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王瓜是個實誠人，說秘一會兒，真就瞇了一會兒。
受了那么嚴重的傷，當天晚上就醒了。
當他睜開眼時，婁洪與鄭乾就在跟前。
虛弱的王瓜掙著著從床上站起，開口第一句話，“周商怎么樣？”
“......”
短暫的沉默后，婁洪斟酌著詞句，挑選盡量不刺激到王瓜的說辭：“那種程度的透支潛能，夠?；钪鸵呀?jīng)是奇跡，其他的，暫時說不好?！?p> 一聽這話，王瓜直接炸了，“怎么就說不好了？人剛剛不是生龍活虎還好好的？一轉(zhuǎn)眼就說不好了？你們金剛門不是最擅長調(diào)理這種傷勢么？你不是金剛門的免許真?zhèn)髅矗窟@都搞不定，免許你個蘿卜黃瓜啊許！”
“...周商不是金剛門弟子?！?p> “所以見死不救？”
王瓜暴怒起身，戳著婁洪的胸膛就罵，“姓婁的，你別忘記了，要不是你這個狗屁統(tǒng)領玩忽職守，周商根本不用為了救我同嚴剛對上，更不必透支潛能。他的傷至少七成得算在你這個混蛋頭上，你現(xiàn)在要談門戶之見？不傳之秘？”
“我哪有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婁洪哭笑不得的解釋道：“因為周商不是金剛門弟子，所以他沒學過如何調(diào)整透支后的身體，你別急好不好！”
“別急？老子能不急嘛！”
王瓜氣得不行，用力戳著婁洪鋼鐵一樣的胸膛，“上次是三名入品偷襲，這次是嚴剛，那下次是誰？你記不記得招我進來時你們是怎么說的，說我只要安安靜靜的煉丹，這就是你們說的安靜？”
“王大少，這次的事，鄭某必然會給你一個交代...”
“我不要交代！”
王瓜冷冷打斷鄭乾，指著婁洪這樣道：“我只要你們治好周商，不是茍延殘喘的吊住命，是那種完完整整的，不落下病根的治好！”
原本就同王瓜不對付的婁洪，能夠忍氣吞聲挨罵都是因為這件事確實虧心。
但再虧心，也沒辦法承諾根本做不到的事啊。
聽到這樣的要求，婁洪負氣答道：“那你直接弄死我賠命好了！是，金剛門是有不少調(diào)理透支的功法，但那也要看透支程度的??！你知不知道周商現(xiàn)在什么情況？”
“什么情況？”
回想起周商送醫(yī)時的狀態(tài)，婁洪黑著臉，“五勞七傷，氣血流失近半，腎元衰竭，心跳微弱得好像隨時都會停止。能不能活下來都還不確定...”
“所以你就干等著？媽的廢物！”
王瓜啐罵一句，披上衣服就要往外走。
“你干嘛去？”
“找血氣大丹救命！難不成和你一起祈禱？”
“不用了！”
“你要攔我？”
“攔個屁，我是想告訴你，血氣大丹周商已經(jīng)服下了！”
婁洪沒好氣道：“不然你以為他是怎么撐住的？”
“嗯？”
王瓜停住腳步，扭頭朝著鄭乾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出的？”
“應有之義。”
鄭乾點點頭，語態(tài)平靜。
“這事兒做得地道，可萬一好不了，你不擔心上品大丹打水漂？”
“同伴者，守望相助，全力以赴?！?p> 鄭乾正色道：“周商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報之，不計得失?！?p> “呼...”
