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管他去死
兩人舉樽遙碰,各自飲下。
王允面帶笑容,溫和有禮。
呂布面色和煦,謙虛恭讓。
不過,也就如此了。
他們第一次見面,交情寥寥,沒那么多話講。
而且,今天的宴會,也未必是什么好宴,不是深入交流的場所。
所以,王允只是敬了呂布一樽酒,便不再多言。
有了王允的插話,殿中氣氛終于不再那么尷尬。
加上董卓命歌姬獻舞,鼓瑟吹笙,鶯鶯燕燕之間,眾人逐漸放開,喝酒不停,一時間,頗有賓主皆歡之象。
然而,就在一舞結束后,董卓卻突然看向席間一人。
“閣下,此番酒宴如何???”
看著此人,董卓面帶笑容,呵呵問道。
被問到之人,聞言一愣,看了看董卓,拱手說道:
“有歌有舞,美酒佳肴,甚為豐富,承蒙相國款待,在下感激不盡!”
“哈哈哈哈!”
董卓突然仰天大笑。
笑畢,看向此人,面色突然一變,沉聲道:
“吾以盛情款待,閣下為何恩將仇報?”
說到最后‘恩將仇報’四個字的時候,董卓面色猙獰,兇狠暴戾之氣不加掩飾。
殿中諸人見狀,皆不知所以。
一時間,大殿氣氛驟然降至冰點,無人敢說話。
呂布心中暗道‘來了’。
不過,他依然自顧自喝酒,好像沒看到這一幕般。
跟他無關,沒必要參合。
“這……!”
那人看到董卓這副模樣,心知不妙,硬著頭皮說道:
“相國此言何意?在下自認從未得罪過相國……!”
“沒得罪過?哼!”
董卓大手一拍案幾,大聲喝道:
“汝昨夜收到老夫邀請時,在家做了什么?”
“汝接受老夫邀請后,不但沒有感恩之心,反用劍指豬,說‘董賊,吾誓殺汝’,可有此事?”
“哼!”
說到這里,董卓火冒三丈,指著此人說道:
“老夫以誠待人,爾竟心懷不滿,還如此羞辱老夫,當吾手中劍不利乎?”
聽到這里,包括呂布在內,殿中諸人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來這貨對董卓心懷不滿,卻又不敢表露出來,就沖自家養(yǎng)的豬撒氣。
但不知怎的,這事被董卓得知,這還不讓董卓火冒三丈?
“來人!”
董卓大喝一聲,對披甲持戈進入大殿的武士喝道:
“給我斬了此賊之頭!”
當即就有那武士首領上前,一把抓住這人腦袋,二話不說,腰間佩劍出鞘。
‘咔嚓’
人頭落地,鮮血狂涌,流了一地。
殿中眾人,均被這一幕驚嚇到了,各個噤若寒蟬,不敢有半句多言。
呂布斜眼看去,那武士首領卻是華雄。
現下,華雄身為董卓麾下第一大將,隨時護衛(wèi)在其身側,取代了原本時空‘義子’呂布的位置。
“哈哈哈哈!”
面對堂上的尸體,和流了一地的鮮血,董卓哈哈大笑。
笑畢,又看向殿中眾人,露出和煦笑容,說道:
“諸公勿驚!”
“此賊心懷不軌,被吾提前察覺,故而除之,和諸位無關,勿驚,勿驚!”
“來來來,喝酒,喝酒!”
舉起酒樽,董卓對殿中所有人一一遙舉示意。
諸人不敢二話,默默舉起酒樽,回應董卓。
喝完酒,董卓揮了揮手。
隨后,自有那武士將地上尸體拖走,府中下人提著水桶沖洗地面。
稍刻,殿內便清潔如新,再無痕跡。
然而,剛喝了幾樽酒,殿外進來一人,走到董卓席位,附耳細語。
董卓明顯聽到什么不好的消息,目中再次怒意勃發(fā),兇狠之意凸顯。
“你!”
董卓手指席間另一人,咬牙切齒道:
“汝……!”
什么內容已經不重要了。
反正是得罪了董卓。
須彌間,又一顆人頭落地,大殿中血腥氣彌漫。
……
這次宴會,讓呂布見識到了董卓的殘暴。
席間,動輒有人被董卓點名,列舉其‘罪狀’。
大體上,此人曾于某月某日口出叛逆之言,或其余罪狀。
當眾宣示后,立刻被董卓下令斬首示眾。
原來,董卓的情報機構,遍及洛陽,監(jiān)視朝中大小官員,但有異動,即刻上報。
只是,暗中罵董卓的人太多,他再怎么樣,也不可能悉數殺光。
否則,一個空蕩蕩的洛陽城,對董卓又有什么好處?
于是,便借著這種機會,借題發(fā)揮,將其‘罪行’廣而告之,再當場處死,用以立威。
別說,這種手段的確好用。
敢于反對董卓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當然,這里可不是草原,大漢官員更不是胡人蠻夷。
表面恭順的同時,背后的對立情緒,熊熊怒火,那也是越燃越旺!
這些,董卓其實心里有數。
但一方面,他本就是無法無天之輩,并不怎么在乎。
另一方面,也是出于無奈。
董卓的出身,比呂布好一些,但也好不了太多。
朝中大臣,幾乎全是望族豪門出身,這些人,向來講究出身門第,打心底瞧不起董卓。
而且,家族根深蒂固,關系脈絡遍布朝野上下,暗中勢力數不勝數,極其龐大。
現下,不過是攝于董卓威勢,暫時潛伏罷了。
想讓他們真正尊敬,服從董卓,壓根不可能!
所以,對董卓來說,也唯有以暴制暴,強力鎮(zhèn)壓,才能維持自身威嚴。
反正他控制了洛陽朝廷,借此名義不斷征召軍隊,西涼大軍,規(guī)模日益擴大。
如今,已達近二十萬之眾。
在二十萬西涼鐵騎面前,這些豪門世家壓根不敢跳出來,更別說擺明車馬和他作對了。
這一套鐵腕手段,至今為止,非常管用!
當然,這么做,后遺癥肯定很重。
但董卓不在乎。
事實上,現在的董卓,相當膨脹!
這可是大漢朝廷啊!
往日里,面對朝中諸公,他只有伏低做小,笑顏以對的份,哪有現在這么暢意?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殺誰就殺誰,這不就是他一直以來所渴望和追求的么?
權力,是男人的最愛!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也!
冷眼旁觀這一切,呂布不言不語,并不說話。
只是埋頭對付自己席位上的酒肉佳肴,對期間發(fā)生的事情不管不顧,不時和董卓談笑幾句,以明立場。
對那些被殺的人,他沒有半點憐憫。
這些人瞧不起董卓,同樣,也不會瞧得起呂布。
換了他在董卓位置,也好不了多少。
不管做什么,得到的,都是敵視。
既然如此,管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