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學(xué)伊始
一
午時前，英臺把抄好的紙卷遞給先生，先生欣慰萬分，捋了捋胡子，點點頭。
正巧山伯與眾人打鬧，先生眼尖，呵斥道，“山伯，爾等堂前打鬧，成何體統(tǒng)，還不快快溫書！”眾人作鳥雀散，霎時安靜，山伯對上先生的雙目，眸中忽明忽暗，帶有水汽。目光游離，山伯突然眼前一亮，眼睛瞇起來，形成一彎月牙狀，明眸善睞。愈發(fā)溫潤如玉！
英臺遞交完罰作，踱步落座。山伯笑意盈盈，迎上前去，拍拍英臺后背，說，“祝兄，昨晚罰作至五更，今日可否有氣力、精神？”
英臺見梁兄如此關(guān)切，淺笑回復(fù)，“多謝梁兄關(guān)懷，在下無恙！”說完展開書卷，認(rèn)真端詳起來。
梁見祝不曾有言，便心下一緊，莫名難受！
——午休——
梁往寢室走去休憩，坐上臥榻，只聽吱呀一聲，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梁往塌下一望，一只半拳大小的老鼠在底下穿梭。梁起身，動作輕柔。
老鼠見梁，慌忙逃竄，不一會兒躥入洞中，消失不見。
梁沒由來好笑，微微勾起嘴角。
正午陽光正好，撒向書桌，案前，好似金箔碎了一地，梁彎腰的身影像在拾光。光影投射在梁的背脊，后身，鍍上一層金光！
這一幕正好被遠(yuǎn)處的?？匆?。
?？羁钭邅?，輕聲輕腳地。臉上的表情看不太清。
梁抬頭對上祝的眼睛，二人對視有十秒有余，梁移開眼。祝也羞紅了臉。男女授受不親，何況祝女扮男裝，在心里是絕對不會對男性產(chǎn)生遐想的。
正當(dāng)二人為此尷尬時，其余室友也陸續(xù)到來，休息午睡。
一位書生，戴著青綠色帽子，一身青玄色長袍，走進(jìn)屋內(nèi)。
祝、梁二人不約而同坐上自己床榻，梁扯了扯被子，打算小憩一會。祝手持一卷書文，默讀起來！
青衣書生叫小武，是梁的隔壁鋪。小武褪下上衣，重重躺下，漸漸睡去。
?？戳艘粫鹕泶禍缦灎T，便也休息去了。
一個時辰后，書院的第一聲鈴響起。
祝一個起身，穿好上衣，系上腰帶，腰帶上配有玉佩，保平安的，是祝母為祝在寺廟求得。祝在外求學(xué)，身邊沒有熟人，祝母擔(dān)心其衣食住行，起居飲食不習(xí)慣，又在包裹里塞了不少盤纏，用于日常生活。
陽光跌跌撞撞，光影斑駁交織，投射在梁的臉頰。梁拿手擋了擋陽光，瞇起眼，用手揉了揉。
第二聲鈴響，梁睜開眼，慌忙起身披衣，見小武在右側(cè)仍熟睡，鼾聲如雷，便用手推了推，小武一個反手拍開，嘴里嘟囔，“別鬧，再睡會兒！”
第三聲鈴終響。
小武突然挺尸般坐起，轉(zhuǎn)過身去，梁和祝早已在門口，準(zhǔn)備出門。
只見祝微微側(cè)身，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梁回頭一看，吩咐道，“小武，速度些！”便長腿一邁，與祝一同出門。
當(dāng)日午后，烈日炎炎，祝、梁二人路過別院，途徑花園。
花園里姹紫嫣紅，桔梗開了，太陽花也競相開放。陣風(fēng)拂過，百花搖曳身姿，好不明媚！
一陣花香襲來，遠(yuǎn)處荷塘正美，荷花池里金魚噗竄，鯉魚嬉戲，蜻蜓點水，蓮花荷葉，一幅夏日美景映入眼簾！
小武趕上來了，三人穿過花園，來到別院，別院很大，無人居住，“聽說這曾經(jīng)鬧鬼，陰森的很！”，小武侃侃道，“你們知道嗎？這院子曾經(jīng)死過人！在以前，這里是……”
小武邊說邊做動作，祝噗嗤一笑，打破了緊張沉默。梁看著小武手舞足蹈，又見祝笑意盈盈，便也瞇起了眼。
穿堂過室，正堂內(nèi)，數(shù)十名書生早已搖頭晃腦，念起書來。
先生踱步前后，佝僂的身影，斑白的頭發(fā)，祝心里一酸。
三人紛紛落座。
“子曰，學(xué)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xué)則……”
“子曰，有朋自遠(yuǎn)方來，不亦說乎……”