聽到這話，王瓜才恢復平靜，重新坐回床榻，疼得咧嘴齜牙，“娘的，嚴剛那個狗雜碎下手真狠，你結(jié)交的都是什么瘋子朋友？”
“我已經(jīng)同他已經(jīng)絕交了！”
婁洪很明確的表達了自己的立場，賭咒發(fā)誓道：“下次若是再見到，我盡量把他腦袋擰下來，為你們報仇！”
“指望你？”
王瓜嗤笑：“指望你還不如指望周商！”
言罷，盤膝坐于床榻，雙手締結(jié)法印，閉目逐客，“你倆沒事就出去，老子要療傷了?！?p> 婁洪還想說點兒什么，卻被鄭乾使了個顏色，只得跟了出去。
待離開屋舍老遠后，婁洪終于忍不住了。
“萬峰藥行的事，不同王瓜講嘛？”
“他現(xiàn)在需要的是修養(yǎng)而不是工作。”
鄭乾淡淡道：“至于萬峰藥行，我們來處理就好?！?p> 在周商王瓜與嚴剛鏖戰(zhàn)的時候，鄭乾去了百草齋赴約。
萬峰藥行在百草齋擺下了很大的陣仗，不光有好些個德高望重的丹師前輩，更有十數(shù)相熟的道館館長前來旁證。
萬豐商行會長萬隆準備得很充分，不但找了幾個從乾坤商行離開的丹師會證明乾坤商行之前根本沒有【易筋丹方】。
更是請了幾位德高望重的“中立”丹師，品鑒藥性。
經(jīng)過一系列空口白牙的鑒定后，他們認定乾坤藥行推出的“易筋丹”與萬峰藥行的“易筋丹”有諸多相似之處，幾乎坐實了乾坤商行偷竊丹方的行徑。
加上前來旁證的永寧名人們，都與萬隆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其實已經(jīng)將鄭乾逼入了絕地。
以萬峰藥行為首的永寧利益集團，已經(jīng)張開了一張大網(wǎng)，只等將乾坤商行整個撈起。
但誰也沒有料到，鄭乾直接把網(wǎng)給撕爛了。
如果說百草齋問心宴的前半程，是萬隆會長絲絲入扣的設計，行云流水的章程。
那么后半部分，就是鄭乾一個人的表演。
他沒有回答萬隆所有關(guān)于剽竊的指證，更沒有反駁德高望重丹師們的判斷。
只朝前來旁證的，所有道館修行者，問了這樣一句話。
“剛剛德高望重的丹師們已經(jīng)證明了，乾坤商行的丹藥同萬峰藥行的丹藥藥性等同。至于這丹方究竟怎么來的，與你們又有什么相干呢？趕走我們，你們就能用上便宜丹藥了嘛？”
鄭乾一番話，問得在場數(shù)百道館弟子啞口無言。
而萬隆也意識到，百草齋問心宴的行動，可能是一個昏招。
眼看局勢失控，萬隆開始淚聲俱下的闡述家族血淚史。
說是萬家為了研究丹方，前赴后繼多少代人的心血，卻被乾坤商行卑鄙盜取。
若是正義得不到伸張，那么今后將在沒有人研究丹藥。
道理很正確，故事很動人，只是除了事前通氣的那些位館主，剩下的絕大多數(shù)，都不復之前的義憤填膺，沉默安靜。
當事情同自己無關(guān)的時候，人們總能很輕易的為道德戰(zhàn)隊。
可一旦自身利益牽涉其中，那么很多標準都會扭曲變化。
乾坤商行的【易筋丸】效果同萬峰藥行的一樣，但他們的價格，只有萬峰藥行的一半！
“我要是易筋鍛骨階段的修行者，一定會拼盡全力請乾坤商行留在永寧，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用上便宜的丹藥。萬隆會長不是說，乾坤商行是在虧錢攪亂市場么，那諸君有什么好急的呢?！?p> 鄭乾笑笑：“我虧自己的錢，給你們提供便宜的丹藥，你們不來感激，還要把我趕走？言盡于此，諸君好好想想，行里還有事，少陪了。”
本就脆弱的利益聯(lián)盟，被幾句話拆散，而這場問心宴的組織者，更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荒誕感覺。
所謂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問心宴結(jié)束后，各大中小道館的【易筋丸】訂單，如雪花般向乾坤商行紛至沓來。
原本這樣的喜事，必然是要同王瓜說明的。
但鄭乾一回來，就得知了嚴剛襲擊王瓜的事，這樣的喜訊反而變得不值一提了。
反倒是嚴剛和賞金樓殺手的出現(xiàn)，讓鄭乾明白，萬峰藥行恐怕要狗急跳墻了！
而結(jié)果也絲毫沒有出乎他的意料，就在周商昏迷、王瓜療傷的子夜，一伙兒賊人直奔乾坤商行駐地。
因為王瓜憋了一肚子火的婁洪正愁沒地發(fā)泄，一群人自投羅網(wǎng)，這還有什么好客氣的。
這貨賊人的首領，是幾名中品境界的修行者，當發(fā)現(xiàn)婁洪單槍匹馬奔向他們，皆是露出嗜血的笑意。
然后很快就被打得笑不出來了。
