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文壇批發(fā)商
墨羽離開了許久，張虎仍靜靜坐在椅子上沉思。
管家老范上前，“老爺，什么意思?。俊?p> 張虎搖了搖頭，“我也搞不清楚，你說會不會是蘇軾要提拔我，用如此隱蔽的方式，是不想暴露我和他的關系?”
管家老范也提出了自己的猜測，“新黨是改革派，將來王安石他們執(zhí)政，必然要掃除異己，莫非蘇軾他們想將您培養(yǎng)成后手?”
張虎：“唉，誰知道呢，這些文官整天搞些彎彎繞繞的，一句話就讓人猜半天。不過，這首詞倒是真不錯，靠戰(zhàn)功青史留名是不太可能了，靠名作流芳百世...呵有意思?！?p> ...
翌日，中奉大夫，李忠明大人府邸
李忠明正妻劉氏，抱著孫子來到客廳問道:“今天來了什么貴客??？還要送錢出去。”
李忠明沒有回答，津津有味地默念著手中的半首《望海潮》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云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
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p> “下次錢塘江大潮，我們?nèi)乙黄鹑タ纯?。?p> 劉氏嗤了聲，“發(fā)什么瘋呢，現(xiàn)在才三月，錢塘江大潮八月才有?！?p> “是嗎？”李忠明遺憾道：“要等這么久啊。”
...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匆匆半個月后。
蘇軾在洛陽的公差也辦完了，準備啟程回汴京述職。
離開前又想起來墨羽，遂問起隨行的秦觀:
“那個墨羽最近可有新作?”
秦觀搖頭，“沒有，不過學生發(fā)現(xiàn)他到處跑，一天一處，拜訪了很多官員?！?p> 蘇軾臉色一黑，“這小子也太不識抬舉了吧？我屢次暗示要舉薦他走仕途，他都無動于衷。還以為他淡泊名利，原來是看不上老朽我?！?p> 秦觀搖頭，“他拜訪的人，大多數(shù)名望和地位都不如老師。學生也不知道他在干嘛，我們這邊的官員，王安石那邊的官員，其他搖擺的官員都有拜訪?！?p> 蘇軾問：“我們這邊的?”
秦觀答：“中書舍人周大人?！?p> 蘇軾也想知道墨羽在搞什么鬼，當即揮手，“去問問?！?p> ...
中書舍人，周府
周寧賢進客廳，拱手道：“秦大人，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p> 秦觀起身回禮：“周大人，秦某有一事不解，特來求教?！?p> 周寧賢疑惑道：“秦大人折煞老夫了，尊師博古通今，有什么事需要向我請教？”
秦觀道：“是關于墨羽的，聽說他來拜訪過周大人，不知道你們聊了些什么？”
“這...無非是些詩詞歌賦，風花雪月罷了?！敝軐庂t眼神閃躲，心中疑惑。
迎來送往的，怎么這種小事也來過問？
秦觀面色不悅，“周大人，此事秦某是代老師問的，之前大家說好的互通有無，互幫互助，如今不做數(shù)了是嗎？”
周寧賢連忙擺手，“沒那么嚴重，沒那么嚴重。周某與墨先生談的確實是私事，無關政事?！?p> 秦觀突然起身，“無關政事?十五天接連拜訪十六位官員，豈能無關？周大人可以欺我年少，但最好不要糊弄老師?！?p> 周寧賢驚愕道：“什么？十六首！”
“是十六位...”秦觀正要糾正他口誤，忽然隱隱感覺哪里不對，“等等，什么十六首？”
...
“碧云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黯鄉(xiāng)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p> 蘇軾念了一遍紙上的佳作，點了點頭。
“秦觀，這是你的新作?想念家鄉(xiāng)了就回去一趟吧?！?p> “不是的老師，這是墨羽所作。”
蘇軾輕哦了聲，眼睛一亮，“婉約與豪放收放自如，兩種迥異風格的詞作都有如此水平，不簡單??！”
秦觀咬牙，“老師，這人當真是不簡單，學生生平首見！”
蘇軾聽出了他語氣中的不對，“怎么回事？你不是去周大人那里了嗎？怎么帶回來墨羽的詞作?”
秦觀氣憤地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蘇軾臉色越聽越黑，最后竟破口大罵，“混賬！混賬小子！他把文壇當成什么了？走！去找他！”
...
洛陽府尹，沈府
“墨羽前來拜會沈大人，煩請通報一聲?！?p> 這是墨羽拜訪的第十七家，前面十六家碰壁了兩家。
十四家少的給三千，多的給一萬。
算上賣鏡子的錢，他就差最后八千兩銀子了。
“大人有命，墨先生來了直接進便可...”
沈府護院正要領墨羽進去，背后卻突然響起一聲爆喝?！暗鹊?！”
兩人轉頭看去。
一輛車輦疾馳而來，剎停后簾子一掀，一老一青撥開車夫，迅速下車。
蘇軾?秦觀?
