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國公府中,直奔母親的院落,我找到母親,讓母親驅(qū)散了下人,單留下我與母親兩人,我將今日在宮中所發(fā)生之事皆說與母親知曉,母親聽到此間消息,又查看了我從外祖母處帶回的奏疏,半晌才與我開口。
母親眼神里盡是擔(dān)憂,“和兒,此事關(guān)系重大,你且先莫與你父親說,我先了解一番,明日一早,母親便叫人去請程帆,我要與他好好詳談,看看他究竟是早就知道,瞞而不說,還是他也不知情,你先放寬心,有母親在,你莫要太過著急。”母親牽著我的手安慰我說。
我聽話的點點頭,“好,母親,一切聽您的,對了。”
“怎么?”母親本還在認(rèn)真的翻看奏疏,聽到我的聲音,立馬抬起了頭,“和兒,還有何事要告訴母親的?!?p> “我明日要去大皇子府一趟,有些事要與大皇子說一說。”我告訴母親。
“行,你也與他一同長大,雖說近些天這些事少不了他的主意,況且這事是他查出來的,但是他沒有直接上報皇上,而是告訴了皇太后,這點還是要好好多謝他,還有我想你倆也一定有些話想要好好談?wù)劊憔头判娜グ?,我明天派人在大皇子府外等候,等你談完了,接你回來。”母親將一切安置好,讓我寬心。
深夜,我回到房間中,久久無法入睡,桑盛年告訴我他發(fā)現(xiàn)了我的秘密,卻只想讓我去她府中洽談,又是為何,還是他也不確定,只是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試探我,可現(xiàn)在桑盛年在暗,我在明,況且以他在朝中多年的經(jīng)驗算下來,我一個連兵書都未讀過的人,根本無力與他爭斗,還是他念著我們多年的相處之誼才網(wǎng)開一面。
這些事現(xiàn)在想也是無盡的煩惱,只希望黎明快點來臨,這些問題馬上就要有答案了。
慢慢的,睡意襲來,我漸漸沒了意識,再次醒來,是阿妍在外敲門,我昨晚特意讓阿妍早些叫我。
我迷蒙了好一會兒,甚覺身心疲憊,抬眼一看,天還未大亮,但是因為冬日來臨,時辰也還是不早了,我起身,阿妍照顧我洗漱。
朦朦朧朧中,我聽到院外有不大的聲音,我向外看去,問阿妍,“怎么回事,這么早,是何人?”阿妍喊手底下人小跑去看看,不一會兒,那人回來。
“回郡主,是夫人的人,怕是有急事,所以一大早就派出去了馬車?!蹦侨伺艿臍g,還帶進來一股院中的冷氣,我離得遠,都感覺的到。
“哦,我知道了。”許是母親也著急,這么早派人去,應(yīng)當(dāng)是請程帆來府中,“我的馬車呢?”我讓阿妍準(zhǔn)備了馬車,不知可也準(zhǔn)備好了。
“回郡主,”阿妍一般撥弄整理著我的衣裳,一邊回應(yīng),“一早便準(zhǔn)備著了,等郡主洗漱完,吃好早膳,馬車?yán)锞团土耍⒖叹湍軉⒊?。?p> “好?!卑㈠宋也痪?,辦事也慢慢的利索了起來,我很是欣慰,意如,我可為你訓(xùn)練了一個好幫手。
我用完早膳后,坐上了馬車,這次我還是一個人去的,帶著阿妍也無甚用處,況且,母親吩咐過了,馬車外坐著的兩位驅(qū)趕馬車的人都是母親親自派來的。
良久,桑盛年的府邸離我國公府還是有一段距離的,我又在馬車上瞇了一會,通風(fēng)處的一陣陣?yán)滹L(fēng)灌進來,把我冷醒了。
我特意坐在了通風(fēng)處,是由于昨日心緒煩亂,又未曾休息好,我想讓這風(fēng)驅(qū)一驅(qū)這馬車中爐子的熱氣,還有手中的手爐還緊緊的在我手中握著,倒也不怕太冷。
我慢慢打開了馬車的窗戶,僅僅是開了一個小口,我都感受到了不同于馬車中的溫度,如此寬闊的街道兩旁沒有多少人,現(xiàn)在又是冬季,還是凌晨,大家都在家中圍著火爐暖和的呆著,不勝為人間一美事。
終于到了桑盛年的府前,門外的人通報,“郡主,大皇子府到了?!?p> 我清了清嗓子,舒展了一下懶散暖和的身體,回了一聲“好。”
桑盛年應(yīng)當(dāng)是與府中的人吩咐過,我才剛到,就有人去通報了,繼而就出現(xiàn)了我非常熟悉的面孔,準(zhǔn)備帶著我走進桑盛年的府中。
門外的人被桑盛年府中之人安排進了后院,他們看著我,等我的意思,我點了點頭,“去吧,無事?!?p> “是,郡主?!?p> 我跟著那人來到了府里,他帶著我穿過弄堂,穿過花園,我借著機會,詢問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停下腳步,低著頭,回話道,“回郡主,屬下名喚豫山?!?p> “豫山?”我問,“哪兩個字?”
