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環(huán)聽罷很理解青兒為何會說這話。
確實，她想要錢生錢，經(jīng)營賭坊和放利錢是來的最快的。前者運用一些作弊的手段，基本是腰纏萬貫進去，一貧如洗出來。后者則是收取高額利息，還不上的就抵押各種財物甚至妻女。
姜環(huán)肯定不會掙這種黑心錢。
“你放心，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我是不會做的！”
青兒感激地看著她：“多謝王妃體諒！”
“好了！咱們回府吧！”
“嗯！”
主仆二人往回走。
“賣字畫了，賣字畫！”
兩人經(jīng)過路口時，聽到了這有氣無力的叫賣聲。
姜環(huán)循聲望去，幾幅掛起來的字畫旁邊，一個寒酸書生正在叫賣，或許是覺得有辱讀書人之名，叫賣聲底氣不足。
一個暴發(fā)戶一樣的中年男人晃到跟前，“書生，你這字畫怎么賣的？”
書生道：“只需一兩銀子一幅！”
“什么，一兩銀子？你怎么不去搶？”
中年男人一邊走還一邊嘲笑：“當自己是顧長康嗎？哼……”
書生低頭沉默不言。他不是什么自命不凡的狂生，只因為他的字畫至少值一兩銀子，畫可以賤賣，他付出的精力和心血不能賤賣。
此時，又走過來兩個拿著團扇濃妝艷抹的女子。
“這位公子長得好生俊俏??！”兩女子圍著那書生嬉笑著。
只看兩女子衣著清涼，行為舉止不雅，書生便知兩人定是那煙花女子。
一邊躲閃一邊道：“姑娘自重?！?p> 兩女子嬌笑起來，一女道：“姐姐昨兒就見你在這賣畫，也沒見你賣出去一張。不如這樣，你去咱們百花樓，給各位姐姐們畫個像，若畫的好，姐姐們自會有賞！”
書生道：“小生只畫山水，不會畫像！”
“不會可以學?。≌f不準，看到姐姐們你就什么都會了呢！”兩女子一人拉著書生的一只胳膊：“走嘛！跟姐姐走！準保你去了便不想走！”
“兩位姑娘，你們這是做什么？”
書生掙扎了幾下，柔弱的樣子跟沒吃飯一樣，竟還掙脫不掉兩個女子，要看著就要被拉進旁邊的百花樓。
“字畫還賣嗎？”姜環(huán)走上前問。
書生道：“賣賣賣！”
兩女子卻道：“賣什么？不賣了！”
姜環(huán)走過去，看著她倆道：“你倆不做生意也別耽誤人家做生意啊！”
“你看看他，兜比臉干凈，拉進去有什么用？”
旁邊有路過的大媽罵道：“這些狐貍精真不害臊，光天化日跑出來拉人。”
“就是，真是不要臉！”
兩風塵女子臉上有些掛不住，蹬了姜環(huán)一眼，放開書生，扭著屁股走了。
書生拱手道：“多謝姑娘解圍！”
姜環(huán)觀察著那幾幅字畫，實際她也是個外行看不明白，不知好在哪兒。
可那落款她看的清清楚楚。
“覃陽吳亭之……”
書生道：“正是在下！”
姜環(huán)笑道：“你的畫我全要了！”
書生愣了下，說道：“姑娘，我的畫一兩銀子一幅。”
姜環(huán)點點頭：“我知道?。 彼穯柕溃骸澳氵€有嗎？有多少我要多少！”
書生呆愣好半天才搖搖頭。
青兒低聲道：“王妃，這畫太貴了！”
“我覺得挺便宜的！”姜環(huán)道：“那個吳亭之，你將幾張畫都給我包起來?！?p> 說著吩咐青兒：“給他二十兩銀子！”
書生忙道：“多了多了！小生只有六張畫！”
姜環(huán)慷慨道：“多的算是我資助你科考之用，他日若你金榜題名再還我不遲！”
書生感動道：“多謝姑娘！只是用不了那么多。姑娘買了小生的畫，這些錢就足夠花銷了?！?p> 他抬眼見眼前的女子衣著不凡，更是長的花容月貌，便是畫也不畫不出這樣美的女子。他倒聽過京中有“榜下捉婿”之事，但他尚未登科及第，還因盤纏不夠，落到不得已賣畫的境地。自己如此窘迫，也不知道這是誰家姑娘，竟還會對他青眼有加。
這樣一想，書生不禁紅了臉：“姑娘心意，小生心領。若小生他日得中，定報姑娘大恩！”
姜環(huán)笑道：“我相信你！”
書生說不出的激動，心想他這是走了什么桃花運。恨不得即刻回客棧不眠不休讀書必要一舉奪魁，方不負佳人期許。
“好了，你也別愣著了，趕緊將畫包起來，要包好一些，可別弄壞了！”
書生心里又泛起暖意，沒想到她竟如此在乎他的畫，看來也是個志同道合的知己，只道相見恨晚。
“哎！”他應了聲，趕緊將畫取下來包好。
“把銀子給他！”姜環(huán)道。
“是！”青兒拿出兩錠銀子遞給書生。
書生只拿了十兩，不好意思道：“剩余四兩銀子算小生借的，他日定上門歸還！”
“行，隨你吧！”姜環(huán)十分大方。
青兒想去拿那幾張畫，她趕緊道：“別碰，我自己來！”
隨后抱著畫心滿意足離開。
書生目送著姜環(huán)消失在人群中才猛然想起還不知道這位姑娘姓甚名誰，家住何方。他日還錢都不知道去哪找她。
本來他還想著借還那四兩銀子之機可以和佳人再見，如今都搞砸了。
“王妃，你買這字畫做什么？”路上，青兒終于忍不住問。
就算她家王妃心地善良，可家境貧寒的落魄書生這么多，如何能幫得過來？何況那書生看著呆呆傻傻的，能不能高中還說不準呢。
要說模樣嘛！是有幾分俊朗，但比起王爺可差遠了，也不知她家王妃看上他什么了。
“我看那書生怪可憐的！這也算是一種投資，過兩月便知分曉?！苯h(huán)嘴上淡然，心里卻激動地差點喊出聲。
天??！她竟然買到了吳亭之的畫，發(fā)財了發(fā)財了！
這個吳亭之名叫吳珩，字亭之。書中一個還算重要的男配。此人書畫造詣極高，在當?shù)匦∮忻麣狻?p> 但是在這名人輩出的京都，他那點名氣便不值一提了。否則也不至于一兩銀子的畫都賣不出去。
不過不要緊，等他高中一甲狀元后，便一炮而紅。京中達官顯貴求畫求字者踏破了門檻，他的一幅畫甚至賣至千兩之數(shù)。
至于他以后位極人臣也好，官至丞相也罷，成為李澶的得力助手，還愛慕女主這些事，都和她無關。
她只知道，她抱著的是幾千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