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難言之隱
慕容氏默了默。
半晌才道：“太后賜婚，并無隱情，你怎么這么問？”
那點(diǎn)往事已經(jīng)過了多年。
她并不想說，更不想當(dāng)著外孫女的面說。
“外祖母莫非有什么難言之隱？”姜瑜一看慕容氏這語氣，就猜到了幾分，“不瞞外祖母，我都知道了，是皇上心儀過母親，對吧？”
慕容氏行事一向光明磊落。
此事若無蹊蹺，她斷不會如此。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慕容氏頗感意外，探究般看著她，“誰告訴你的？”
“外祖母，世上沒有不漏風(fēng)的墻，只要用心打聽，就一定有所察覺的?！苯ぶ滥饺菔闲宰蛹?，但她又不能說，因?yàn)樗苈牭絼e人聽不到的聲音，所以才知道了這些秘密，只能推給黑市，“我在國公府住的時候，祖母和嬸娘每每提起母親，言語總是閃爍，我便從黑市上打聽到了這些，特來跟外祖母求證?！?p> 慕容氏嘆了一聲。
才緩緩道：“貴妃娘娘入宮后，常召你母親前去陪伴，難免就遇到了皇上，當(dāng)時貴妃娘娘盛寵正眷，皇上也是血?dú)夥絼偅幢憧瓷狭四隳赣H，也不好當(dāng)面討要，只能隱晦地對你母親示好，想找個合適的機(jī)會納她為妃，你母親那樣聰慧，豈能不知，從那以后，她便稱病不再入宮，她不想進(jìn)宮為妃?！?p> 姜瑜靜靜地聽。
心頭酸澀無比。
當(dāng)時母親正值妙齡，自然憧憬能嫁個如意郎君，只是，這個人絕對不會是皇上罷了。
“其實(shí)那時安平侯世子顧庭，也就是現(xiàn)在的安平侯也看上了你母親，本來他們家正準(zhǔn)備請官媒提親的，卻不想老侯爺病逝，顧侯爺?shù)檬匦⑷辏櫦椅诌@三年有變數(shù)，顧老夫人還親自上門找我說這事，哪知她還沒出門，太后賜婚的懿旨就下來了，我這才想起，有次太后跟我提過你父親，我隨口夸了你父親幾句，太后便以為我是相中你父親的?！闭f到這里，慕容氏又嘆了一聲，“你母親不知道安平侯的心意，也不知道他想提親的事，便歡歡喜喜嫁了你父親，在她眼里，只要不嫁給皇上就好，可惜，天不假年……”
姜行遠(yuǎn)雖說是武將，世人眼里的莽夫。
但他對女兒體貼周到，并非有半分虧欠，終究是女兒沒福氣……
“外祖母……”姜瑜起身跪地，瞬間淚流滿面，“我母親其實(shí)是被人害死的，并非真的壽數(shù)難長，還望外祖母明察！”
在這個世上，沒有誰比慕容氏更靠得住。
這件事情，她必須讓慕容氏知曉，才能早日給母親報仇。
“你說什么？”慕容氏大驚，忙上前扶起姜瑜，一連串地問道，“你知道什么就告訴外祖母，外祖母就是拼了一條老命，也要替你母親討回公道。”
此等隱秘之事姜瑜不好再推給黑市，便說是殷氏托夢，煞有其事道：“昨晚母親入夢，就說她是被人害死的，還讓我當(dāng)心貴妃娘娘，我也只當(dāng)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醒來只是傷感片刻，并未當(dāng)真，可當(dāng)時母親還說，若公主召見，就讓我放心去，說我是她的貴人，她亦是我的貴人，還說我們兩個是相互成全，不想今日嘉和公主真的召見了我，我便不得不信母親的話！”
慕容氏雖說是上過戰(zhàn)場的人。
但她卻極其相信這些托夢之說的。
“清婉，你為何不入母親的夢，不跟母親說這些……”慕容氏信了，也越發(fā)悲痛欲絕，掩面而泣，“難不成你是怨母親害了你……你當(dāng)年若是嫁了顧庭，必定不會是這般結(jié)局?！?p> “外祖母節(jié)哀！”姜瑜很快冷靜下來，勸道，“此事已經(jīng)過去多年，若要查起，也不在這一時，眼下還是父親的事為重，我之所以告訴外祖母這些，就是讓您防范貴妃娘娘，她并非咱們看上去那般溫柔善良，且不說她跟我母親的死有沒有關(guān)系，我是擔(dān)心她會因退婚之事更加怨恨咱們而再生事端，外祖母，人心難測，咱們不能不防……”
殷貴妃在慕容氏面前，一向是端莊大方，從未失禮。
包括這次退婚，她也沒有在明面上對慕容氏不滿，只是暗地里，就不好說了……
“貴妃娘娘是我一手帶大，我自認(rèn)沒有虧待過她。”慕容氏迅速擦了擦眼淚，沉聲道，“若她真的跟你母親的死有關(guān)，我必定饒不了她，瑜娘你放心，此事外祖母自會打聽一二?！?p> “外祖母，此事久遠(yuǎn)，兩位舅舅那邊，還是先不要說了?！苯ご鬼?，“若是打草驚蛇，咱們想查也難了?！?p> 她并非信不過兩位舅舅。
而是此事尚未明朗，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此事你知我知?！蹦饺菔腺澰S地看著花骨朵般的外孫女，“你心思縝密，外祖母很是欣慰，什么時候你能獨(dú)當(dāng)一面，外祖母就能安心去見你母親了。”
姜瑜正想隱晦地推掉殷清的事，就見唐媽媽掀簾走進(jìn)來，稟報道，“老夫人，候爺和二爺來了?！?p> “讓他們進(jìn)來吧！”慕容氏掏出帕子擦擦眼睛。
門簾再次被掀起。
兩個中年男人不疾不徐地走了進(jìn)來。
走在最前面是忠義侯殷正平，也是姜瑜的大舅舅，身材適中，器宇不凡，在工部任侍郎一職，許是經(jīng)常在外辦差，膚色有些黝黑，顯得更加嚴(yán)肅。
稍稍落后幾步的是二舅舅殷正安，他比忠義侯稍稍矮了點(diǎn)，身材也圓潤了一些，殷正安前幾年外放做了幾年知府，后因一場大病辭官回京，病愈后一直閑賦在家打理府上庶務(wù)。
兄弟倆差了三歲，關(guān)系尚好。
待兩人跟慕容氏行禮問安后，姜瑜忙起身福禮：“見過兩位舅舅！”
她在忠義侯府長大，自然對兩位舅舅并不陌生。
忠義侯嚴(yán)肅，不茍言笑，無論是容貌還是脾性，都像極了慕容氏，而殷正安卻為人和善，性子溫吞，據(jù)說是像了外祖父，外祖父早逝，姜瑜對他老人家并無印象。
“快起來坐下。”殷正安虛扶了她一下，嘆道，“這幾日，讓你受委屈了?！?p> 姜瑜知道他說的委屈是跟趙啟退婚之事。
低聲道：“有外祖母和兩位舅舅憐惜，也不委屈。”
忠義侯看了姜瑜一眼，撩袍坐下：“母親，聽說芙蓉閣的素大娘來過，不知是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