“回郡主,豫州之豫,山谷之山。”豫山回答。
“好,繼續(xù)走吧?!?p> “是?!痹ド綆е依^續(xù)走向院中。
終于到了桑盛年的書房,我記得陪皇后娘娘來過兩次桑盛年的府上,雖然已經(jīng)不熟悉了,但是還是有些印象。
我進去后,豫山就退下了,“郡主,大皇子在里屋等您?!?p> “好?!蔽蚁蚶镂葑呷ィド诫x開時關(guān)上了門,我向后看了一眼,繼續(xù)向前走著,我穿過前廳來到里屋,看見桑盛年正坐在桌案上看著如山堆著的奏折,我不得不佩服,每日如此繁忙的桑盛年。
桑盛年應(yīng)當(dāng)是聽到有人來了,但是沒有抬頭,我也就找了個靠爐子還算近的椅子上自顧自的坐了下來,等著他看完手中的奏折再與他搭話。
今日尤其的冷,怕是快要下雪了,桑盛年的府邸又大,我走了好些路才來,手中的手爐都降了溫度,我將手爐放在一旁桌子上,手試探的伸出去烤烤火,想要回回溫。
“外面很冷?”突然桑盛年的聲音傳來,我看向他坐著的方向回答。
“是有些冷?!蔽铱吹缴J⒛瓴⑽刺ь^,只是將手中的奏折合了起來,放在一旁,起身走了過來。
“天氣確實寒了許多?!鄙J⒛陙淼轿业呐赃?,順手拿起我放在桌子上的手爐,走到火爐旁邊蹲下,將手爐里的炭火換下來。
桑盛年將手爐遞到我手里,“謝謝?!弊诹宋遗赃叺囊巫由希弥?,我不知是我先問,還是他先說,看了看他,又轉(zhuǎn)回了目光,手里搓著手爐。
“昨日?!蔽疫€是先問了,“你說的話可是真的,你有什么想要告訴我的?”
“那就要看阿和有什么想知道的了?”桑盛年這般說,我該說什么。
“我想知道你所有知道的事情?!奔热贿@樣,我也就不客氣了。
“好?!鄙J⒛暾f,“我便慢慢說與你聽,但我問你的問題你也要好好回答我,你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問我?!?p> “好”我轉(zhuǎn)過頭聽他說。
“你我二人,都是從登基大典那日回到這里的,我是在去宏城前幾日來的,你呢?”
我昨日也想過了這個可能性,大概率看來桑盛年也是重生者,所以得知這個消息,也不算驚訝,“我是去年秋天就來了?!?p> “你是怎么看出來的?”我是真的想知道,我雖然也覺得有些時候,桑盛年有些做法不像他,但也是從來沒有懷疑過他是和我一樣的來歷,他又是怎么看出來的,又是從什么時候確定的呢?
“從我來了之后,發(fā)現(xiàn)程帆莫名其妙的來了我府中,我就發(fā)覺事情可能有些不對勁,我從剛過來時,就開始查他們二人了,沒想到,真被我查到了有趣的東西?!?p> “你查到了什么?”我問。
“涼州有人善術(shù)法,可起死回生?!鄙J⒛暾f。
“起死回生?”我反問,這字眼我倒是在話本與老道口中聽說過,雖是有疑慮,但也不是不信,但畢竟我自己經(jīng)歷了如此不可思議之事,所以才對這些事也抱有有則信之的態(tài)度。
“是,據(jù)我的人查到的消息,有一位修術(shù)法的人,曾經(jīng)用過起死回生的術(shù)法。”桑盛年起身回到桌案旁拿出一張畫像,遞到我手中,我展開畫像,上面畫的是一位年輕的男子,束著發(fā),看著倒像是神秘。
“就是這位,寧師傅,我了解的不多,不時,準(zhǔn)備去涼州去尋他,卻沒想到,你要與程帆成親,我便先讓我在涼州的人查了查程帆與林南,至于查到的東西,我想你也看過了?!?p> “是?!蔽掖_實看過了。
“阿和莫生氣,你要知道,從林南回來之后,第一次見父皇那天,父皇就派了人去涼州?!鄙J⒛杲忉屨f。
“你的意思是。”皇上早就知道。
“是?!鄙J⒛挈c頭。
怪不得,待我回去,定要好好的與他們談?wù)勥@事。
“你還有什么沒有告訴我的?”我直接發(fā)問。
“你還想問什么?”桑盛年看著我,“你問,我便回答,不做假。”
“丞相的事情,是什么原因?”我問。
桑盛年眼神飄忽,像是在想著措辭,而后突然抬頭,“只許你一人知道?!?p> “好,一定?!?p> “父皇與丞相約定,只要丞相退朝,我便是下一位君主?!鄙J⒛昝佳凵⒅奶壅f道。
竟然是這樣的原因嗎?
