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得意
唐清安聽到劉承敏的疑問,笑了。
清朝時候,農(nóng)民用番薯玉米加入輪作,新增的產(chǎn)量,是原來的基礎(chǔ)上,人均增加九十斤糧食。
這個神話,放在明朝或者這個時空,的確是天方夜譚無人相信。
歷史上陳振龍帶回了番薯,多番求見福建知府,用盡了關(guān)系仍然被掃之門外。
番薯耐旱易活,生熟皆可食,六益八利,功同五谷,哪怕到后世現(xiàn)代化之前,一直都是農(nóng)民的主食。
特別是在干旱的年景,更成為農(nóng)民的救命之物。
這等利器,西班牙人當(dāng)然不會短視,所以看管的非常嚴(yán)格,在呂宋幾十年都沒有流傳出去。
番薯在美洲種植了幾千年,經(jīng)過無數(shù)代的培育,已經(jīng)非常完美,又被西班牙人在呂宋種植了幾十年,已經(jīng)非常成熟。
直到大明朝萬歷后期,商人陳振龍冒死,把薯藤絞入船上的吸水繩中,才成功帶回了國內(nèi)。
番薯最厲害的,是不與主糧爭地。
不過這么多好處,可惜陳振龍人微言輕,介紹的番薯產(chǎn)量又太過離奇無人相信,只能在自家院里種植。
又因為只帶回幾株薯藤。等種植開來,還沒傳出福建,大明已經(jīng)亡國,最后便宜了清朝。
至于玉米。
穿越前,玉米之鄉(xiāng)在哪里?不就是遼東嗎,緯度上正是種植玉米的黃金帶。
這就是時代信息帶來的優(yōu)勢,這就是他的勢。
幾封書信。
一封寄給了弟弟們報平安,一封寄給了薛家的公子,一封寄給了薛家的二老爺,一封寄給了冷子興。
薛蟠在金陵呼朋喚友,早就忘記了唐清安,下人告訴他,唐清安托人送了他書信,正和朋友約了出去玩,很快拋之腦后。
二老爺薛巖收到唐清安的書信,信里言辭畢恭畢敬,感謝薛家多年的恩情,告知已經(jīng)成為東海堡實授的世襲百戶。
看到信中唐清安說,在寧國府賈珍老爺很看重他,自己的百戶之職,還是出于王家王老爺之手。
伙計們得知唐清安竟然成為了百戶,在他們眼里已經(jīng)是不小的軍官了,羨慕他有個厲害的舅舅。
薛巖招來唐展望,唐承志兩兄弟,露出溫和的笑容。
“你們可收到你們大兄的書信?”
“回老爺,大兄的信我們已經(jīng)看了,信里大兄讓我們勤勞做事,不得偷懶,要把薛家的恩德記在心里?!?p> 唐展望出頭回道,一番話說得條理通明,神色自若,薛巖在其身上感到其兄之風(fēng)采。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歲了?!?p> “明日起就到柜上做事,讓掌柜親自帶你?!?p> 唐展望沒有想到會突然被提拔,大喜過望連忙感謝。薛巖笑道,“回頭跟你們大兄寫信,讓他在遼東好好辦差,不需憂心家里的事。”
唐展望唐承志兩兄弟歡歡喜喜的應(yīng)承,晚上就回去寫信。
同時,冷子興也收到唐清安的信件,為他高興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已經(jīng)行走在道路上。
不過信中拜托自己的幾件事,卻是讓他沒有頭緒,正在思量時,下人驚恐的跑了進(jìn)來。
“金陵應(yīng)天府太爺遣了差人,命老爺去見?!?p> 冷子興目瞪口呆,難道有人告了他的狀,要和他打官司?
從后房出來,連忙向公差賠笑,詢問應(yīng)天府太爺找自己是何事,有什么不妥。
差人嚷道,“官司并沒有,只不過太爺說要見你,趕緊跟我走吧?!?p> 不等冷子興多言,一幫人上來推擁他去,冷子興無奈,只能交代了慌張的家人一番,跟著差人們離開家中,一路上忐忑不已。
神情恍惚中跟著人進(jìn)了府衙,又過了小門去了后堂,竟然見到熟面孔,笑而不語的望著自己。
“兄……”冷子興正要開口,看清賈雨村身上的官服,立馬醒悟過來,主動行禮問安,滿臉笑容。
“老爺如今高升了?恭喜老爺賀喜老爺?!?p> 賈雨村親自上前扶起冷子興,笑道,“不是你前番的指點(diǎn),我如何能這般輕易補(bǔ)了實缺,還要感謝你咧?!?p> 拉著冷子興坐下,十分的熱情。
都傳金陵四大家如何了得,這番去了神京,賈雨村才真正曉得到底有多厲害!
薛家的一個小伙計,只不過舅舅是賈府的莊頭,一介白身就成為了世襲的百戶。
只有熟知官府運(yùn)作的人,才曉得其中的難處。
光一個戶籍更改,就要經(jīng)歷幾個部司,從民轉(zhuǎn)為軍官,無功無績,不但要通過兵部,還要地方上布政使司那邊接收。
哪怕自己如今復(fù)職,升為應(yīng)天府知府,也不可能辦到這種事,想都不敢想。
只論自己短短兩個月,不但輕松過了題奏,有了復(fù)職候缺的資格,又補(bǔ)上實缺,還是應(yīng)天府這等地方。
說起來很輕易通順,看起來是水到渠成,只有辦起來才曉得猶如登天之難。
而這一切,在賈王兩家中,仿佛輕而易舉順手為之的小事,所以賈雨村對待冷子興,不但沒有因為地位的轉(zhuǎn)變而冷落,反而更為熱情。
就因為他是賈府管家的女婿,在金陵又和四大家族牽扯不淺,賈雨村對冷子興有了更深的認(rèn)識。
招待了冷子興,特意安排了轎子送他回去,冷子興坐在轎子上神思恍惚,坐立不安的同時,情不自禁又自鳴得意。
新官上任少不了吃請,各種宴請讓賈雨村應(yīng)付不來,只能客氣的推諉幾家,或者派管家去解釋。
好不容易空閑了些,薛家公子惹了人命官司。
他正想著如何處置,衙門里一個門子大著膽子出頭,為薛家求情,竟然是他未發(fā)跡之前的熟人,一直沒有認(rèn)出來。
人情還能他來做?配嗎?
賈雨村隨手處置了他,解決了薛家的官司,再寫了信給賈政以及王子騰,很快又有熟人上門。
這次不是別人,正是他昔日的同僚,一同被革職的張如圭。
張如圭有功名在身,又是前日同僚,兩人情誼深厚,賈雨村非??蜌獾恼埩怂M(jìn)來。
“兄,弟可萬沒想到你這般快就補(bǔ)了實缺,超乎我們所有人的預(yù)料啊?!睆埲绻缯埩瞬?,感慨道。
賈雨村笑而不語。
說來說去也是他的機(jī)緣,游歷到揚(yáng)州,正好成為林府的西席,才和四大家族扯上關(guān)系。
他知道張如圭找他何事。
對方至今沒有補(bǔ)到實缺,走門路到他這里來了。
賈雨村看著略有慌張的張如圭,內(nèi)心情不自禁的感慨。
想要補(bǔ)實缺猶如登天啊。
吏部衙門外,排隊的人不知凡幾,多少人盼星星盼月亮,別說應(yīng)天府這等繁華之地,哪怕下等地方的位置都難求。
等個十幾年,甚至等到最后一場空也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