攻，一直到當天晚上，鎮(zhèn)南門守軍才與義成門守軍進行調(diào)換。
在調(diào)換之前，李連成親筆將今日發(fā)生的事情悉數(shù)寫于紙上，綁在箭簇上，讓自己的親信冒險趁著夜色往通淮門外的義軍大營射出，隨后再隨軍一同調(diào)往義成門。
在箭簇射出后不久，便被巡夜的義軍什人隊發(fā)現(xiàn)，在看見箭簇上綁著的字條后，巡邏隊便在第一時間將字條連帶箭簇一并送到了陳世泰面前。
后者看完字條后，大吃一驚，擔心自己和李連成的密謀被李琦發(fā)現(xiàn)，可又看不出李琦將他調(diào)往被主攻的義成門的想法，便干脆將字條送往蘇言的大營，讓他來考量了。
……
字條送到蘇言手中，他看完后便隨手扔在桌案上，陷入了思索。
李琦在戰(zhàn)前將李連成調(diào)往東門，他有可能是察覺到了什么，也有可能只是單純?yōu)榱朔乐龟愂捞┠芎屠钸B成搭上線，不管怎么說，若是蘇言想要繼續(xù)啟用李連成這條內(nèi)線的話，就必須要承擔部分風險。
可蘇言要是想盡快拿下泉州府城的話，就必須啟用這條內(nèi)線，否則泉州府墻高城堅，又有護城河圍繞，要破城就只能硬生生的拿人命堆上去。
“罷了，冒險一搏吧?！?p> 蘇言如此想到。
接下來幾日，清源山上的炮兵陣地不時朝著北面城墻炮擊，以至于泉州北面城墻多處出現(xiàn)凹陷裂縫，架設(shè)在城墻上的虎蹲炮、佛朗機炮損壞數(shù)門，清軍不得不將其拆卸，暫時存入武庫。
其中，清軍并非甘愿被動挨打，在李琦的組織下意圖趁夜出城，登上清源山襲擊義軍炮兵陣地，但屯兵朝天門外的藤牌營林興珠日日防備，迅速發(fā)現(xiàn)了出城的清軍，出營掩殺，將清兵殺得大敗而歸，不敢再出城。
一直到十月二十四，蘇言才終于決定正式發(fā)動攻城。
二十四日上午，從清源山上運下來的六門隼炮部署于陣前，向義成門打響了攻城的第一炮。
在六門隼炮的隆隆炮響中，四面八方前來投軍的百姓扛著裝滿沙子的沙袋，向護城河蜂擁跑去，在他們出發(fā)之前，就被告知，他們只需要將沙袋投入護城河內(nèi)，堆出一條直通城墻的道路即可。
作為獎賞，蘇言將會在攻城開始后每日宰殺山羊，讓他們頓頓有肉吃有湯喝，在泉州攻克后，他們還能得到額外的銀兩獎賞。
有肉吃，又有錢拿，百姓們的斗志自然高昂，再加上蘇言從其他各營調(diào)來的弓手與神機營步槍手也會在他們上陣時提供掩護，這也讓他們感受到這位義軍首領(lǐng)對他們的重視。
“上！五人一隊，將沙袋投入護城河后馬上回來，切莫停留！”
義軍士卒對著跑出營地的百姓們揮手叫喊著，身形瘦弱的百姓們紛紛扛著沙袋，咬著牙朝護城河沖去，在他們靠近護城河兩百米內(nèi)以后，清軍射出的箭簇彈丸愈發(fā)增多，不時有人奔跑時中彈倒地，還想掙扎著繼續(xù)往前爬，可沒爬幾米就再也沒了動靜。
“跑！快跑！分開跑！”
一名百姓將沙袋頂在自己的頭頂，企圖以此擋下飛來的箭矢，而在這時，他突然感覺頭頂一頓，奔跑中的動作也為之一滯，他冒險將沙袋放下，就看見一支箭深深插進沙袋內(nèi)，那箭簇被卡在沙子里，險些穿透。
“媽祖保佑，我林有才真是福大命大?！?p> 他在心里暗自祈禱著，剛要繼續(xù)向前奔跑，但一支箭矢又朝他飛來，在沒有沙袋抵擋的情況下，精準地射中他的眼眶，穿透頭顱，又從后腦穿出，整個人重重倒了下來。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有樣學樣，盡可能將沙袋擋在身前，此舉確實保住了許多百姓的性命，再加上義軍弓手與步槍手的壓制掩護，一時間百姓的傷亡數(shù)量銳減，清軍不敢冒頭。
“守備大人，動用火炮吧！”
看著城外囂張的義軍，幾名清軍把總冒著槍林箭雨跑到李連成面前，雙膝跪地，抱拳懇求道。
“若再不開炮將賊人驅(qū)離，護城河被平也只是時間問題了?！?p> “守備大人，開炮吧！”
李連成看著那滿地的百姓尸體，他雖然不想下令開炮，可為了避免被懷疑，只能一咬牙，道：“開炮！”
聽言，幾名把總當即抱拳應諾，起身將李連成的命令傳開，得到命令后，清兵連忙掀開炮衣，為火炮裝填彈藥，朝著底下的百姓和義軍開炮。
轟轟轟——
城頭上，虎蹲炮、佛朗機炮數(shù)十門火炮接連開火，蘇言當即命令隼炮還擊，盡可能摧毀城墻上的城防炮，只是敵我火炮數(shù)量懸殊，想要摧毀城墻上的清軍火炮，短時間內(nèi)也是無法做到。
泉州府的炮聲斷斷續(xù)續(xù)響了一天，一直到天色漸暗，蘇言才鳴金收兵，讓百姓和兵丁撤回來。
而此時的護城河，經(jīng)過數(shù)千人一整日的忙碌，底下已經(jīng)堆滿了沙袋，護城河的水位也向上漲了許多，如此的代價是——義成門外那遍地的百姓和義軍尸首。
傍晚收營時，經(jīng)過統(tǒng)計，僅僅一天的時間，算上可能逃跑的人，營中投軍的百姓就足足死了近千人，各營弓手與神機營步槍兵亦陣亡了二百余人。
即便對如此慘烈的傷亡早有準備，可真正看見那一串冰冷的數(shù)字時，蘇言的心還是忍不住的顫了顫，他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若是他一心強攻，未來要死的人只會更多。
因此，聯(lián)絡李連成，要其開城響應，已成必須之事了。
……
當天深夜，蘇言就派出了一名使者趁夜摸到護城河，游了過去，并在城墻底下學了三聲喜鵲啼鳴，又等了十多分鐘，使者就看見一個籃子從頭頂晃晃悠悠的降了下來。
猶豫了一會，使者便坐上了籃子，拉了拉繩子，整個人便和那籃子一起被拉了上去。
被拉上城墻后，使者就被李連成的親信帶著離開城頭，一路繞過巡邏隊，來到了李連成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