一下午的《論語》普讀。
先生老了，時常在學(xué)生休息時打起盹來，佝僂的身子隨年歲漸長愈發(fā)蒼老。梁注視著先生的腦袋，一點一點沉下去，就像夕陽墜下。
梁抬眼看看天空，落日西沉，余暉霞光漫天鋪設(shè)，宛如油彩一般美好靜謐！
先生整理了下衣袖，習(xí)慣性地捋捋胡子，掩飾尷尬，清清嗓子道，“下課！放假三日，端午期間可自行安排！”
二
今日端午，安康！
英臺早起出門，路過別院，好奇心漸濃！只見男子翻過墻，踏出門，一套動作行云流水，看著眼前的男子英臺饒有興致的勾起唇，眼里止不住的笑意！
眼前男子，身高八尺，身材魁梧，皮膚黝黑，身著一身黑色粗布上衣。一看打扮便知是下人。
英臺收起笑容，眼神漸漸冰冷，問，“你來干什么？翻墻做甚？”
話語中帶著鄙夷和不屑，英臺出身地主家庭，家里對其教育甚嚴(yán)，英臺不喜粗俗，便對眼前之人心生厭惡！語氣里掩飾不住的不悅。
男子一把捂住英臺的口鼻，沒等其反應(yīng)過來，封鎖住喉，兇神惡煞地說，“一看你便出身名門，老實點，把錢交出來，饒你不死！”
英臺心想，“好家伙，搶劫的啊喂！”正要呼喊救命，便被另一個身影截走。只見一身藏藍(lán)衣服的男子忽從天降。一把奪走黑衣男子懷里的英臺。英臺還沒來得及感謝男子，男子運功，電光火石間，飛檐走壁，一溜煙不見蹤跡。
英臺被男子帶到一個書房。房內(nèi)陳設(shè)古樸，許多書法作品懸掛壁上，一幅工筆畫引起了英臺注意。只見畫中女子端莊美麗，清麗嫵媚，“好一個絕世美人！”，英臺贊嘆之于，心想那男子，何許人也？
英臺欣賞了書畫。一名丫鬟走過來，遞給英臺一杯茶盞，里面茶水盛有三分之二，不盈不損，足見其府內(nèi)管教良好。
“小姐，少爺吩咐我，為您梳洗完畢給您換身衣服！”
“小，小……姐？”英臺心想。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我是女兒身了？
“你家少爺在哪兒”，英臺有點慌了，猜測到。
“英臺妹妹，許久不見，忘了哥哥了？！”一個熟悉的磁性嗓音響起。
“兄長，怎么是你，這是？！”
“家父不放心，喚我去書院看你，我特意趕來，誰料半路遇上小賊，將你搭救?！?p> “兄長，我一切安好，讓家父安心！”
“我要是不來，你今天兇多吉少！”說罷撩撩頭發(fā)，話鋒一轉(zhuǎn)，“小妹，趕忙梳洗罷，我今日前來是與你商量家事的！”
說完踱步出了門，留下丫鬟為英臺梳裝打扮！
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粗眉被柳葉眉代替，胭脂紅的雙唇，腮邊腮紅點綴，明艷動人！英臺撫了一下自己的臉。
一旁丫鬟投來羨慕的眼光，不加掩飾，稱贊道，“小姐，汝今日甚美！”
英臺微笑頷首，動身去廳堂正房。堂內(nèi)，一美麗女子端坐，與兄長齊平。
“小妹，這是我亟待成婚的妻子。下月八號我們大婚，你快過來，認(rèn)認(rèn)嫂子！”
“嫂子好！”英臺心想，兄長速度甚快，笑意浮上臉頰。
“快這邊落坐”，女子也不生分，熱情邀請英臺。玫粉色長衣，輕薄披身，手戴玉鐲，滿眼含笑，言語輕柔，如沐春風(fēng)，定睛一看便是畫中女子！
兄長為心愛女子點了一桌酒菜，女子，哦不，嫂子神情愉悅，滿面笑容。英臺吃的酣暢淋漓，末了，二人相識后，兄長復(fù)訴英臺，勿忘參加下月八號婚禮。
兄妹二人寒暄幾句，“小妹，去學(xué)堂一月學(xué)成如何？”，“有無進(jìn)步？”，“與他人相處如何？”
兄長的問題一個接一個，英臺一一作答，“兄長放心，我與同學(xué)相處融洽”。說完，英臺腦子突然閃過梁的影子？！
英臺甩甩頭發(fā)，試圖擺脫思考。
“今日之事，我不告知父母。往后出門在外，自己小心為妙。那小賊我已移交官府處置，你今后出門切記小心！”兄長目光殷切，重復(fù)叮囑，看著英臺的眼中說不出的寵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