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兩人跟著野豬的蹤跡上了山。
路上,陳慶之已經打到了兩只野兔。他怕陳峰空手而回,所以看到第二只兔子的時候本來想讓給陳峰的,沒想到陳峰不領情。
“難道他今天一心要打野豬?”陳慶之有些惴惴不安。到了正午時,兩人就著山泉水吃干糧,陳慶之已經打起了退堂鼓。
“少爺,我們已經走了這么遠啦,我看該原路返回了?!?p> “那怎么行,我的趁手兵刃還沒給你看呢?!标惙逡Я艘豢诖讹?,邊咀嚼邊說道。
“隨便打只兔子、野雞就好了吧?!?p> “不行不行,太小的獵物無法顯示我的威力,起碼得是只獐子。”
“山上沒有獐子,獐子生活在河邊沼澤邊這樣的濕地里?!?p> “呃。。。我生物學的不太好,這倒是不知道。”陳峰尷尬道。
“生物是什么?活著的東西嗎?這也要學?”
“呃,呵呵。。。好歹出來一趟,總要看看野豬長啥樣。”陳峰轉移話題。
“野豬一般在傍晚和晨間活動,白天碰到的機會不大,除非我們能找到它的老巢?!?p> 正說著,突然遠處一個灌木叢里“嘩啦啦”飛出來兩只野雞,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飛來。
“少爺,有野雞?!标悜c之彎弓搭箭,瞄準了野雞,就等他們飛進射程以內。宋代弓箭的有效射程在100米左右,大概是70步。陳慶之顯然是射箭好手,之前打的兩只兔子都是在50步左右的距離,從側面射中奔跑中的兔子。
“少爺,還不拿出你的趁手兵刃嗎?”陳慶之略帶嘲諷的說道,見陳峰沒有反應,他拉弦一放,一支箭便快速飛出去,直接射中了一只朝這邊飛來的野雞,那只野雞向地面栽去,另一只野雞受驚,換了個方向飛走了。
“可惜,跑了一只。今晚叫富貴燒野雞野兔?!标悜c之笑嘻嘻的要去撿野雞。
陳峰卻拉住了他,指了指兩只野雞飛出來的地方,說:“你看那里,那灌木叢里一聳一聳的,動靜不小,肯定有大獵物,這兩只野雞是被趕出來的?!?p> 陳慶之朝那邊看去,果然看見灌木在搖搖擺擺。他心里一驚,暗道不好,還真被這個小少爺碰到野豬了。
“看那擺動的幅度,不會是野豬吧?”陳峰用似有若無的笑看著陳慶之。
“呵呵,少爺好眼力,看起來確實是野豬。野豬喜歡扒人家的窩掏野雞蛋吃。但是,少爺,咱們還是別下去了,這野豬要是被激怒了,那可是連老虎都會怕的?!?p> “下去,為什么要下去?就在這里打不行嗎!”
陳慶之仿佛在看一個弱智,“那里距這里至少260步,就算是神射手,那也最多百步穿楊,百步穿楊,那也只是穿楊,至于威力幾何,就很難說了。少爺,你莫不是在跟我開玩笑?!?p> “不在這里打怎能顯出我的本事,你幫我把那塊大石頭搬過來放在這里。”
陳慶之雖然一臉疑惑,但誰讓他是少爺呢,哄哄他開心得了,更何況他很想看看陳峰到底搞什么鬼。于是他按照指示將一塊比較方正的大石塊挪到了陳峰指定的位置。
只見陳峰解下背上的布包,拉開卷著的布,露出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那東西似乎是一根木塊上裝了一根鐵管,陳慶之也說不出來該如何描述那東西。不過以他的眼力,能看出來這東西絕對不是此時的工匠能打造出來的,光是那根鐵管,就絕對不可能。
“這是什么東西?”他不禁好奇。
“咔嚓”一聲,陳峰將彈夾推進槍身,說道:“這叫槍!”
“槍?你不要騙我,槍哪是這樣的,不是一根棍子安上槍頭的么!”
