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冕從一堆案本中抽出幾張狀紙,全是百姓狀告萬兩金的案子,他把狀紙遞給寧憶,說道:“你看這上面的字跡是否跟歲歲姑娘拿來的一樣?”
歲歲自己也湊過去看,瞪大雙眼連連點頭:“還真是!”
“這些狀紙全都出自一人之手,百姓不識字,不會寫狀紙,就會去找村子里識字的人代為書寫,只要把代書的人找來,就能查出這封匿名恐嚇信的主人?!?p> 秦冕邊說邊招呼牛馬兄弟過去,下令讓他們在半個時辰內將寫狀紙之人帶回衙門。
不到半個時辰,兩兄弟就把那人帶回來了,是一個滿頭銀發(fā)精神矍鑠的老者,走起路來那架勢比牛馬兄弟還要精神百倍,面對那堆狀紙他很自豪的承認了:“是啊,這些狀紙正是村里人叫我寫的,他們不識字,我就替他們寫了,舉手之勞嘛?!逼鋵嵥麑懽质斟X,并不是徒勞無功,收回來的錢買補藥,養(yǎng)好了精神爭取活到一百繼續(xù)為百姓代書。
“先生辛苦了,請問這個……”秦冕把歲歲收到的恐嚇信伸到他眼前,很客氣的問他,“可是出自您之手?”
誰知秦冕話沒說話,老人立刻翻臉否認:“這怎么可能是我寫的?你們可別賴上我?!?p> “是嗎?那為何與狀紙上的字跡相仿?”
“大人你怎能因為字跡很像就斷定是我寫的?”
秦冕心想,老家伙死不承認就來點陰的好了,只見他特坦然的笑了笑,不緊不慢的告訴他:“先生果然夠義氣,只可惜那人已經承認是他指使先生寫的這封信,本官只想跟你確認下書寫的時間并無其他意思。”
“什么?她承認了?”
“是啊,所以先生還不如實話實說,衙門這邊就沒您什么事了,您就能回去了?!鼻孛崦娌桓纳f這些話的時候可把歲歲聽得唏噓不已,整一個睜眼說瞎話王者嘛,七八十的老人完全不是他的對手,還信以為真氣呼呼的將事情和盤托出:“這件事跟我可沒關系,都是那個寡婦叫我寫的,我也不知道她要恐嚇誰,起初我也沒答應,她就賴著不走,一直跟我哭訴,我看她可憐最后決定幫她一把。”
寡婦?村里有兩個寡婦,他指的是哪一個?
秦冕不慌不忙的給他挖陷阱,以便于老者透露更多信息:“是嗎?可她不是這么說的?!?p>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她是怎么說的?”
“她說先生您開口就要收錢,她沒辦法只能回去湊給您,要不您再好好回憶到底收了人家多少錢?”
“一派胡言!”老者頓時滿臉通紅,怒火沖天,“活該她守寡!人丑心眼多就算了,還誣陷人!你讓她把證據拿出來!早知道這女的如此忘恩負義就不該幫她這個忙!”
秦冕開懷一笑,友好的寬慰他:“本官相信先生讀書育人一生清廉,至于她說的是真是假還有待審訊,多謝先生,您請回吧?!?p> “那女的就活該死男人……”老者出了門還在嘟嘟噥噥,望著他顛簸的背影秦冕露出一絲喜悅,立即下令將阿偉的媳婦趙氏與村口的狩獵人捉拿歸案。
歲歲百思不得其解:“信是丑寡婦叫別人寫的,與獵人有何關系?”
秦冕朝她露出迷之微笑,冷靜的回道:“不出意外的話,順便把殺害大壯和阿偉的兇手一并捉拿。”
“秦大人的意思是殺害他們兩個人的兇手,就是丑寡婦和獵人?”
“咱們就往這個方向邊走邊看吧。”
不多時,捕快就將阿偉的妻子與村口的獵人帶了回來,按照他的指示,兩人分別被兩路捕快帶回衙門,互不告知,并安置在兩間密不透風的房里。
他們首先來到的是丑寡婦的房里,多日不見,她圓潤不少,腰圍比衙門里的柳樹還粗。秦冕打量了她一番,她不知心虛還是心慌,頭幾乎埋進脖子里。
“夫人不必膽怯,今日找你過來是有人過來通風報信,說看到你亡夫的墳被人動了,你可知此事?”
她盡管埋著頭,卻還是可以感覺到眼神往上翻了一下,回道:“我不知道,是、是誰???為何要挖我男人的墳?”
秦冕露出一絲詫異:“本官只是說有人動了你亡夫的墳,你怎知是被人挖了?莫非你有所察覺?”
“不不不,我真的不知道,大人你說動了,我以為就是挖了?!?p> “聽說你與亡夫感情甚好,他走以后也時常會去墳上悼念,你在悼念的時候沒有發(fā)現(xiàn)有何異樣?”
“沒、沒有啊……我我我可能太傷心了吧,完全沒有察覺有何異樣。”她說傷心的時候還拍了拍豐滿的胸口,秦冕望著她微妙的舉動繼續(xù)說下去:“夫人脖子上這條項鏈之前好像沒見過?”
“哦……這是我男人還在世的時候……我們一起買的?!彼袂榛秀绷艘幌?,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睛問,“大人把我叫來,不會……就問這些吧?”
“不瞞夫人,其實前幾日劉氏曾過來找過本官,許是出于對其亡夫的愧疚,她已將毒害其亡夫大壯的過程交代清楚……”秦冕說到此處停頓片刻,完全不會掩飾內心想法的女人望著他,雙眼滿是驚恐。
“夫人不必如此驚訝,把你找來,也是為了了解……”
“她男人的死與我有何關系?我什么都不知道,大人有疑慮應該問她才是。”說話間她驚慌失措站起身,人高馬大的牛哥一把將其按下,她又露出委曲求全的表情一再解釋,“我男人走了我比誰都難過,求求你們別再來折磨我了?!?p> “夫人難道不想知道你亡夫死因的真相?”
“他已經入土了,就讓他在下面安心過日子吧。”
“原本是可以入土為安,但因為劉氏一席話,只怕你亡夫死不瞑目?!?p> 女人使勁搖著頭,想要站起,又怕身邊的衙役打她,她索性撲通一聲跪到地上,使勁往劉氏身上潑墨:“大人啊,就算我男人是被人害死的,那也一定是大壯他媳婦干的!那個狐貍精背地里勾引我男人,東窗事發(fā)后殺人滅口,她是個蛇蝎女人!還請大人明查!”
她哭喊之余,于道梅步履蹣跚的從其他地方跑進來,將一張皺巴巴的紙遞給秦冕看,他接過紙張來到趙氏面前,看似風平浪靜的對她問:“請夫人告訴我,這上面的指印,是你的嗎?”
當她的目光剛觸及到那張紙,她的靈魂仿佛瞬間被人抽離,全身毫無氣力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