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消沉的原因
小青那日說：‘我喜歡你的氣息’。
然而山中幾日，竟然沒有阿飄找上門來，這是商玄沒想到的。
于是他主動找到這片墳地，對里面的住戶發(fā)出邀請。
等了好半晌之后，墳頭上才開始緩緩冒煙，但卻久久不見煙霧凝聚成人形。然后，一道飄飄忽忽的聲音，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稚嫩的語調(diào)顯得疑惑不已：
“什么~是~向?qū)……”
啪！
商玄一拍腦袋，領(lǐng)悟了白等老半天的原因，然后換種說法問道：
“我想在這蘭若寺附近看看，缺個認(rèn)路的，你能給我指路嗎？”
“可~以~……”
小阿飄答應(yīng)得爽快，卻始終不見它飄離墳頭。商玄想了想，對準(zhǔn)已經(jīng)透出森冷寒氣的墓碑，長長哈出一口氣。
果然，氣剛離口，立刻變成了白霧狀，朝小阿飄緩緩飄了過去。
片刻之后，小阿飄原本煙霧狀的身體，開始慢慢凝聚成一個小孩兒的模樣，形體雖成，面目卻仍極為模糊。
小孩兒從墳頭輕輕跳下，站在離商玄不太遠(yuǎn)的地方，朝他垂手低頭，以空靈聲音問道：
“請問先生……需要草兒做些什么……”
商玄早已想好要問的話：
“近日里，這蘭若寺來的生人，你了解嗎？”
正當(dāng)他還在擔(dān)心，這小孩兒會不會消息不夠靈通的時候，對方已經(jīng)興奮點頭了：
“這個容易……草兒帶你去……”
話音剛落，草兒便化作一道煙，咻的一聲往蘭若寺而去。
仿佛一晃眼間，商玄就找不到這只小阿飄的蹤影了，急得他連忙追上去，口中還不忘喊著：
“欸你慢點兒，慢點兒??！”
……
整座蘭若寺背山而建，供僧眾和香客住宿用的東西配殿，恰好都位于寺廟的后方，也就是從山上下來，最先到達的位置。
煙霧虛虛一晃，毫不猶豫的，一頭就朝東配殿扎了進去。
看來如今這寺雖已荒廢，寧采臣等人，還是選擇了有家具床鋪的僧舍暫住。
商玄往自己剛剛離開的，離此不太遠(yuǎn)的墳地看了一眼。據(jù)他猜測，選擇住在這里，也許還與寧采臣的秘密有關(guān)。
也不知這位亡靈騎士究竟在打什么算盤，竟然如此渴望親近詭異事物。
可，有燕赤俠在此，就算此地再詭異，又能如何？
咦？
想到這里，商玄又將草兒化成的煙霧看了一眼。不對呀，這小鬼怎的如此大膽，竟然不怕天雷訣？
不待他多想，就見草兒已經(jīng)在一間僧房門口停了下來，凝成人形開口道：
“先生……你要找的人……就在屋里……”
聽著僧房內(nèi)的女聲嘻笑，商玄明白，這是亡靈騎士已經(jīng)得手的意思。
“唔，我知道了。還有一個呢？”
草兒聞言，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肩膀，道：
“那一個……那一個在前殿……”
一路走來，燕赤俠都在強調(diào)‘人鬼殊途’，如今寧采臣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坐實了亡靈騎士的稱號。
他怎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先時燕赤俠明明交待過，為了安全著想，在經(jīng)過此地時絕不多做停留，為何商玄整整耽誤了三日才趕到，寧燕二人竟都還在此地逗留不去？
在乍然見到燕赤俠時，商玄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殿雖是供奉佛像的地方，在寺廟正常運轉(zhuǎn)時，可說是容不得一點灰塵的圣潔之地。
如今卻因年久失修，無人打理，早已殘破不堪。
灰塵厚重自是不必多說，脫落一半的殿門，門縫里頑強的雜草，以及地上不時跑動的老鼠，無一不在表示著，此地不宜人居。
可有人就是樂意在這兒待著，還大喇喇的靠在供桌桌腳處，一口接一口的往嘴里灌著酒。
一雙醉得已經(jīng)快要睜不開的眼睛，頹然無神。
這樣的燕赤俠，哪里還有半分玄門高人的模樣？
在這三天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竟然能把自信滿滿的燕赤俠給徹底干廢了……
商玄越來越好奇了。
從一個醉漢口中，顯然沒辦法迅速獲得有效信息。
他悄然退出前殿，找到遠(yuǎn)遠(yuǎn)避開燕赤俠的草兒，打算從草兒處了解這幾日的事情經(jīng)過。
……
在付出幾口呼吸白霧作為報酬后，草兒模糊的面容變得清晰了不少，整體狀態(tài)也好了許多，讓商玄與他的交流相對容易了些。
“你是說，你們是被一種奇怪的吸引力，吸引出來的？”
“對……那時候草兒覺得……好餓好餓……但草兒太小……跑得太慢……當(dāng)我到那兒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到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那個人很兇很兇……他會引雷……好多人都被雷劈死了……”
“大家為什么不逃？”
“想……想不起來……”
“是你一個人想不起要逃，還是所有人都想不起來？”
“所有人……”
“被打散的人多嗎？”
“很多很多……”
“那你怎么沒被打散，最后又是怎么逃出來的？”
“是……是小倩姐姐……出來了……那個很兇很兇的人……一見到小倩姐姐……就不兇了……”
“燕赤俠在聶小倩出現(xiàn)之后，就突然態(tài)度大變，再也沒有了要將你們趕盡殺絕的意思？這怎么可能……”
“嗯……如果不是小倩姐姐……草兒早就已經(jīng)被打散了……草兒不會記錯的……后來……后來剩下的人就……都逃走了……”
“……”
這問出的答案，信息量實在太大，讓商玄有些瞠目結(jié)舌。
先時雖然僅僅在寧采臣的房外站了一會，并沒有見到聶小倩容貌，但從聲音上判斷，應(yīng)該挺年輕的吧？
燕赤俠可是已經(jīng)年近半百的中年人了……
難道，聶小倩是他私生女？
不對不對，想什么呢，人死后又不會變老……
那么，真有某種可能？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又問道：
“那聶小倩出現(xiàn)的時候，有沒有對燕赤俠說過什么？或者……看著他一直不說話什么的？”
“沒有呀……不過……小倩姐姐朝著那個年輕后生……笑得很開心……”
唔……有點奇怪。
好吧，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寧采臣到底想干什么？
事到如今，商玄打死也不會相信，這家伙真的是想找只女鬼談情說愛。
燕赤俠與寧采臣結(jié)伴而行的時日頗長，說不定能對他的意圖有所了解？可這位玄門大俠，如今已經(jīng)醉得沒個人樣，哎……
他索性不走了，將燕赤俠手邊剩下的半壇酒拿走后，就守在前殿門口，專等他醒來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