所謂鍛體九重關(guān)，一關(guān)一重山。
一關(guān)健體、二關(guān)感氣、三關(guān)通脈、四關(guān)易筋、五關(guān)鍛骨、六關(guān)壯腑、七關(guān)洗髓、八關(guān)換血、九關(guān)登仙。
當今玄靈修行界，上了檔次的勢力，都會將前三關(guān)當做筑基關(guān)，認為只有達到一炁貫通全身的大周天狀態(tài)，才算入了品級。
而易筋、鍛骨、壯腑這三個階段，則是被稱作中品境界。
意思是，只要天賦不差，修行得法，那么尋常人都能達到的境界程度。
所謂中品，便是等級在兩端之間，范圍在兩極之內(nèi)。
這樣的劃分標準，其實是很誤導人的。
因為同樣是中品，易筋境界的中品，和壯腑境界的中品，實力差距可能比健體到易筋境界都還要大！
萬家?guī)讉€長老看到婁洪，認為咱們四個中品打一個，這波穩(wěn)了。
但在婁洪眼里，就是純送！
可這其實也怪不得別人，因為金剛門的戰(zhàn)斗風格，實在太過質(zhì)樸。
但以戰(zhàn)斗時的光影效果來看，婁洪甚至比不上王瓜和嚴剛對打的時候。
而這會導致外界誤判婁洪的實力，認為這就是個速度有點快的易筋中品，了不起就是鍛骨。
甚至就連西夏州的好事者為中品高手排名，婁洪也是常年排在很后面。
反倒是【烈風劍】嚴剛，長期占據(jù)中品高手榜單前列。
也只有一些格外細致的情報，會側(cè)寫出婁洪實力的強度。
但那種情報太過稀罕，連大掌柜是肯定不會同萬大老板共享的。
所以結(jié)果就是，萬家攢了數(shù)十年的家底，因為一個情報失誤，而徹底葬送。
本來嘛，擊潰賊人后想婁洪殺向幕后主使的，卻是被鄭乾給勸住了。
周商昏迷，王瓜傷重，滿營的傷病，眼下可不是主動出擊的好時候。
想到之前的慘痛教訓，婁洪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然后留在了駐地里。
翌日，萬家上下數(shù)百口，老幼婦孺，盡數(shù)慘死于府中。
死因皆是被手刀斬去頭顱，而在萬府正墻上，寫著這樣幾個大字——【殺人者，婁洪！】
翌日，永寧城群情激奮。
幾位永寧之名道館的館主，更是聯(lián)袂找上門來，向乾坤商行問責。
“甘妮娘的，人不是我殺的！”
婁洪氣得不行，“昨天萬家確實派人偷襲我們營地來著，但我把那伙兒賊人殺死后，就留在營地再沒出去過！”
本來嘛，要是沒有見過乾坤商行駐地外的那些無頭尸體。
幾大館主還是比較愿意相信婁洪的。
但看著與萬府無辜死相一致的萬家弟子，幾位館主都在心里認定，殺人的就是婁洪。
不服氣的婁洪自然要辯解，只是能給他作證的，都是乾坤商行內(nèi)部的人。
這樣的證人，顯然是無法取信于人的。
感覺自己被冤枉的婁洪，決定親手找出兇手，所以他跟幾位館主進了城，想去案發(fā)地點看看。
到了萬府后，婁洪有點懷疑人生了。
因為墻面上的字，竟然真像是他的筆跡！
而這滿地的尸首，也都是像極了他的手筆！
可是他敢百分之百的肯定，這些全都跟他沒有關(guān)系！
因為他從來不對無辜老弱出手，這是有人栽贓陷害！
只是眼下所有證據(jù)都指向婁洪，唯一的證人還是乾坤商行內(nèi)部員工。
此時的他，最懊惱的就是昨晚太過憤怒，以至于沒有留下一個活口，不然今日也不至于如此被動。
心灰意懶的婁洪明白爭辯無用，準備返回商行駐地，但幾位道館館主卻不肯放行，雙方大打出手！
……
荒山梯田
仙茅草的藥圃，得在土質(zhì)疏松肥沃的里開辟，最適合在某些山地種植。
萬家的仙茅草藥圃，便開辟在這樣一座隱秘的荒山里。
荒山的背陰面，梯田從山腳盤繞直至山頂，層層疊疊，高低錯落。
郁郁蔥蔥的仙茅草、續(xù)斷花如秧苗般插慢梯田，隨風搖曳，若將這些藥草制成丹藥，足夠永寧城所有修行者之用度。
可如今，這座美輪美奐的藥圃，正在遭逢巨大劫難。
一群黑衣人將留守藥圃的萬家弟子盡數(shù)殺死后，開始放火燒山。
看著一塊塊精心培育，長勢極好的藥田被損毀，連凌忍不住有些心疼，“掌柜的，這么好的藥田，咱們?yōu)槭裁床蛔约撼韵?，反要燒毀？若是制成丹藥，該是多少的進項??！”
連根大掌柜望著遠處火海，淡淡道：“吞了這片藥田，永寧城就都知道是咱們連家對萬家動手了?！?p> 連凌還是不舍，“那咱們也可以先將藥采了再燒啊，這么多仙茅草和斷續(xù)花，能賣多少錢啊！”
“傻小子，賣藥能賣幾個錢，把這片田毀了，咱們連家才是得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