“哦,不好意思,忘了你們概念里的槍是指長槍。來不及解釋了,打完野豬再說?!标惙鍖尲茉谑瘔K上,然后趴在地上,將槍托抵在肩窩處,他將槍口對準野雞窩,閉上左眼,右眼靠近瞄準鏡。
其實,正規(guī)的的狙擊手射擊,是要求雙眼瞄準的,因為狙擊手除了射擊目標以外,還要同時注意周邊的環(huán)境。而單眼瞄準入門比較快。
陳峰還遠遠達不到專業(yè)狙擊手的水平,不過野豬這么大的目標,他有自信能擊中。
瞄準鏡里,那片灌木叢還在搖晃,一個黑黑的身影時隱時現(xiàn)。陳峰通過隱約可見的野豬身影推測它的姿勢,頭部位置,很快便有了大致輪廓。
“我提醒你一下,待會兒不要被嚇著了?!标惙逋蝗粊砹艘痪洹?p> “少爺,小人我雖然在軍隊沒混出多大的名堂,但是也算身經百戰(zhàn)了,還有什么能嚇到我的??!标悜c之雖然對陳峰手上那件東西隱隱有種懼怕的感覺,但是對于陳峰這個讀書人還是沒怎么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p> 陳峰微微調整槍口,對準了野豬的頭部,然后輕輕的保持勻速呼吸,他之前已經練了無數(shù)次,每次只要找到一擊必中的感覺,便真的能打中。
“就是此刻!”
“砰——”陳峰扣動了扳機,猛然一聲響,驚起了不少鳥四處飛散。子彈離開槍口,飛速向著下方飛去,在那頭野豬還沒有被槍聲驚得有反應時,便鉆進了它耳朵和眼睛中間的位置。
野豬中彈,奮力的拱開灌木叢向前奔跑,一段距離之后便倒了下去,不再有任何動靜。
陳慶之被這一聲槍聲驚得目瞪口呆。
“這,這,這是火器?”
“你可以這么理解,這是火器的終極形態(tài)?!?p> “是誰,是誰造出來的?”他一時間有些驚懼,又有些激動,雖然不知道陳峰到底有沒有擊中那頭野豬,距離太遠,他看不清楚,但是,從這一槍帶來的動靜,便足以判斷這是一件威力極大的火器,有了這樣的火器,大宋如何還能被外族欺壓?
這是一個大宋士兵的樸素的第一想法。
“先下去看看咱們的獵物吧?!标惙鍖棅A取下,將槍放回布里卷起來,系在背上。他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陳慶之魂不守舍一般地跟著他下了山,到了平地那處灌木叢里,兩人鉆進去,沿著野豬開辟出來的小道往前鉆。
很快,兩人就看到一頭黑黑的野豬躺在地上,腦袋上有個血洞,那豬并沒有斷氣,還在努力的大口呼吸,只是氣息越來越小。
“這殺傷力,能打死野豬,自然便能打死人。兩百六十步的距離,強弓七十步,神臂弓一百步,這差距太大了!”
“神臂弓不是可以達到240步嗎?”陳峰對宋代的武器裝備略有了解,據傳神臂弓是古代威力最強的單兵裝備,后來制作方法失傳了?,F(xiàn)代考古發(fā)現(xiàn)了神臂弓,復原后測試其拉力,和英格蘭長弓相同,所以推算其射程可達360米。(注:宋代的一步,其實是現(xiàn)代的兩步,就是你兩只腳都要各往前跨一步,加起來的距離就叫“步”,所以宋代一步大致相當于現(xiàn)代的1.2~·1.5米)
“那是拋射的最遠距離,”陳慶之答道,“實際使用時,要破敵人鎧甲,需在百步內?!?p> 這么說,陳峰便明白了。拋射的時候,是利用仰角讓箭走一個拋物線,最后是利用慣性擊傷敵人,但殺傷力和準度應該都已經大大降低了。這比較適合針對密集的軍陣。
“這把槍的最遠射程,也不僅僅是兩百六十步?!?00多米是機瞄有效射程,但最大射程可以達到一千多米,只不過最后威力如何就很難說了。
“兩百六十步這么遠,還能一擊斃命,這火槍實在太駭人了?!标悜c之還是無法抑制內心的激動,連聲音都有些發(fā)抖。
“那么,現(xiàn)在,你是否愿意認我為主了?”
