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憂心忡忡
今日衙門事務(wù)頗多，一會兒是租客把東家告了，一會兒是兄弟兩人因為祖輩留下的一塊田對簿公堂，過會兒又來了一家失竊的，全部處理好以后臨近下午，秦冕這才有空問起歲歲的事。
小馬嘴快回道：“歲歲被寧大人關(guān)柴房里了！”
“什么？”秦冕詫異的看向?qū)帒?，那孩子竟不動聲色的回道：“總不能關(guān)地牢里?！?p> 秦冕哭笑不得，一邊整理案子一邊說著：“人沒事就好，昨晚辛苦你了?！薄白蛲砟闳ツ睦锪耍俊彼狗磫柶鹚麃砹?，難道這就是他關(guān)心人的方式？秦冕忍不住笑意，事無巨細(xì)的告訴他：“太子殿下突然到訪，叫我過去敘敘舊，酒過三巡再回來又怕吵到你們，干脆就不回來了。所以，你在擔(dān)心我嗎？”他朝他探過頭去，他仿佛被人看穿心思似的移開視線，嘀咕了聲：“……我去把她帶過來?！?p> 說完飛快出了門，于道梅這回終于不糾結(jié)了，眉頭舒展開懷大笑：“呵呵呵……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小寧這個樣子??！他以前可從來不知道擔(dān)心別人，秦大人果然教導(dǎo)有方！”
秦冕搖搖頭，回道：“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他不會表現(xiàn)出來?！?p> “興許是這樣吧，那孩子不善表達(dá)自己，總是讓大家誤會，倒是秦大人來了以后他才漸漸懂得一些人情世故，放在以前啊，江大人不知為他操碎多少心。記得他剛來西陵府的時候，年輕氣盛，心高氣傲，誰都不放在眼里，不到一個月時間就得罪了一群達(dá)官貴人，最后還是江大人出面一一擺平。江大人真是好人啊，從來不罵他，就當(dāng)他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甚至比對親生兒子還好，江大人若是看到他現(xiàn)在這樣懂事，也會欣慰的?！庇诘烂废駛€過來人一樣侃侃而談起來，秦冕十分配合的點頭迎合：“那是江大人和于師爺你們教導(dǎo)有方，我只是趕上了好時候，坐享其成罷了。”
“秦大人謙虛了，要不是因為秦大人有一顆強大的包容心，小寧也不會輕易聽命于你，西陵府有如今的成績啊，秦大人功不可沒！”于道梅知道太子殿下與秦冕關(guān)系匪淺所以此番才不予余力的溜須拍馬，他老人家是想要在告老還鄉(xiāng)之前給他們留下一個好印象，好讓自己日后的俸祿更加可觀。
秦冕心領(lǐng)神會，卻沒有拆穿他，而是轉(zhuǎn)移了話題：“說起江大人，師爺可曾記得他在出事之前是否離開過西陵？”
于道梅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問住了，在腦海里使勁回想一年前發(fā)生的事，可想了半天似乎并未想起江大人離開過西陵，他只得含糊其辭的回道：“年紀(jì)大了，實在是想不起來了，在我印象里江大人應(yīng)該沒有離開過西陵，秦大人怎么會想起問這個？”
“沒什么，只是隨口一問罷了，別放在心上?！笨芍?jǐn)小慎微的于道梅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轉(zhuǎn)頭就把自己困在了記憶的枷鎖里，幸好歲歲姑娘的聲音把他拉回了現(xiàn)實。
“秦大人你終于回來了！你知道嗎，我差點被那個大頭怪弄死！他還用占滿了汗臭味的手捂我的嘴，簡直令人發(fā)指！”一進(jìn)門這丫頭就嘰嘰喳喳告何明川的狀，秦冕朝她無奈一笑，安慰道：“只要你人沒事就好，你若是有什么三長兩短我如何與你師傅交代？”
歲歲氣的雙手叉腰：“就是師傅膽若鼷鼠不讓我給江大人驗尸，還把我交到大頭怪的手里，想想就來氣！要不是后來寧大人為我挺身而出我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她說著委屈的望向身后的寧憶，誰知他非但不領(lǐng)情還一語道破：“說了幾次不是為你挺身而出?！薄胺凑銇砭任伊?，還把我金屋藏嬌藏起來生怕壞人再把我抓走?！?p> 她說“金屋藏嬌”的時候旁邊幾個衙役暗暗竊笑，小馬更是無情拆穿：“那就是個柴房，還金屋藏嬌，你們做仵作的真是膽大包天啥都敢說。”
她回頭瞪了小馬一眼，惡狠狠的回敬道：“就是金屋藏嬌！那你說寧大人為何不把我關(guān)地牢呀？”
“那是因為牢房都滿了唄。”
“你胡說！”
如果秦冕此時再不出手阻攔可能兩人要打起來，他半哄著歲歲道：“我聽出來了，寧大人確實有金屋藏嬌的嫌疑……”寧憶滿臉詫異，秦冕示意他不要說話，又一轉(zhuǎn)話鋒繼續(xù)說下去，“不過現(xiàn)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時間緊迫，咱們還是趕緊上山，否則天暗了就看不清路了。”
“秦大人是說現(xiàn)在去開棺？可是我工具都在客棧呢……”歲歲面露難色，昨晚被何明川帶走的時候她什么都沒拿。
“沒事，我陪你去拿。”
看他們?nèi)缃窬鸵獎由?，突然想起早晨孟大人為此事特意前來的于道梅再次緊鎖雙眉，問道：“秦大人，早上你還跟孟大人說近日并非開棺吉日，怎么這會又著急去了？”
“哦，早上隨口一說罷了。”秦冕輕描淡寫的解釋讓于道梅很是糾結(jié)，搖著頭說：“不不不，若是讓孟大人知道你騙了他，可不太好啊。”
“若是不騙他就會讓江大人枉死，師爺覺得究竟哪一邊不太好？”
“這……”
他輕撫著老人微微起伏的肩，好生安慰：“放心吧，天塌下來有我頂著，師爺只需安心回家養(yǎng)老。其他不多說了，時間緊迫，若是孟大人或者其他什么大人來衙門，就告訴他們我找太子殿下敘舊去了?！?p> 于道梅絲毫沒有因為秦大人的解釋而安心半分，他憂心忡忡的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尋思著自己不久以后是否能夠安然還鄉(xiāng)。
沒等他懸著的心放下，卻望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踏進(jìn)堂中，時間仿佛隨著她的到來戛然而止！
一席樸素至極的布衣掩蓋了她原本雍容的體態(tài)，卻掩蓋不了她與生俱來的典雅氣質(zhì)，此刻的于道梅竟盯著一年未見的江夫人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