墨羽和沈府護院都認得他們。
“蘇大人，秦大人，呵呵...兩位有什么吩咐嗎？”兩人氣勢洶洶的樣子，讓墨羽隱隱感到不安，連忙拱手。
蘇軾微瞇著眼，腳步不停，“墨羽啊，有點事找你，找個地方談談吧?！?p> 墨羽下意識咽了口口水。
媽的
這兩人不是文化人嗎？怎么感覺比喬峰還兇?
瞥了眼身后的沈府，還差八千兩，說不定干完最后一票就收手了。
心一橫，咬牙道：“兩位大人，墨某與沈大人約了時間，不好爽約。等出來了再去貴府登門道歉如何？”
“好啊，去吧，你的事比較重要嘛?！碧K軾一字一頓，拍著墨羽肩膀。
沈府護院還是第一次見這位大人咬牙切齒的樣子，縮在后面不敢吭聲。
反正跟自己無關。
“呵呵...哪里哪里，墨某只是開個玩笑，蘇大人請?！蹦鹩樞χ?，回頭歉意地瞥了眼護院。
沈府護院微微點頭，回以理解和自求多福的眼神。
墨羽被帶走
三人擠在車輦內(nèi)，氣氛凝重。
嗯
相對于墨羽來說氣氛凝重。
墨羽不斷干笑著，試圖緩解尷尬。
蘇軾突然莫名其妙朝墨羽勾了勾手，“拿出來看看吧，讓我們也掌掌眼，文壇批發(fā)商先生。”
墨羽詳裝不解，“蘇大人說的什么意思？我怎么聽不懂？”
秦觀皺眉，“要我來搜嗎？”
墨羽見瞞不過去了，老老實實地從袖子里摸出一張紙。
蘇軾師徒一看，果然又是半闋詞。
蘇軾皮笑肉不笑，譏諷道：“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這么好的詞，打算賣多少??？”
“怎么也得八千吧...”墨羽顧盼左右，小聲嘀咕著。
“你怎能如此墮落！有這等才情當報效朝廷，為國為民才是。你！你！”蘇軾一手指墨羽，一手捂著胸口，竟氣得要舊病復發(fā)。
“老師息怒，息怒！”秦觀急忙上前舒背順氣，轉頭氣憤道:“還不快道歉！”
墨羽正色道：“蘇大人，你當知大宋缺的不是幾首可有可無的詩詞?！?p> 蘇軾搖頭嘆了口氣，臉上堆滿了落寞，“你不愿意為國效力，我也勉強不了你，但能否告訴我你的追求是什么？難道只是錢嗎？”
到了這個時候，墨羽也不再隱瞞，“短期內(nèi)確實需要錢，若說長遠的追求嘛，可能是長生逍遙吧。”
“長生？世上誰能長生，不要自欺欺人。我也不管你想干什么了，總之你以后不能再賣詩詞?！?p> 墨羽面露難色，不賣詩詞那最后的八千兩怎么來?
只剩不到八天了，什么工作能一天一千兩工資。
想屁吃呢。
“唉，你若是執(zhí)意要賣，以后都賣給我吧。就算我的錢不夠，也會盡量去借?！?p> 蘇軾打算將詩詞買下，仍是以墨羽的名義發(fā)表。
或許這就是文人的風骨吧。
“這...合適嗎？”墨羽搓了搓手，眼巴巴地看著他。
“混賬東西！滾出去！”蘇軾怒氣再起，一腳將他踹出車輦。
墨羽正捂著屁股齜牙咧嘴時，簾子內(nèi)又甩出了幾張銀票。
正好八千兩！
車輦里傳出蘇軾的聲音。
“明天我就要離開洛陽了，晚上把下半闋送到我府里來。”
墨羽看著漸行漸遠的車輦，笑了笑。
“蘇先生，那是我的名刺，有空來我店里逛逛?！?p> “名刺？”蘇軾轉頭向秦觀問道：“他留了名刺在車上?”
“沒有啊...”秦觀搖了搖頭，正要找尋卻發(fā)現(xiàn)蘇軾手上有個發(fā)光的物品，“老師，你手里的是什么？”
蘇軾低頭一看，不知什么時候，手里竟然多了個奇怪的東西。
半透明，發(fā)著淡藍色熒光的長方形薄片。
“萬界商城城主，墨羽?！?p> 正面簡簡單單八個字，僅有身份和姓名兩個信息。
卡片背面還有幾個小字。
持有者:蘇軾，余額:零
“連地址都沒有，怎么找?”秦觀正嘀咕著，車輦內(nèi)突然一道白光閃過。
當即掩面閉眼。
待睜眼，卻發(fā)現(xiàn)老師不見了！
秦觀還以為蘇軾摔下了車輦，急忙掀簾而出，朝車夫喊道:“老師掉在哪兒了？”
“什么？”車夫一臉懵圈，“蘇大人掉出來了?”
...
墨羽站在白茫茫的空地上
正前方孤零零坐落著一方巨型城池，城池建筑極多，卻沒有城墻。
建筑皆是古色古香的中式風格。
最前方是一座宏偉的牌樓，碩大的橫匾上鐫刻著「萬界商城」四個鎏金大字。
威嚴肅穆！浩大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