陳慶之努力的壓制自己的情緒,問道:“這樣的槍,有多少?”
“要多少有多少!”陳峰肯定的答道。
“少主!”陳慶之立刻單膝跪下,抱拳,“在下陳慶之,原湖南飛虎軍麾下,愿追隨少主,誓死不渝!”
“哦~~沒想到你竟然還是飛虎軍?”陳峰不禁喜出望外。
飛虎軍可是辛棄疾創(chuàng)立的南宋精英部隊,可以說是特種兵啊。飛虎軍最初成立的目的是剿匪,但是在辛棄疾的訓練下,這支部隊戰(zhàn)斗力極強,在成立后湖南的土匪就基本被消滅了,所以常常被調去前線打仗。
辛棄疾是什么人?《宋史·辛棄疾傳》里記載:
耿京聚兵山東,稱天平節(jié)度使,節(jié)制山東、河北忠義軍馬,棄疾為掌書記,即勸京決策南向。僧義端者,喜談兵,棄疾間與之游。及在京軍中,義端亦聚眾千余,說下之,使隸京。義端一夕竊印以逃,京大怒,欲殺棄疾。棄疾曰:“丐我三日期,不獲,就死未晚?!贝匾蕴搶嵄几娼饚?。急追獲之。義端曰:“我識君真相,乃青兕也,力能殺人,幸勿殺我?!睏壖矓仄涫讱w報,京益壯之。
紹興三十二年,京令棄疾奉表歸宋,高宗勞師建康。召見,嘉納之,以節(jié)使印告召京。會張安國、邵進已殺京降金,棄疾還至海州,與眾謀曰:“我緣主帥來歸朝,不期事變,何以復命?”乃約統(tǒng)制王世隆及忠義人馬全福等徑趨金營,安國方與金將酣飲,即眾中縛之以歸,金將追之不及。獻俘行在,斬安國于市。
這里記載了有關他的兩個故事,第一個故事是,一位叫耿京的人在山東聚義抗金,于是辛棄疾也組織了兩千號人去投奔他,跟他一起去的還有個和他很聊得來的朋友,叫義端。結果這個義端偷了耿京的帥印,想投奔金軍。耿京大怒,想斬辛棄疾。辛棄疾說:“給我三天時間,提義端人頭來見。”然后他帶著一個小隊急速行軍,趕到了義端的前頭并設下埋伏,斬殺義端,果然提著他人頭來回見耿京。
第二個故事是,耿京讓辛棄疾代表他去歸順大宋,結果辛棄疾走了后,耿京手下的張安國叛亂,殺了耿京降金。辛棄疾回來后大怒,帶領一支五十人的部隊,潛入了當時有幾萬金兵駐守的濟州城,恰好叛將張安國在大擺宴席,宴請金軍將領。辛棄疾率人馬殺了進去,當場格殺叛將和金將,將張安國活捉回來當眾斬首。
這樣的人打造出來的部隊,雖然已經有些年頭了,但多少還是有些辛棄疾的風骨吧。
陳峰雙手托住陳慶之的雙臂,將其扶起來。
“今日我便效法稼軒先生,開設一軍,其名為——黑旗,你便是黑旗軍第一位成員?!?p> “在下誓死效忠!”
兩人定下了主仆名分,便動身返回。野豬太大,他們是扛不動的,所以在回到最初那個村莊的時候,他們將野豬的方位告知了村民,讓他們去撿回來。一頭野豬,可以給他們補充不少珍貴的肉食。
“對了,少主,我們?yōu)楹谓泻谄燔姡俊?p> “這個你以后就知道了。”
陳峰取這個名字其實很簡單,一是因為他買的防刺服是黑色的,為了配套,選的鋼盔也是黑色的,以后一支部隊就是全黑套裝;二是為了紀念一下曾經抵御外侮的劉永福黑旗軍。
當然,誰也想不到這支日后令人聞風喪膽的黑旗軍,名字是這樣來的。