“父皇只不過讓我和丞相做了一場戲,外公確實權(quán)力太大,父皇恐我受親人之制,幫我鋪好了去路,原因是父皇得了不治之癥,不久后便會撐不住,每日便讓心腹化了藥放在各式各樣的湯中,就是為了不讓人發(fā)現(xiàn),”
皇上竟然病了?那日我去宮中那碗湯,怪不得如此警惕,“皇上他?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我試探的問。
“是,御醫(yī)已經(jīng)盡了最大的力?!奔热换噬闲膶偕J⒛?,那為何他會篡位,難道說?
“意思是,那時,你去宮中,并沒有準(zhǔn)備。”我頓了頓。
桑盛年察覺道,安慰道,“無事,周圍無人?!?p> “你并沒有準(zhǔn)備篡位,而是皇上病危,叫你前去?!奔热换噬闲膶偕J⒛辏撬蜎]有理由去篡位。
“是,那時我沒有發(fā)現(xiàn),直到父皇叫我前去,我才發(fā)現(xiàn)是林南動了心思,林南有著涼州血統(tǒng),此次來意不純,父皇便不可能讓他掌權(quán),這次回來之后,我便假裝自己不小心發(fā)現(xiàn)的,父皇也將這些話說與我聽,我繼位的前提有三,一是丞相退朝,二是與你結(jié)親,三是放過林南?!?p> “林南他?”是什么情況,他來翊朝,真的是別有心思嗎?
“林南背后有不少涼州余孽,多是些前涼州官家子弟,如今程帆的身份也不一般,要說程帆一概不知,怕是無人會輕易相信?!?p> “與我結(jié)親?皇上是想要國公府牽制丞相,那既然是皇上的意思,為何皇上不宣旨意,而是直接交與你?”我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的不對勁之處。
“現(xiàn)在還不到時機,父皇知道太后與你家的關(guān)系,又得知太后手中有先帝之命,無法違背,所以想先將此令用過,我以后做事便無牽制,況且,待你做了皇后,太后必定也是滿意的?!鄙J⒛暾f。
“原來如此。”
“我的想法是你可以去探探他們的口風(fēng),如若真的如此,你能勸得了,父皇就會當(dāng)此事沒有發(fā)生過,這次不比當(dāng)年,我提前提醒過父皇,父皇便早早做了準(zhǔn)備,如果他們?nèi)耘f執(zhí)迷不悟,到時候誰也保不住他們了。”桑盛年說。
“所以你來找我就是想讓我勸一勸他們?!蔽覇柹J⒛?,“你為什么會覺得我會相信你說的這一切?”
“信與不信,當(dāng)然在阿和自己,”桑盛年十分鎮(zhèn)定,一點也不像是假的,但是又何嘗不是他為了脫罪想的說辭。
“過幾日我便去涼州,去尋一尋寧師傅,向他問問我們?yōu)楹螘泶颂帲覀冇謺裁磿r候回去呢?還是一直待在這里?阿和要去嗎?”桑盛年問。
其實說真的,我也想知道為什么我會來到此處,至于回去!?
回到那個地方去嗎?回到那個沒有父母的地方去嗎?回到那個林南已經(jīng)稱帝的地方去嗎?回到那個令人悲痛的地方去嗎?
至于現(xiàn)在,如今桑盛年的話在我心中還是存疑,我至少要先和他們確認(rèn)一下,再做打算。
“我要回去想一下,再給你答復(fù),你說的事,我會多多注意的?!蔽覍ιJ⒛暾f,“至于今天的事,你放心,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p> “那我先走了?!蔽移鹕頊?zhǔn)備離開。
桑盛年也隨即起身,“我叫下人去準(zhǔn)備,你先稍坐一會兒?!?p> “好,謝謝?!彼裉鞂ξ艺f了這么多,我唯一確定的事情就是,他是與我一同來到這里的。但是他說的關(guān)于林南和程帆的事情。我要好好的問問他們??纯词欠袢缢f的那樣,如果是那樣,那我就得好好的琢做些什么了,絕不能讓他們犯下大錯。
桑盛年說的對,這次如果他真的事先提醒了皇上,皇上一定會多做提防,至于林南有涼州的血統(tǒng),確實不會被皇上作為儲君培養(yǎng),如若林南真有此心,我便要另尋他法。
我告別了桑盛年,我很感激他對我說這些,也許是因為知道了他是與我一同來這里的,我對他的態(tài)度有所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