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雪災(zāi)與善心
日子到了十二月底，氣溫越發(fā)低，雪也下得越來越大，走到路上，前不見人后不見鬼的，出門的越發(fā)少了。但是有一些人，是不得不在大街上的。
“小姐，你知道嗎？最近死了好多人?！?p> 白雨苓停下抹口脂的動作，問，“是凍死的嗎？”
珠珠點頭，“是啊小姐，聽翠蘭姐說，這是十幾年雪下得最大、最冷的冬天。外面那些乞丐實在受不住了，這幾天凍死了七八個，還有的人屋子被雪壓塌了，一家?guī)卓诙急宦裨谘├?，實在太慘了！”
白雨苓嘆氣，心里很不好受，“天災(zāi)人禍最是無情，縣令沒有什么舉措嗎？”
“石橋縣縣令還算反應(yīng)及時，組織不少人到各個鎮(zhèn)子上就災(zāi)，咱們曲寧鎮(zhèn)也來了二十幾個人，可惜他們也只能發(fā)發(fā)熱湯，幫忙修繕一下受災(zāi)嚴(yán)重的屋子。對了，小姐，你知道好多窮人過不下去了，把自己賣給了人伢子呢！”
竟然慘到了這個地步，白雨苓看著窗外的雪，月初還覺得別有一番意境，現(xiàn)在卻希望它趕緊消失。
“俗話說瑞雪兆豐年，但是過了頭就變成催命的玩意了，珠珠，你覺得我們從人伢子那里買幾個仆人怎么樣？”
珠珠疑惑，“小姐為什么突然要買仆人呢？”突然，小姑娘捂著嘴，“啊，難道小姐覺得我伺候得不好！”
白雨苓輕輕打了她一下，“行了，別跟我貧嘴，我們的宅子很大，光靠翠蘭姐一個人不行，至少再需要四個仆人。既然他們過不下去了，我也剛好買下四個人，不管如何他們也有家了?！?p> 其實很少有人會這個時候買仆人，因為冬季人穿得多吃得多要干得活少，但是白雨苓不在意這些，她有一半的心思是想救幾個人。至于其他人，可惜她不是神仙，不能讓大雪停下。
兩天后，雪小了不少，白雨苓裹得跟個球似得，跟珠珠還有墨云程出門，本來珠珠和墨云程覺得太冷了，不讓白雨苓出氣，結(jié)果被白雨苓拒絕了。
“我可是練家子體質(zhì)比你們強(qiáng)多了，有什么不能去的?！?p> 墨云程犀利吐槽，“可是姐姐，你比我們穿得厚多了?！?p> “啰嗦！那是因為我體質(zhì)就是這樣，天生畏寒我能怎么辦？”
……
珠珠沒有說錯，走到街上，人確實少，開門的店家也沒有幾個，不一會兒，他們看到了站在木柱子旁邊的幾個人，厚衣服厚帽子的是人伢子，裹著幾件破破爛爛衣衫擠在一起瑟瑟發(fā)抖的是被賣的人。
走近了，看人伢子臉上的不耐煩，就知道他的生意并不好，還聽見他嘀咕，“真是倒霉，不該貪小便宜收了這幾個人，沒賺到錢還賠了幾碗熱水。今天再買出去，就把這幾個人扔了，那些錢就當(dāng)買教訓(xùn)了，我可不想他們凍死餓死在我手上！”
看見穿著打扮貴氣的白雨苓，人伢子眼前一亮，“喲，這位貴人，是要買人嗎？”
白雨苓點點頭，看向那幾個擠在一起努力取得一點暖意的可憐人。他們蓬頭垢面、神情麻木而蒼白，瘦弱的身體并不能提供多少脂肪取暖，如果不管他們，凍死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
“什么價錢！“問出這話的時候，白雨苓感嘆人命的低賤，心里某個的念頭越發(fā)強(qiáng)烈。
人伢子熱情地指著幾個人介紹，“這個年輕女子和兩個年輕男子是最貴的，他們每個人都要八兩銀子?！?p> 白雨苓簡單算了一下，一匹普通的馬三十兩銀子左右，三個人加起來還不如一匹馬值錢。
雖說如此，白雨苓還是要砍價的，“三個人二十兩如何？”
人伢子為難，“這…貴人，這已經(jīng)很便宜了，要是春天他們每個人都要十一二兩銀子呢！”
白雨苓拽了一下披風(fēng)，“你也知道是春天的時候十一二兩，現(xiàn)在是嚴(yán)冬，八兩一個略貴?！?p> 人伢子辯駁，“這位貴人，這三個人可都是剛剛二十的年輕人，你買回去，他們能替你做很多年的活。尤其是這個年輕人…”
人伢子走過去，把一個高個男人拽起來，拍拍他的臉說，“別看他現(xiàn)在臉上臟兮兮的，等洗干凈后，貴人就發(fā)現(xiàn)他是個俊小伙子，等貴人讓他多吃一點長結(jié)實了，貴人還可以…嘿嘿?！?p> 人伢子的淫笑瞬間讓白雨苓明白了他的意思，很無語，還沒等她說什么，身后的墨云程罵他，“你這斯胡言亂語！我姐姐待字閨中(來到新地方，白雨苓對外說自己并未嫁人，她才十七歲，這個年齡沒嫁人的也有一部分），你怎可如此污她清譽！”
想到這個可恨的人伢子竟然想讓姐姐買下一個男人當(dāng)…當(dāng)男寵，墨云程怒氣沖天，很想上前揍了他兩拳！
珠珠奇怪得看了墨云程一眼，覺得他的反應(yīng)太大了，她雖也不喜人伢子的話，但是也不至于氣成這樣吧？
倒是人伢子看那少年，眼睛轉(zhuǎn)轉(zhuǎn)明白了什么，趕緊改口，“啊喲喲，是我胡言亂語真是對不??！貴人，這兩個男的人你買回家讓他們給你看家護(hù)院，劈柴跳水也是極好的！”
白雨苓伸出兩個手指，“我還是堅持三個人二十兩，你要是不賣…”想了一下二十一世紀(jì)種花國人的砍價方法，白雨苓轉(zhuǎn)身做出要離開的架勢，“那我就走了，聽說這條街北頭還有一個人伢子?！?p> 人伢子還以為白雨苓真要離開，急了，“別別！貴人別走！二十兩就二十兩吧！”
白雨苓嘴角上揚笑了一下，轉(zhuǎn)過身又是平平淡淡的表情，“行，珠珠給銀子，我要看看他們的賣身契?！?p> 人伢子從懷里掏出一沓紙，扒拉出三張，接過銀子的時候，便把三張賣身契遞給了白雨苓。
那三個人恍惚間才意識到自己被賣出去了，他們心里又喜又悲，一邊笑一邊涕泗橫流，看起來讓人心酸不已。
白雨苓嘆氣，蹲下，“你們跟我走吧，我雖不是大富大貴之人，但也能給你們一個遮風(fēng)擋雨…擋雪的地方。”
三個人面面相覷，然后一起跪下給白雨苓磕頭，“感謝貴人救命之恩！”
他們心里明白，白雨苓在大冬天買下他們?nèi)齻€瘦弱的人，何嘗不是一種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