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萬年前7
極北之地乃是有名的蠻荒流放之地,這里到處都被冰雪覆蓋,生機絕然。
應(yīng)嫵珩走在冰天雪地之中,簌簌的雪花一片片地飄零而下,她沒有用靈力去阻擋,任由那些寒意侵入身體,這樣能讓她保持時刻的冷靜。
“站??!”
就在接近匿神谷附近,虛空中走出兩道人影,身著鎧甲,手持長矛,戒備地看向面前的少女。
少女容色無雙,叫人過目不忘,但是他們很確定,并未見過此人。
應(yīng)嫵珩緩緩?fù)O履_步,望著兩人身后的方向,運轉(zhuǎn)靈力,沉聲道,“小妖應(yīng)嫵珩求見太子殿下!”
聲音清麗,裹著寒風(fēng)傳入匿神谷內(nèi)。
兩名小將疑惑地看著眼前女子,明明一身仙氣,為何自稱小妖?
“這位仙子,此乃禁地,還請速速離去?!?p> 剛剛這女子的聲音帶著靈氣,想必殿下已然得到消息,但是一直沒有指示,他們便知道殿下并不想見此人。
應(yīng)嫵珩也猜到這個結(jié)果,再次運轉(zhuǎn)靈力,高聲道,“何必躲著不敢出來見我,玉卿!你出來!”
她手中漸漸幻化出一道長鞭,再次高聲道,“神殊,你出來,你若是再不出來,我便大開殺戒!”
兩名小將聞言,立刻抬起手中長矛,謹(jǐn)防女子突然偷襲。
就在劍拔弩張之際,一道醇厚的靈氣籠罩在應(yīng)嫵珩周身,將她帶進(jìn)了匿神谷內(nèi)。
眾神都感應(yīng)到那是太子殿子的氣息,均不敢阻攔。
應(yīng)嫵珩被帶到一處營帳內(nèi),隔著一道屏風(fēng),她能感覺背后之人那熟悉的氣息。
“玉卿!”
“呵呵,你終于認(rèn)出我了?!?p> 屏風(fēng)后傳來男人低沉的笑聲,竟絲毫不隱藏自己的身份。
明明已經(jīng)抽去了關(guān)于和他在一起的記憶,可是此刻聽見他的聲音,她的心竟然不由自主地快速跳動了起來。
“閉嘴!”
她惱羞怒吼,強自壓下心頭的躁意,“神殊,我且問你,霧隱山你可去過?”
屏風(fēng)內(nèi)側(cè)的男人收了聲,隔著隱隱綽綽的屏紗,望著外面的模糊身影,輕輕嘆了一口氣,低聲應(yīng)道,“去過?!?p> “那霧隱山一眾小妖,可都是死于你之手,柳樹爺爺也是你殺的?”
在聽到他說去過時,她的情緒就有些壓不住了,質(zhì)問聲漸漸拔高。
屏風(fēng)后過了許久都沒有聲音傳來,應(yīng)嫵珩連忙追問,“說??!”
她很想將擋住視線的那道屏風(fēng)劈開,可是此時的她卻需要這道屏風(fēng),她害怕直面這個人。
眼底漸漸漫上淚意,為什么,為什么,自己明明抽干了記憶,為何自己還是這么軟弱。
“你快說?。∧愀嬖V我究竟是不是你殺了他們!”
她有些崩潰的怒吼,淚水模糊中,一道人影自屏風(fēng)后轉(zhuǎn)出,將蹲在地上大哭的少女輕輕摟進(jìn)懷中。
“沒有,我沒有殺他們!他們都好好的活在一方小世界中,以后,你會再遇見他們的?!?p> 他輕聲在少女耳邊解釋,聲音溫柔,透著十足的耐心,說到后面,聲音漸漸低沉。
“不過那位柳樹前輩卻因我而死?!?p> 應(yīng)嫵珩伏在神殊懷中,在聽到大家都沒死了,心中的悲痛突然停滯住了,怎么說呢,一路上充盈的悲傷好像是一場玩笑。
可是再聽到柳樹爺爺真的死了時,心底又涌上密密麻麻的疼。
果然,最終還是要站在對立面嗎?
她慢慢掙脫了神殊的懷抱,轉(zhuǎn)過身,擦著自己的眼淚道,“柳樹爺爺究竟是怎么死的?”
望著自己空落落的懷抱,神殊露出苦澀的笑意,只是他剛剛走過來的幾步似乎牽動了傷口,英挺的長眉微微蹙起,卻在她回轉(zhuǎn)身的片刻,恢復(fù)了從容,輕聲解釋道。
“那日,他正在渡劫,卻因我的到來突然中斷,我雖沒有親手殺他,卻也算是間接害死了他。”
說著他指尖淺淺凝聚出一只流光溢彩的光球。
“這是他僅剩的殘魂?!?p> 他一直在想該如何告訴她這件事,如今她千里追來,想必是已經(jīng)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想到這里,他眼底暗了幾分,阿珩一直待在不塵山,又有誰能告訴她呢?
他將魂珠交給應(yīng)嫵珩,“這件事的確是我之錯,你若是……”
應(yīng)嫵珩看著掌心的這顆魂珠,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不知為何,這一刻,心底是松了一口氣的。
也是在這一刻,她才意識到,即使再如何抽走對于神殊的情感,神殊于她而言,都是逾越不過的死劫。
既見君子,過目難忘。
她覺得有些難堪,自己抱著必死的決心前來,質(zhì)問了那么多,卻原來都是一場笑話。
神殊見她頭也不回的往外走,趕緊攔住了她,溫柔的嗓音仿若在耳邊呢喃,“你千里迢迢追夫,難道想問的只是這些?”
“住口!”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怒吼,應(yīng)嫵珩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強壓下心底的怒火,冷嘲道,“你是誰的夫,你自己最清楚!你我之間,如今只有仇恨?!?p> “仇恨?”
神殊咀嚼著這兩個字,不急不慢地朝她走來,望著她的目光帶著灼灼審視之意。
“你若想報柳樹精之仇?!?p> 他右手幻化出一把匕首,遞到她手中,聲音依舊輕柔,“那你便來殺了我?!?p> 他緩緩攤開雙臂,素白的內(nèi)服逐漸舒展開來,很明顯,剛剛他一直都在休息。
應(yīng)嫵珩愣怔地看著握在手中的匕首,刀口閃爍著雪亮的寒光,明明小巧玲瓏,她握在手中,卻覺得無比沉重。
再看閉目站在那里的神殊,神態(tài)坦然,兩人之間不過咫尺距離。
這是在逼自己做抉擇啊。
呵呵……
手中的刀仿佛有千斤重,她一遍遍地告訴,要為親人報仇,卻始終提不起那只薄如蟬翼的匕首。
為什么,為什么?明明沒有了感情,為何還是受他影響?
柳樹爺爺因他而死,自己為什么不能殺了他?
可是為什么,下不去手……
為什么!
“??!”
應(yīng)嫵珩高舉起匕首,神情痛苦地用力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