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間,管家張叔走過來,說道:“少爺,鄭興、呂廷英、包政三人前來借糧?!?p> “借糧?”陳峰雖然沒有原本的記憶,但是也不是一點都不懂的,“春耕過去才兩個月,按理說這時節(jié)他們去年的存糧還有許多吧。一般要借糧不也是秋收之前,存糧耗盡時么。”
“說是他們莊子被金軍劫掠了?!?p> “原來如此,請他們進來吧?!?p> 很快,三人便進了院子,一進來便便要拜倒在地,口呼“請少東家就命”!
“請起,請起!”陳峰連忙將他們扶起來,作為一個現代人,本能的對這種跪拜感到反感?!笆裁辞闆r,細細說來。”
原來昨日便有一支金軍小隊,襲擊了他們的村莊,抓了一些老幼婦孺,威脅他們將糧食交出來。有一村民稍稍反抗,便被一箭射穿了右腿。村民只好將糧食交給了金軍,甚至一點都沒留。
“你們村里有多少戶人家?”不管是原來的陳峰,還是現在陳峰,都沒有去過自家地里看看,自然也不知道那邊村莊里有多少人。
“有三十來戶?!眳瓮⒂⒋鸬馈?p> “可毀壞青苗?”張叔插話問道?
“金軍倒是沒有毀壞青苗,只問我們要存糧?!编嵟d說。
“哼,他們倒是學乖了,知道要是青苗毀了,他們明年就搶不到糧食了?!睏罡G逋铝丝谕倌斑@幫金狗連續(xù)南傾不成,今年若敗,明年又來,若是青苗毀了,他們明年可就要挨餓了;若是成了,今年的收成就要當做給金國的賦稅了。”
“鄭興、呂廷英、包政,”陳慶之大聲說道,“去年借糧、今年借糧、明年復又借糧,莫非你想讓你的兒子、孫子也年年來借糧么?”
陳峰和楊福清立刻就明白了陳慶之的用意,這正是網羅人心的時候。陳峰對陳慶之的評價瞬間拔高了不少,沒想到他這么快就進入角色,看來他并不是甘愿只當個護院,只是一直沒機會而已,一旦有了機會,那工作熱情高漲啊。
鄭興三人有些慚愧。
“借糧只管得了一時,豈能管的你們一世。金兵年年南下,不滅大宋誓不罷手。若是明年后年又來,你們當如何?你們都是身強體壯的漢子,受此羞辱,何不奮力一擊?”
“陳護院,我們上有老下有小,雖然心中悲憤,又能如何。若是我們無后顧之憂,那去投軍也就罷了。”鄭興紅著臉大聲道。
“何必要去投宋軍,今日我便給你指個明路。既然你要向少爺借糧,那不如就投了咱們家少爺,從此以后,只要你們一切聽少爺的,那么你們一家老小便有飯吃?!?p> 陳慶之說到這里的時候,突然有些底氣不足,他看了一眼陳峰,心想雖然看了少主的大殺器,但是打仗是需要糧食的,陳家這點家底,杯水車薪啊。
“糧食管夠?!标惙宀煊X了他的疑惑,很肯定的說道,“只要你們投奔我,糧食要多少有多少?!?p> 陳慶之聽了大喜,他現在對陳峰的話是一百個相信,畢竟連槍都見過了,那少主說有糧食那便肯定有糧食。
“你們三人還有什么可猶豫的!”有了陳峰的話,他的底氣又回來了。
三人互相看了看,咬咬牙點頭,鄭興道:“只要少爺能施舍點糧食給我們,我們這條命便是少爺得了,就算少爺要上山當土匪,我們也干!”
“什么土匪不土匪的,土匪算什么,我們要干就干大的。張叔,召集陳家所有人,去前廳開會?!?p> 管家張叔剛才一直在旁看,他也不知道少爺這幾個人是想干什么,但總覺得他們似乎是在密謀什么事情。此時,也只好按吩咐去叫人了。
“少主,我那渾家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婦道人家,就別讓她摻和了吧?”陳慶之悄悄對陳峰說道。
“話不能這么說,都是陳家一份子,再說她也有權知道她家男人在干什么。”
“哦,好吧,少主說什么就是什么。”
很快所有人在前廳聚集,不明就里的小澤、香香、劉氏三人聽說是少爺召集大家,都一頭霧水。
陳峰指揮大家將長條凳子搬過來,讓他們排排坐下,自己則是搬了個太師椅,坐在他們對面,這種形式他們還從來沒見過呢。
“各位都是在我陳家待了多年的老人了,就算是最小的香香,也已經待了四五年;最年長的張叔,那得是四五十年了。所以,我對各位都是很放心的。如今是八方風雨,兵戈擾攘,北有大金,西有西夏,更有蒙古黃雀在后,虎視眈眈。靖康之恥猶未雪,大宋朝臣卻只會勾心斗角,當朝右相史彌遠對內只知排除異己,對外只會屈辱求和,實乃賣國奸臣?!?p> 小澤、香香、劉氏三人聽的云里霧里,只明白了一句話,那就是史彌遠是個大奸臣。
“我身為儒家子弟,”陳峰臉上一紅,畢竟他壓根兒沒讀過四書五經,說起謊來還是有點心虛,“咳咳——受圣人教誨,豈能坐視不管。前朝,呃,我朝橫渠先生曾有一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陳峰受到后世教科書斷代的影響,總覺得北宋和南宋有點兒割裂,其實在當時人眼里,大宋就是大宋。南北是后來人為了區(qū)別給叫出來的。
張載的這句話影響甚廣,只要是識字的人應該都知道。就算不識字,像鄭興他們三人,聽到為“為萬世開太平”這句話,那也是心潮澎湃,普通老百姓,追求的不就是個太平日子?
“所以,我欲組建一支軍隊,抗金、抗蒙、抗西夏。”西夏現在其實已經和大宋不接壤了,只是說起來順口。但是西夏一直對南宋的示好沒什么反應,倒是有時會幫助金國打南宋,因為西夏是向金稱臣的。
“少爺,這是不是有點兒兒戲了?”管家張叔有些猶豫的說道,他以為少爺這是想玩游戲呢。
“大家有疑惑是很正常的,”陳峰笑了笑,從旁邊地上拿起他的槍,拆掉布包,“我之所以敢說這樣的話,乃是有所倚仗,并非信口開河?!?p> 楊福清瞇著眼睛細細打量陳峰手中的槍,他終于看到了這柄神兵利器,那黑黑的鐵管散發(fā)出一種令人恐懼的氣息,那油光發(fā)亮的棕色木質槍托,又有一種工業(yè)美學之感。如此怪異的造型,實在是聞所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